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王锦站起身。
应该是狐狸,他在心里想着。
这是她生命中的重要时刻之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
带着几分急切与紧张,王锦推开门。
金属把手泥土般瓦解。
王锦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肌肉紧绷全力后跳,猩红武装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的右手。
断开可能存在的影响,张开古神之眼准备还击,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
只要后背触及地板,他就能——
后背并没有触及地板,落脚点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墙壁,寒鹅号,孤岛,幽海,以及周围的一切。
近乎无尽的失重感将王锦整个包裹,紧随其后是上升,两股力量不断拉扯着他,灵感开始沸腾。
脑子里生长出牙齿和指甲,拼命剐蹭着头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该死…什么情况?”王锦咬紧牙关,双拳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削弱那种刀劈斧砍般的痛苦。
他拼命睁开眼睛,擦掉视线中的鲜红,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状况。
“灵界?不,不对!”
王锦做着深呼吸,自己身处灵界没错,多年不停的狂风与黑白灰的颜色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可头顶那道巨大的裂口正拼命把他向外拉扯,裂口之外…绝对不是王锦熟知的现实。
“别抬头看!”
雷鸣般的声响直接轰进脑髓,王锦低下头,看到无数带着金色圆环的巨大触手正将他牢牢固定。
“…伊恩!”王锦认出了这是谁。
两股正在撕扯他的力量,一股来自伊恩,一股来自灵界之外…那不可知的空间。
祂们在角力,好像拔河比赛一样,可惜王锦的脑袋是那根绳子。
“啊啊啊…!!”王锦的声音逐渐转变成了怒吼与咆哮,痛苦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玛…格丽特!!!”风雨飘摇中的片刻清明,他呼唤着那个名字。
“我…我来了!混蛋你千万别死啊!千万别!”
嘭!!!
巨响从身后传来,王锦感觉自己被谁狠狠一脚蹬在了后腰上,裂缝的拉扯抵不过这股巨力,他向着灵界坠落。
呼啸风声中,王锦看到了伤痕累累的玛格丽特,她急得哭了出来,看到自己没事后又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安心笑容。
几乎片刻不停,她拎着球棍再次冲出裂缝。
嗡——
耳边骤然传来嗡鸣,其中夹杂着伊恩的嘶吼。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这样就找不到你!”
“你被看见了!被祂们看见了!”
王锦猛然睁开眼睛,门把手依旧握在他手中,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滴答,滴答。
血泪不断滴落,王锦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傻仔?傻仔!!”
敲门声变得急促,门被风刃轰飞,重重嵌在墙上。
——
“真的没问题吗?傻仔,我记得那时恶化的明明没有这么…”
“还有时间。”王锦握住她的手掌,“之后我会跟你解释,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处理,好吗?”
“好。”不假思索的,她没追问下去,而是点点头。
王锦把她揽进怀里,用力抱了抱。
没有推脱与纠结,甚至连个停顿都没有,胡小北相信他,近乎本能般地相信他。
他很感谢这份尊重与信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人静静’有效果吗?”王锦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转换着话题。
至少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件事。
“当然没效果,我睡了一会儿,吃了袋薯片,看了半集番剧,然后发现我缺少最重要的部分。”狐耳少女轻声嘀咕着,她也用力抱住了王锦,仿佛这能带来极大的安全感,“所以我跑来找你了。”
“最重要的部分是大肘子吗?”王锦笑着低下头。
“很遗憾,的确是这样。”胡小北仰起脸,碧绿的眸子倒映着少年的眉眼,“那么大肘子同学,愿意陪我去吗?”
“早就准备好了。”王锦牵起她的手。
——
关于这次会面,胡小北其实有过很多考虑。
她的思考方式更偏向于深度推演,可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像王锦那样,将各种开场白列成树状图。
第一句该说点什么?
“你们好?”太过生分,“好久不见。”又太平静。
那破口大骂呢?
这确实是最合适的做法,尤其是对于女儿还没满月就离开,至今没再见过的父母来说。
可自己并不愤怒,几乎一点愤怒都没有——
因为除了血缘,他们跟自己的交集甚至比不上安妮,至少人偶少女平均每礼拜会跟自己打一架。
或许将时间向前推一些,在还没遇见傻仔的时候,这种愤怒会升腾再升腾,自己将一边控诉他们的缺席一边大吼大叫,为孤独而痛哭流涕。
可如今,不论是爱,支持,信任,尊重…自己都不缺,甚至几乎是被包裹着,每天都很安心。
内心拼图中,名为“父母”的那块缺陷被其他碎片盖住弥合,只留下一点点痕迹。
胡小北很平静,她知道这块痕迹或许会因为“血缘”而永远无法消除,不过至少能通过这次见面,稍微淡化一点。
她还是决定破口大骂。
所以,在看到被扯住的阿丽莎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拼命试图使出飞踢时,胡小北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沉重情绪,被一句吐槽冲得烟消云散。
“傻仔,她…她说的都是我的词啊。”胡小北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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