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斤重的身子,压的桌子晃了晃。

    若不是这桌子质量好,怕早就四分五裂了。

    温晚意目光落在颤动的桌面上,抿了抿唇,嘴角不由的弯成微不可察的弧度:“老板,你来啦?”

    先说话,后抬头。

    “你怎么知道是我?”白浅不解。

    本以为会看到温晚意如同受惊小鹿一般,惊慌失措的保护自己的清白,

    亦或是义正言辞让她下去,没想到……

    温晚意眸子闪了闪,能把这桌子压成这样的,除了老板,还能有谁?

    不过,这种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玻璃上的倒影。”温晚意编了个理由。

    “是嘛,在哪呢?你给我指指。”

    温晚意咬了咬唇:“其实是直觉。”

    这也没有说谎。除了体重方面的原因,敢坐他桌子的,也只有老板了。

    “嗯,直觉不错。”白浅夸了一句。居高临下看着温晚意,笑弯了一双桃花眸。

    这个角度看美男,看着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眼睛极度舒适。

    果然是人帅了,360度无死角。

    温晚意仰望着白浅,看到她眼睛里亮着星辰,喉结滚动了一下。

    亮到让人不敢直视

    眼神微微闪烁,视线游移开来,垂眸,正好落在那条腿上。

    近在咫尺,就在眼前。

    瞄了一眼又赶忙收回,飘向别处。

    白浅察觉,也瞟了一眼。

    本来就是大象腿,又压在桌子上,更显得又粗又壮。

    比眼前美男子的腰身都要粗上几分。

    白浅也终于有了一些不好意思,把大象腿掰过来,对齐,“嘿”的一声,跳了下去。

    不曾想碰到了桌子腿,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

    “小心。”

    随着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温晚意起身,接住了白浅。

    接到了不该接的地方,不要误会,不过就是锁骨罢了。

    温晚意眼中闪过慌乱,手忙脚乱,又重新挪了位置,握住了白浅的肩膀。

    心跳如雷,心乱如麻,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后仰,仰倒在了桌上。

    后仰了几乎90度。

    砰!随着一声闷哼,白浅也砸了上去。

    衣服被勾住了,她可不是故意的。

    撑起胳膊,起身,说着抱歉。

    “无事。”温晚意起身,耳边又传来白浅的后半句话,“腰弓不错。”

    温晚意一张俊脸,“腾”的红成苹果。

    白浅吐了吐舌头,直觉减肥迫在眉睫。看自己这身肥膘,把人家小伙子压的透不过气,脸都憋红了。哎……

    “老板,你找我什么事?”温晚意很快收拾好心情,拉开椅子让白浅坐下。

    “让你帮忙办一件事情,和拍卖场无关,不过我会另外加价钱。”

    “荣幸。价钱就不必了,这里薪资已经很高了。”

    白浅摇头:“以后这样额外的事情还很多呢,自然要给额外的价钱,不然以后怎么开口?”

    “那就听老板的。”温晚意笑了笑。

    “你不问问我让你办什么事?万一让你……”后面的话没有说,全凭温晚意想象。

    “怎么会。”嘴上这么说,但脑补了一些可能,耳尖却悄悄的红了。

    “就是让你过一把金牌律师的瘾,帮我打一场官司。这里是辩论稿,给你看看。”白浅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再说笑,从背包里拿出稿子递给温晚意。

    “你先大致看一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好。”温晚意如小学生一般,正襟危坐,仔仔细细看稿子,又问了白浅几个问题,也就差不多了。

    “好,那咱们演示一下,我是被告,你是原告。”

    啊?温晚意倒不是怕演讲,就是怕对上白浅那犀利清亮的眸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说1千道1万,他其实只是一个卧底,或者说是奸细。

    温晚意思维略一游移,很快拉回现实,点头答应,一秒进入角色,侃侃而谈。

    白浅起身,扮演着被告,时不时俯身逼视温晚意,提出一系列尖锐的问题,温晚意都一一化解了,而且化解的很巧妙。

    “行,棒棒哒。回答的是滴水不漏,如果眼神再坚毅一些,不要一点点飘忽,就更好了。”

    “放心吧老板。”这世界上除了大老板陆少,还有小老板白浅,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眼神飘忽。

    他有把握把这件事情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行,那你出发吧,公司暂时交给我。”

