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日又不在家,哪能知晓我给孙子做衣裳。”陈母拿起手中的针线,继续缝缝补补。
陈父略加思索,最近每日都去找老伙计下棋,白日确实鲜少在家,也难怪未曾瞧见老婆子做衣裳。
“这颜色着实不错,明睿穿上定然十分好看。”陈父拿起手中的衣裳,仔细端详,除了针脚略显粗大,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他都颇为满意。
老婆子回来说,小孙子和哥哥姐姐一样,生下来就白白净净的,与这个颜色简直是太搭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小孙子穿上这件衣裳后的可爱模样。
“颜色是不错,只是我的做工略微欠佳。”陈母笑着说道。
陈父赶忙摇了摇头,“不错,我觉得甚好。”说罢,一把夺过陈母手中的针线,言道:“你眼睛本就不好,莫要再补了,明日再做,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确实不早了,陈母微微颔首,便脱去外衣钻进了被窝,很快房间里就彻底恢复了宁静,唯有两道轻微的呼吸声,似那微风轻拂树叶。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家中的大公鸡就扯开嗓子开始打鸣,那声音好似一把利剑,直刺人的耳膜,吵得人再无半点睡意。
老两口早早便起了床,下地穿鞋,然后打着哈欠缓缓往外走。
此时,隔壁房间的一家三口还在酣睡,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主要是,昨晚为了赶制一个多子多福,福禄的摆件,陈家兴熬到深夜才睡下。
盼妹则是白日睡多了,昨夜精神头十足,差不多玩到子时才睡,否则,以张氏那勤快的性子,怕是早就起床了。
陈母瞥了一眼那毫无动静的房间,便知晓孙子昨夜定然是睡得极晚。她自己生育了四个孩子,对于带孩子的艰辛可谓是了如指掌,因此她并未前去叩门,而是径直走向柴堆,抱起柴禾生火做饭。
老婆子在灶前烧火做饭,陈父自然也不能闲着,他瞧了瞧水缸,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快要见底了,于是挑起扁担和水桶,便踏出了家门。
由于村里的水井离家很近,所以陈家一直没有打井,正所谓能省则省,更何况是几十两银子呢!
其实公用的水井也没啥不好,只不过是人多的时候需要排队等候罢了。但若是去得早,到了便能打水,倒也不觉得麻烦。
陈父挑着扁担过来时,井旁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排队打水了,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比自己来得还要早。一一打过招呼后,便拉起了家常。
“满堂也来打水啊!今日怎的是你来?家兴呢!”有村民好奇地开口问道。
陈家大儿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但凡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几乎从不让他爹操劳,挑水这等事更是如此,所以才会这般好奇。
“家兴昨日忙到很晚才睡,这会儿还没醒呢!”陈父面带笑容,乐呵呵地说道。
“你可真是好福气,三个儿子个个孝顺又能干,真是令人羡慕啊!”刚刚说话的村民不禁感叹道。
“你不也一样嘛,大娃多有本事啊!还有一门赚钱的手艺,无论世道如何变迁,手艺人永远都不会挨饿。”
陈父并非是在恭维,张家大儿子是个泥瓦匠,十里八村盖房子都要请他,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钱。
“我有五个儿子,却也只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跟你那是没法比啊!”一想到另外四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儿子,张老汉的脸上便布满了忧愁。
“你们俩啊!就别在那互相吹捧了,和我们家比起来,你们两家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们勤勤恳恳侍弄一辈子庄稼,也未必能盖得起一座青砖瓦房。”另外一个村民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说道。
大家有说有笑,时间在欢声笑语中过得飞快,没多久,就轮到陈父打水了。
待他打好水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村民,到家时,村中家家户户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宛如一条条白色的绸带,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陈家兴刚推开房门,就看到父亲挑着一担水从院外缓缓走来,他赶忙快跑几步,上前接过担子。
“爹,您怎么去挑水了?儿子来做就行,下次可不许去了。”
大儿子虽然没有另外两个兄弟那般聪明伶俐,但是他的孝顺却是发自内心的,陈父心中满是欣慰。
便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你爹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呢!干点活就当是锻炼身体,活动活动筋骨。”
陈家兴摇了摇头,“这些活,我来做就行,您只需和娘把身体养好,无病无灾,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到大,已经养成了听从父亲安排的习惯,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爹娘离他而去,他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一片黑暗。
“好好,以后爹不去了,都让你来干,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累出病来,我和你娘得多伤心难过,所以趁着我还能活动,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番话,陈父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这会,张氏也抱着小儿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于今天起晚了,她感到十分内疚,直接把盼妹塞到公公怀中,便像一阵风似的快速钻进了厨房。
“娘,抱歉啊!我睡过头了。”张氏来到厨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无妨,娘是想让你多睡会儿,便没有唤你。况且,咱们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见外!娘年纪大了,觉也少,多做些活计又算得了什么。”陈母一边切着菜,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在她眼中,只要小两口和和美美,多干点活又算得了什么,她可不愿做那恶婆婆。
此言一出,张氏的眼眶瞬间红了,婆婆虽非生母,但对她的关怀与疼爱,却丝毫不逊色于亲生女儿。
她暗自庆幸,当年没有嫌弃自家男人太过老实,否则,又怎能遇到这般好的公婆。
她赶忙洗了手,接过婆婆手中的菜刀,“娘,您回屋帮我照看盼妹吧!早饭由我来做。”说着,便要将婆婆往外推。
“人多好干活,家兴不是还要去集市摆摊吗?早点吃完,也能早点出发。”陈母摆了摆手,婉拒了儿媳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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