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凑过去一瞧,发现都是新鲜的菜蔬,经过老太太小厨房的料理后都炒得鲜嫩喷香,看着就爽口美味,她立马又想去拿碗筷。
新芽没忍住:“我的好奶奶,您就歇着一会再吃吧,要不然,您就尝尝菜,别紧着米饭吃了,仔细吃撑了肚子,回头又涨得难受,岂不是让老太太担心?”
老太太闻言抬眼:“你方才已经用过饭了?”
“嗯……”
“用了几碗?”
“也不多,也就两碗。”
老太太差点没被这说辞给气笑了,板着脸瞪起眼睛,足足看了自家小孙女好一会儿,才把她的爪子拍掉:“那你还吃,别真撑破了肚皮。”
丹娘赶紧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上去,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各种撒娇卖乖,老太太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糖衣炮弹,没两个阵仗就败了下来,强忍着耳朵发麻让奚嬷嬷给丹娘盛了一碗冬笋汤来,又给她面前的碗里添了几筷子菜蔬。
老太太严肃道:“你只能吃这些,若是再有旁的,你就赶紧回你屋里去,甭带着你的丫头们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喝着香喷喷的汤,吃着菜,丹娘又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拿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馒头啃着,等老太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啃了一半了。
老太太无奈。
真是拿这个小孙女半点法子都没有。
这样吃……也不怕吃出个大胖子来。
一顿晚饭用完,丹娘与老太太各自梳洗好,两人便去了外头的廊下逛着,绕过一片假山,丹娘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种种与老太太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来了句:“我觉着……贵妃有问题。”
“噢,何以见得?”老人家来了兴致。
“就说前些年我与六嫂嫂打淮州回来,那会子就见了贵妃一次,紧接着就是叛军军变,孙女被困在阳昶河道,后来楚王又接着这次的东风成了太子……”
“若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便就消停,那也还好,可偏偏……没过多久,又是叛军的事情,在方朝那头也一样。”
“再说今日,这么多叛军无声无息地突然冒出来,要是说宫里没人接应掩护,打死我都不信。”
丹娘一句句地分析着,说到最后,她摇摇头:“不过,孙女也只是猜测罢了。”
只是觉得不对劲,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实质性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浮云。
那可是皇帝亲封,拥有金宝金册,还能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这么多年来,她盛宠不断,又生有皇子傍身。
若是再过个几年,小皇子成年了,怕是连皇贵妃的位置她都能坐上去。
丹娘将自己的猜测说给老太太听,却被老太太笑着否定了。
“中宫尚在,宫中不会有皇贵妃的存在。”
“为何?”
“皇贵妃位同副后,若是真给了她这个位置,怕是真要翻了天。若她没有子嗣,倒也罢了,皇帝爱宠谁便宠谁,给她个高帽子戴戴又何妨?”
老太太说到这儿顿了顿,“可咱们这位皇帝可是个明君。”
这话点到为止,丹娘听明白了。
正因为中宫尚在,才不能给贵妃更多的尊荣。
这会助长了一些不必要的气焰……
不得不说,每一任皇帝都是绝佳的端水大师,这后宫雨露均沾,圣上做得很不错。
她点点头,突然又问:“祖母,您晓得琼妃娘娘吗?”
“如何不晓得,琼妃娘娘早了贵妃一年入宫,那会子也是风头无两的盛宠,即便是如今的贵妃也难以望其她当初的风采。只可惜……琼妃身子不好,一年不到便病了,后来才有了贵妃入宫,取代了这位正当盛宠的琼妃娘娘。”
原来是这样……丹娘瘪瘪嘴角:“我觉着……圣上怕是最在意的还是琼妃娘娘。”
老太太笑而不语,走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莫要想皇家的事情了,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你不如想想你自己。”
“我?我挺好的呀。”
老太太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若是你老祖宗没有算错的话,怕是你爹爹就快要起复了。”
“啊?!”
丹娘大吃一惊。
这一场晚饭后的散步谈心没有进行很久,这个话题一打开,丹娘就傻了眼,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过来的。
老太太也不愿多解释,只让她早些回去歇息,莫要操心。
府中的日子舒坦好过,一眨眼便是七八日过去了,宫中的那一场兵变最后还是被镇压下去,沈寒天也到了第十日才回到府中。
夫妻二人久久相拥。
嗅到丈夫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才松了口气:“快些去收拾干净,咱们边用饭边说话。”
“好,你且等我一等。”
小半个时辰后,夫妻俩对坐着用饭。
盈盈烛火下,照亮了丹娘那张圆润娇媚的小脸,看着这张脸,沈寒天只觉得心头踏实,满满都是喜悦。
“宫里的事情都办完了?”她问。
“嗯,该办的都办了,尤其是楚王……已经入了大狱。”
丹娘不解:“之前那一次,不是说楚王被就地斩杀了么?为何还……”
“呵,那死的并不是楚王,而是一个与他有七八分像是的人,不过是早有准备,等着兵败之后的后手罢了。”
原来是这样……
沈寒天又吃了几口,语气沉沉:“贵妃殁了。”
丹娘吓了一跳:“什么时候?”
“就在事情出了之后没几日,那一天皇帝亲去了她的折桂宫,不知说了什么……足足待了有三四个时辰,宫殿里的宫人们都被遣散到宫门之外,里头究竟发生何事,无人知晓,只知道皇帝出来后没多久,贵妃自戕。”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看样子被我说中了,那楚王与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楚王金蝉脱壳,死里逃生,怕也是和贵妃有脱不开的联系吧?啊,这次的兵变!难道说……”
沈寒天眸光沉沉,轻轻点头:“应该是贵妃勾结了楚王的人,想借着寿宴来一场夺权。”
“为何?”丹娘不解,“他起先已是太子,为何要这样做?”
既是太子,那么日后的宝座还是他的,何须多此一举,反而送了性命。
“大约是皇上从未真的想将皇位传给他吧。”
沈寒天叹了一声。
夫妻二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忽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兴奋地问:“该不会……贵妃所生的小皇子就是楚王的吧?要不然,她哪里有理由去帮他?”
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男人无奈地板起脸:“你这会子倒是脑袋灵光了,这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切莫不可传到外头去。”
她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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