    “我也就看着有什么突发状况处理一下,其余的,还是等着你回来再处理。”

    白浅最爱做的就是甩手掌柜,好不容易把打官司甩了出去,又把拍卖场接了过来,那不就是白忙活嘛。

    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大抵是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的,她也就成功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第二也是显示她完全把公司放权给温晚意,并没有来查账或插一手的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更不会打乱温晚意管理公司的思路。

    “老板辛苦了。”温晚意整理了一下袖口,拿着资料走出了办公室。

    心里却是思量,如果有谁胆敢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状况,让浅浅小老板劳心,那就不要干了。

    白浅得了自由,在偌大的拍卖场里吃吃喝喝遛遛玩玩,又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睡到自然醒。

    又去天台顶上晒着日光浴,大大的遮阳伞,旁边小圆桌上有各式果盘,还有咖啡。

    需要什么一个电话就让秘书送上来了。

    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

    比去三亚还自在。

    吃饱喝足拍了拍手,打算再找个地方溜达溜达。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卢康。这应该是报喜吧?

    “白老板,”听声音就能想象卢康有多么愁眉苦脸,这是又遇到状况了。

    白浅对卢康的印象还停留在眼底乌青,整个人看着没精打采,就好似被狐狸精吸干了那啥。

    如今再加上满脸愁容,如果忽略那清润磁性的嗓音,整一个看就是个倒霉催的吧?

    不行,必须帮他改变一下仪容,当然她不会自己插手,她懒嘛,她骄傲,找个托尼老师代劳就是了,她有钱。

    穷的只剩钱了,是她的终极目标。

    “实在不好意思,本不想打扰你的,可是可是……”

    “说吧,我听着呢。”

    “抱歉,倒是我太沉不住气了,”卢康见一个小姑娘都如此沉稳,也就稳住了心神,把事情娓娓道来。

    “我按照老板说的做了,无论来闹事的,还是看热闹的,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生气,也不赶人的。

    那些人本来有些畏首畏尾,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变本加厉,还敲锣打鼓的,当众表演什么油锅捞铜钱,竹篮打水,筷子立碗……表示铺子里面确实有恶鬼。”

    “那些围观群众看到他们从滚沸的油锅里捞硬币,都信了他们的话,认定我们的铺子不祥。”

    “那些人又说,本想积德行善,收了那个青鬼,却是道行还不够,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把里面的古董全都砸了。

    让小鬼儿无处附身。否则,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难逃厄运。”

    “我看那些群众,特别是上了年纪的,都是信了,叫嚣着要把里面的古董砸了,好让高人捉住,让小鬼儿魂飞魄散,我已经叫了安保。”

    “那些人见安保来了,更是群情激愤,叫嚣着什么只顾赚钱,黑心肠子,不顾群众死活……我看这似乎要出乱子。”

    “老板,要不要把店门先关了?”

    “先关了吧,我这就来。”白浅正愁去哪儿消消食,如今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白浅信步来到聚宝斋,远远就看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长衫公子。

    招了个如此高颜值的青年,眉眼丰神俊朗,举手投足有儒雅气质,倒是和古玩很配,如同礼仪先生一般。

    面对喊打喊砸的群众,却临危不乱,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嗯,倒是有几分魄力。

    就是没看到卢康。

    “都让让,老板来了。”白浅扯了一嗓子,如同王婆卖瓜。

    听到老板来了,众人才让出了一条道,见这老板的身形,又把道让宽了几分。

    白浅挑了挑眉,心里头不大爽,明明让道是好事,可是让的这么宽,是几个意思?

    “老板,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温润的声音传进耳朵,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长衫公子乐呵呵地迎了上来,看白浅的眼神,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更没把自己当临时工看。

    近距离看着男子,白浅又惊艳了几分。

    眉眼如画,明眸皓齿,是化了淡妆的。但妆容和整个人的气质非常服帖,看起来很舒适。

    没有白浅的火眼金睛,都会认为这是天生丽质,纯纯的素颜。

    不过,她似乎还撞到过大魔头对镜描眉呢,当时把她惊的差点原地倒栽几个跟头。

    后来想想,女人爱美理所当然,男人爱美,自然也是。

    好看就是王道。

    这公子底子好,几乎看不出化妆的痕迹。

    “你好, nice to et you。”白浅也笑呵呵,此时不是欣赏美颜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卢康呢?”

