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到晚间,余凉回了自己的住处,周淮则是跑去向县尉汇报。
书房中,余县尉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道:“坐吧。怎么样,余姑娘的验尸手法,没让你失望吧?”
周淮也没客套,大咧咧坐下道:“我算是真服了,这姑娘真乃奇女子也。”
“哦?如此说来,你们定是有所收获了?”县尉心中一动。
“当然,这还多亏了余姑娘心细如发。”周淮说着,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讲了一遍。
县尉听完,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道:“果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背后,牵扯的恐怕不仅仅是六安一县啊。”
“大人的意思是”周淮跟着皱眉。
“没什么,只是些许猜测而已。”县尉摇摇头:“周淮,你记着,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艰险,你都要查下去!直到大白于天下!”
“因为这不仅仅是王少成之死,它还关乎着六安大坝,关乎着六安全县百姓!”
这段话是发自肺腑的,很有感染力。
周淮闻言,心中大震,当即正色道:“是!请大人放心!卑职定会追查到底!”
“恩。”县尉重重点头,顿了顿,又道:“对了,宗卷都写了吗。”
“验尸方面,余姑娘正在书写,稍后就会送过来。”周淮道。
“很好,你将这些线索和验尸报告,先拟写一份宗卷,记着,一定要收好。”县尉叮嘱。
“啊?现在就写宗卷吗?案子还没查清呢。”周淮不解:“而且就算定案,宗卷也该留存府中啊。”
“明天郡里就要来人了,恐会生变。”县尉说着看向周淮:“如果此案被郡里接手,上官调走宗卷,谁也拦不住,你明白吗。”
“大人是说,郡里也有可能处事不公?”周淮面露惊色:“这不可能吧?”
县尉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干系着淮南水利,说不定,本官明天都会吃训。”
“那卑职该怎么做?”周淮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县级巡检,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卷入了看不见的漩涡当中。
“你和余凉继续查,如果明天真有意外,本官这边会想办法的。”县尉道。
“好!卑职明白了!绝不会放弃此事的!”周淮再次坚定的重申。
次日。
因六安离郡城非常近,所以郡里收到消息就马上派了人过来。
来者是淮南中书录事,正七品官职。
别看不高,但他是郡级官员,到了县里,县令也得陪着笑脸。
当天中午,由郭宝德、县丞、主薄、水利令丞等人作陪,包括余县尉也在内,众人为迎接郡官,在酒楼里吃了一顿。
这个中书录事倒不是个墨迹的人,吃过饭后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并要求前往武卫府,要详问此案。
他并不是代表着个人来的,而是代表郡里下查,所以权利是有所不同的。
众县官不敢忤逆,纷纷陪同来到武卫府。
于客厅奉茶,录事听完大致情况后,开门见山的说道:“王少成的认罪书,郡守大人已经亲自过目了,你们这边可曾核对过笔迹?”
“当然。”郭宝德陪着笑脸,抢先说道:“毕竟干系重大,县里第一时间就搞清了此事,确为王少成笔迹不假。”
言罢,还看向县尉道:“余县尉,你说是吧?”
“这笔迹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县尉只好道。
“如此说来,这个王少成还真是罪该万死!就这样自缢,倒便宜他了!”录事正义凛然:“似此类赃官,为一己私利,不顾百姓民生,简直就是我大秦的蛀虫!有一个办一个!自杀就能脱罪了?恩?必须得抄没其家产!以儆效尤!”
“是,是,录事大人所言极是。”县丞连声附和:“贪官可恨,为祸一方,若无王少成此獠,六安县又何至发生洪灾,使得民田尽毁,百姓哀苦。”
“说到这个,既六安因王少成贪墨一事致大坝决堤,那受灾的百姓们,都处理好了吗?”录事又问。
县令郭宝德道:“录事大人放心,此次洪流肆虐,灾民虽然不少,但在县中同僚们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基本稳定了局势,绝不会发生饿死人的情况。”
“这就好,本官此次来六安,不仅是因王少成之事,另外还是要看一看灾情的,这也是郡里的意思。”录事道。
“是,请录事大人随时视察。”郭宝德微微低身。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的时候,站在门边充当护卫的周淮忍不住了,开口道:“不是,诸位大人,王少成一案,还存在诸多疑点,难道查也不查,就这么定案了吗?”
厅内一静,淮南中书录事稍稍皱眉道:“你是何人?”
“卑职六安县巡检。”周淮抱拳弯腰。
录事乐了,乐呵呵的看着众人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巡检,也能在这里发出异议了?”
没等其他人说话,县尉已是脸色一变,朝着周淮使了个眼色,同时呵斥道:“周淮!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
可周淮根本没看见,正色道:“大人,朝廷有过明令,但凡凶案,必查到底,何况王少成还是六安县水利监,更关乎大坝决堤一事,岂可轻易定断!”
他义正言辞,县尉闻言,暗叹口气,面上则是看向了中书录事:“方大人你看咱这六安小巡检说的也不无道理,就此定案的话,若上头再来追查,一旦有什么疏漏,咱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余县尉何意?”录事挑眉:“是认为王少成并非自杀吗?”
“这个”县尉沉吟了一下:“表面上看,确为自缢不假,但周巡检曾仔细检查过尸体,发现王少成在死前曾被暗器射中,照此来看的话,恐怕武卫府结不了案。”
最后一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郭宝德等人心中一惊。
录事则道:“是谁验的尸,小周巡检吗?”
“这倒不是,是我县武卫府专门请用的仵作。”县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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