陈柔也没法告诉这老头,她这只鬼来自未来的事。
她对他那只大烟灰缸蛮感兴趣的,到了聂氏公司楼下,又问:“这东西谁送你的?”
上电梯前,梁利生本欲把那东西扔掉。
但因为陈柔问起,他就继续端着。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说:“人今天就在我家,安秘书的堂哥安靖,但东西也不是他送的,是最近在咱们香江声名鹊起的那位,郭小白托他送我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说:“三太,我腿痛风成那样,不可能再出山,更不可能对我出生入死的大哥生二心的,这方面你要怀疑,我就只能剖腹明鉴。”
香江豪门不止一个,在商业上藕扯丝连并相互牵制。
就好比,有很多拎得出来的大企业,韩玉珠在其中都占有原始股,他们跟聂家也非竞争关系,而是合作,互利互惠,有什么生意,分配给你家做什么,他这做什么,一个产业集群,由话事人来分配利益。
一般来说只要话事人不偏心某人,或者说想砍掉某人,重新扶持自己人,是没有人会闹腾的。
聂氏只是内部斗争厉害,但在统筹商业分配方面,不论是在陈柔经历的那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还算平静,当然是因为聂钊最终上位了的原因。
底子是他老妈打下来的,梅潞二十年渗透,难的不是杀人,一直都是夺权。
因为大家服的也是聂钊老妈韩玉珠,而不是她。
在上辈子,现在这个时候,不论聂荣还是梁利生,这个时候已经全去见阎王了,也没会有任何变数,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聂荣因为一回跳腾,等于是被聂钊给变相囚禁在他妈的墓地了,现在是想回家都不好意思张嘴。
而梁利生在被退休后,且不说他自己心思如何,他太太乔女士心里显然不舒服。
而就陈柔不太多的商业知识所知,安秘书有个胖胖的堂哥,目前跟一个大陆出身,从股市上声名鹊起的,姓郭的年轻人联手,正在做生意。
她刚才杀到梁家,看到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安靖。
梁利生虽然被聂钊放冷了,但他的商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所以那个姓郭,外号郭小白的年轻人来笼络他,应该是高薪请过去,让他发挥一下余温。
陈柔看得出来,梁太在接待人,梁利生却在后院抽烟,显然他并不想为对方做事。
但被陈柔上门并撞到,梁利生当然要撇清一下。
他被逐出了权力中心,但是经过上回,聂耀的事,他不可能再对聂钊生二心的。
俩人说话间已经乘坐电梯上天台了。
来的路上梁利生就给韦德的办公室打过电话,说要用直升机,让他派人把钥匙和海砂厂的地图送上来。
但等他俩上了天台,且不说钥匙和地图了,天台的门都是锁着的。
梁利生示意陈柔稍安勿躁,一个电话拨给了韦德。
不等对方说话,他一手叉腰,扯着嗓子说:“三太在我身边,要不你跟她讲?”
等他挂了电话,顶多一分钟,韦德亲自来了:“三太,我没想到是您。”
再一看没有驾驶员,立刻又说:“我技术一般,但如果不是远程,可以试一试。”
梁利生伸手抢钥匙和地图:“谢了韦德,但是今天,三太要自己驾驶,还有……”
他回眸一笑:“我办公室那些绿植需要浇水的,拜托了!”
韦德笑着说:“好的,梁副主席。”
梁利生一瘸一拐又意气风发,上到天台,走到直升机旁又费力的攀爬上去,钥匙打开驾驶舱大手,再把地图摆到仪表盘上,咬牙喘口气又跳下来:“三太,请!”
眼看着陈柔上了驾驶座,摘下头盔就戴,韦德赶忙掏手机。
但陈柔抬手到嘴上,讲了一个字:“嘘!”
韦德也心照不宣的举起了双手,并说:“三太一路小心。”
梁利生虽然一瘸一拐,扑腾的跟条老狗似的,但先去方面分毫不差,上了副驾驶,他回头说:“谢了韦德,by!”
就好比聂荣和聂钊之间的权力争斗,梁利生和韦德之间也是一样。
其实韦德比梁利生精明得多,因为聂钊目前投资的各种新兴电子产业中,韦德占股都很高,所以虽然人家年薪不高,但到了将来,他很可能甩开香江别的豪门,成为闷声发大财,而且发财最大的人。
但是人家低调谦逊,做事那叫一个严谨。
梁利生跟着聂荣苦哈哈了一辈子,刨的好处全给亲戚了,他自己所占的利益并不多,几个儿子也得聂钊来扶持,一旦退休,要抽烟都要被赶到后院,简直凄惨。
但他生性就喜欢一种物理意义上的胜利,就好比刚才,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韦德说三太来了,赶紧送钥匙,可他偏不,就要让韦德着急一下。
这会儿高仗人势,也要故意压韦德一头。
陈柔全看在眼里,但并不说什么。
这老爷子也被压的够憋闷的,就让他畅快一下吧。
陈柔他们做训练,开得最多的是战斗机,而非这种农商用型的直升机。
打开地图,她得先确定海砂厂的位置和空中航道,计划该怎么走。
而且这年头的老东西大多操作全是手动,跟将来傻瓜式的没法比,所以她也还得重新熟悉一遍操作台。
梁利生要不是缩在后院里抽了一个月的烟,从一开始的太太吵吵骂骂,到后来儿媳妇都轻慢他,再渐渐的,几个小孙子都不尊敬他了,是真不敢跟着陈柔冒险。
但是她一启动引擎,再摁仪表盘,说:“这个应该是灯光。”
结果唰刷刷的,直升机的大雨刮器就刮起来了。
她立刻又说:“抱歉,主要是上面的英文全被磨没了,我得一个个的试。”
再试一个又说:“这应该是机载雷达吧。”
结果外面一声爆鸣,它竟然是喇叭。
陈柔终于找到雷达了,也皱眉头了:“居然是手动旋钮式,跟麦克风还是分开的?”
所以她连仪表盘上最简单的,雷达和喇叭都分不清,还想开飞机?
梁利生系紧了安全带,苦笑着说:“女司机嘛,我懂得。”
舍命陪三太吧,他觉得他和他的烟灰缸今天怕是很难完整的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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