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营长深夜来到兴隆堂,就是来向文掌柜告别的,一是表示对文掌柜的感谢,二是觉得兴隆堂治疗蛇毒的秘方见效快、疗效好,还能去除疤痕,就提出想多买一些预备着。
四道河地区位于兴隆镇以东的洛水上游,距兴隆镇相距四十余里,同处秦岭深山,地形地貌相似,草盛林密,而初夏又是蛇蝎经常出没的季节,部队移防到四道河地区以后,准备一些蛇药,可以以防万一。
文掌柜听完二话不说,让哑巴张到药房拿来两大袋子草药,交到刘营长手上。刘营长显得十分高兴,搓了搓手憨笑了一会儿,接着从腰间的皮套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双手递到文掌柜手里。
“我是军人,不会说感激的话,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这把小玩意送给你,留作纪念吧!”刘营长快人快语。
“不妥!不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接受。”文掌柜见状赶忙推辞道。
“没有什么不妥,在军人眼里,枪就是最好的东西,你救了我的命,我就要拿最好的礼物感谢你!”刘营长连忙解释道,满脸都是真诚。
“你的一片好意我领了,可是,我实在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再说了,枪对我来说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文掌柜还想推脱。
“你要把我当兄弟看,就拿着吧,现今这世道不太平,你留着它可以防身用。”刘营长说完,把手枪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就带着两个士兵转身离开了。
文掌柜拿起桌子上的手枪,双手捧着这冰凉的铁玩意儿,站在原地好一阵发愣。
刘营长一行走后,兴隆堂又一次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文掌柜怀着复杂的心情,第一次主动打开了一罐陈年老酒,自斟自饮起来,他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免得胡思乱想。
……
我现在终于能够断定,在我暴打卢大锤之后,被关进镇公所黑屋子的当天晚上,兴隆镇的确发生了一场枪战,而且有人员受伤,很可能还与刘营长有关……
鸡叫三遍,对方破晓,我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拉着哑巴张去晨练。当我推开他的房门,令人吃惊的是,哑巴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兴隆堂。
今天又到兴隆镇逢集的日子,我挑着竹筐去街上采买东西,嘴里哼着小曲,挺直身板走在前面,大姨和林芝跟在后面有说有笑。
看着两个美丽的女人跟在我的后面,风摆杨柳,婀娜多姿,许多认识和不认识我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无意间一回头,还发现有人对我竖起大拇指,猛然就萌生了一股少年豪气。忽然间就觉得自己长大了,成为了真正的男子汉,可以为爱我的和我爱的女人遮风挡雨。
这次来街上买菜购物,大姨放心不下林芝,无论到店铺里面还是街面小摊,都是大姨和林芝一起结伴同行,形影不离,好相互有个照应,虽然她们两个人都素颜素装,却难以掩饰美丽优雅。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戴着一副墨镜,迈着稳健的步伐,装出一副绅士般的模样,挑着竹筐跟在她俩后面,随时准备收纳买好的东西,也要时刻保护好她们两人的安全。
街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在路过卢记铁匠铺门口的时候,我有意向那边的砧台瞥了一眼,却发现铁匠铺大门紧锁,门前也空无一人,不觉有些纳闷。
眼下小满节气刚过,雨水开始增多,日照增强,正是小麦灌浆的时候,再有不到一个月,即将迎来麦收时节,此时应该是铁匠铺生意正好的时候,可是卢记铁匠铺却铁军把门,门前空如也。
这卢大锤玩的是哪一招?着实令人费解。就算铁匠铺生意不好,也是个落脚的地方啊。
等需要的菜蔬物品都备齐了,我挑着的两只箩筐也装满了,来到私塾门前,我放下挑担歇脚,大姨和林芝则走进斜对面的杂货店,准备买些洋布做夏天的衣裳。
我清楚女人买东西一定会精挑细选,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的,我便把挑担往私塾门内移了移,放在门后,就信步往里走去。
“昔孟母 择邻处 子不学 断机杼……”
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接着又是高先生那抑扬顿挫的诵读声。
一听高先生正在给娃娃们授课,我就继续往院子里面走,不知不觉来到那个杂物间门前,却发现门锁着。趴在窗户一看,里面还是前几天晚上见到的老样子,不过躺在地上的小伤员已经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小伤员治好了胳膊,追赶大部队去了,还是伤势未愈被转移到了别处?答案不得而知。
我不想打扰高先生上课,也害怕待在这熟悉的地方令人产生不愉快的回忆,就重新走出私塾院子,回到石狮子前的挑担前,左等右等却不见大姨和林芝出来。
我怕她们再出啥事,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准备到斜对面的杂货店去看看。
刚来到杂货店门前的台阶旁,就看见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妖艳的女人,手里摇着一把绸扇,一扭一摆地从杂货店走了出来,随风飘过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看竟然是鹿鸣聚的老板娘赛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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