    温润公子身子一僵。

    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白浅眸子眨了眨,心跳快了几拍:“卢康出什么事了?”

    温润公子,确切的说是卢康,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老板,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卢康呀。”

    “霎!”白浅瞳孔震动了几下,捻着下巴,围着长衫少年,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最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青年,这眉眼,这骨相,这身材……还真是卢康。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呀。

    不愧是鱼塘塘主的鼻祖,即便是蒙尘明珠,也让她一炮给打中了。

    白浅一拳头捶在卢康胸膛:“让你换一下形象,你这是直接换头吧?”

    “你们俩别在这卿卿我我了,光天化日的,害不害臊?识相的快把门打开,我们要替天行道!”

    卢康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只是,卿卿我我?

    卢康摸了摸鼻子,以拳抵唇,一双眼睛都不敢往白浅身上瞟了。

    “开门可以,开门要干什么?”白浅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这人手握拂尘,身穿黄袍。

    一看就是某些人雇来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的头头。

    “这还用说吗?”林英双手抱着浮尘,脸上洋洋得意,“当然是砸了小青鬼的栖息之所,也就是这些破破烂烂的假古董,然后再由老夫收了这小鬼,帮这些无辜群众摆脱厄运。”

    “对,砸了它。”

    “依我看把这整个店铺里里外外都给砸个稀巴烂,不然万一让那小鬼逃了,我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倒大霉。”

    “真是造孽呀,我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若不是你们又给我这瓜子又给我这甜瓜的,我能遭此厄运吗?必须把你们的店给砸了。”

    “就是,简直是飞来横祸,必须从1楼砸到2楼,再从2楼砸到顶楼!”

    一些群众又开始激动起来,推推搡搡,

    已经开始冲破安保的封锁,甚至有人直接脱下了鞋头子就要往铺子门头上丢。

    “都不要那么激动,不就是砸个铺子吗?不就是砸个古董嘛,多大点事儿,我让你们砸。”

    白浅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林英撸了撸胡须:“算你识相。”

    “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林英大度凛然,一脸的慈悲高深。眼眸微微眯了眯,闪出一道冷光。无论白浅说的天花乱坠,这铺子,是砸定了。

    “这些叔叔伯伯阿姨大婶不都说了吗,怕这小青鬼儿砸不干净,再让他给逃了。所以呀,还是由这位先生亲手砸吧。”

    什么?

    林英胡子抖了抖。

    这不是坑他吗这不是。

    大家伙儿一拥而上一起砸,那还能法不责众,

    当然他也不会动手的。毕竟这些古董虽说是假的,但也是高仿品,听说也是价值不菲,说不定砸一个,他接这回的报酬全赔进去都不够赔的。他又不傻。

    可如今白浅让他亲手去砸,那能成吗?断断是不能的呀。

    这一屋子的古董,他家底儿全都翻出来只剩个裤头子,怕也是赔不起。

    可是不等林英出声狡辩,围观群众已经振臂高呼:“让他砸,让他砸,让他砸……”

    林英:“……”

    我谢谢你们八辈儿祖宗。

    白浅抬了抬下巴,卢康会意,打开了铺子门。

    林英如同见了恶鬼,连连后退。

    白浅却绕到林英身后,趁其不备,一把就把人推进了铺子,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砸吧。看着哪个最不顺眼就先从哪个砸。千万不要手软。”

    “另外我们这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呢,铺子里监控也瞧着呢,你砸就是了……”

    白浅笑眯眯。

    林英骇的胡子直抖。有人证有监控,那不都是呈堂证供吗?他怎么敢砸?!

    这个死胖子,真真是欺人太甚。

    “高人快砸呀,快砸呀,千万别让小鬼跑了……”

    “高人,你这是为民除害,我们都支持你,快砸快砸……”

    “高人,你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怎么如今像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你究竟是肿么了呀,瞧我这暴脾气,真是急死我了。”

    “……”

    围观群众见林英不知道在搞什么,刚才要砸的是他,现在不敢砸的也是他,

    一个个都是急的抓耳挠腮,

    有很多直接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

    更多的人是拍着大腿,骂骂咧咧,逼问林英究竟在搞什么东东。

    林英脑门上直冒冷汗,

    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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