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片刻,回头走向刚才的大树,掏出一根软索,往高枝上一抛。
一个冲刺,就往岛上荡去。
只见她身姿灵巧地落在高台边上,把软索一收,围着高台四周小心地查看起来。
“你小心点,怕有机关。”赵淳居然还有空关注她。
“你别管我了,看好你的兄弟吧。”卫瑗头也不回地回答他。
卫瑗踏上高台,却不急着摘花。
她看着高台上神秘的文字,仔细辨认。
然后依据文字的指引,迅速拍击不同的地方。
高台中间缓缓升起一个盒子。
卫瑗从中取出一张纸,快速浏览后,她猛地一把攥紧手里的纸,将脸抬向空中;
闭目久久不语,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
好一会,她才又强打起精神,从盒子里取出一柄玉铲,将白色的花轻轻铲下,放入盒内。
回到岸边,她掏出匕首,将巨蟒的蛇胆取出。
重新披上幂篱,对赵淳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刚才的路上取点东西。”
说完,也不等赵淳回答,就荡走了。
赵淳着急地赶到林边,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约两刻钟后,卫瑗回来,对守着幼虎的赵淳说:
“走吧,带上你的兄弟,咱们回去了。”
“嗯”,赵淳也不多问,弯腰抱起幼虎,温柔地对幼虎说:“走,我带你回家。”
行至林边,他却停下了脚步,犯难地看着卫瑗。
“怎么了?”卫瑗看向他,装作不懂。
“我怕颠着它。”他怜惜地将幼虎抱紧了点。
“放心吧,这次我们走别的路”,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卫瑗也不忍心逗他了,解释道:
“刚才的盒子里,有一张出谷路线图,我们不用原路返回了。”
“那太好了,谁这么好心啊,”赵淳好奇的问道:“下次我看见他,我得好好谢谢他。”
“不用谢他,这个死亡谷就是他搞出来的玩意儿。”卫瑗眼神一暗,一边往前带路,一边说。
“啊?那我先谢他,再骂他,一码归一码。”赵淳跟着她。
“随你”,卫瑗想起纸条上所言,暗暗祈祷:“但愿能尽快见到他。”
行至悬崖下,赵淳把小虎崽小心地绑在背上,攀绳而上。
待到崖顶,他把头探出悬崖,正准备一跃而上,一个骷髅头突然出现在他鼻端。
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眼眶正对着他的眼睛。
“啊”,尖叫一声,赵淳一个倒栽葱,径直摔落下来。
卫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艰难地把他拽回绳索。
“笨蛋,你搞什么?”惊魂未定的卫瑗,怒骂道。
赵淳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脸皱得比苦瓜还苦,用手指了指崖上。
卫瑗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
猛抽一口冷气,她迅速缩回崖下。
停了半晌,见崖上没有任何动静,她才压下心中的恐惧,慢慢地重新伸头出去。
这次那张干枯如骷髅般的脸孔,往后撤了撤,不再顶在鼻子前。
不过那一双没有眼珠只剩空洞的眼眶,仍然让卫瑗心有余悸。
她往旁边偏了偏,绕得远一点,才慢慢爬上悬崖,站直身体。
原来是一个人,趴伏在地上。
整个身体干枯如骷髅,空荡荡的衣服仿佛裹着的只是一具百年枯骨。
头发如干草一般散乱着逶迤在地上,他耳听着动静,慢慢地把头转向卫瑗的方向。
艰难地坐起来,满头满脸的枯发下,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虽然皮肉干枯,但脸上仍看得出急切的表情,好像生怕他们走了一般。
卫瑗猜测地问道:“你是死亡谷主人?”
那人艰难地点点头。
卫瑗一把拉着赵淳退了两步才站住。
“你在盒子里,留言说幽冥花在普通人手里,只是一株无毒也无益的普通之物”。
卫瑗按捺住迫切的心情,努力让声音显得从容不迫,浑不在意:
“如果想让它变得有价值,必须得跟你做笔交易,是怎么回事?”卫瑗问道。
那人艰难地用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试图写字。
赵淳想着他之前还说要好好谢谢死亡谷主人的话,言犹在耳,就不忍心地扔过去一根枯枝。
“你用树枝写吧,慢慢说不着急。”
那人冲赵淳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头。
摸索着拿起树枝写起来,但他显然四肢尽断,五指尽折,写字十分艰难,字迹缭乱。
赵淳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写的什么,他用眼神询问卫瑗。
卫瑗也在仔细辨认,一边辨认一边解释道:
“他用的是南夷古文字,你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你说你是南夷圣女?”卫瑗半信半疑地问道。
那人牵起嘴角,一股苦涩之意泛在骷髅般的脸上,艰难地继续写着:
“我本是南夷圣女,十五年前,出使南夷的使臣为了立功,花言巧语蒙骗于我;
而我轻信情郎,不想却犯下大错,做了南夷的罪人,我只能假死跟随情郎入京。
可谁想情郎为娶太尉之女,将我抛弃。”
写到此处,她情绪激动起来,用力太大,“啪”树枝断了;
风吹乱她的头发,狂乱地在她头顶飞舞。
她扭头对准京城的方向,恨意明显的枯干面孔,凄厉如鬼魅。
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心情,她用手指继续用力写道:
“他本想杀我,但中了我的情蛊,不得不与我同生共死。
他见杀不了我,却又不能放我回南疆,也不能让人知晓我的存在”,
太过用力,血慢慢地从手指处渗出,字字渗血:
“为了让我不能逃跑,更为了报复我,就把我弄成现在这般;
成为一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困在这山谷中,不能见人。”
写到此处,她已是力竭,休息了一会儿,才接着写道:
“这死亡谷,是我用药控制了看守的婆子,花15年时间一点一滴地建立起来的;
只为了等一个有缘人,帮我完成心愿。”
“什么?那个太傅的女婿是你的情郎?”赵淳一脸不相信地问道;
“他平日里温和有礼,又不欺男霸女,我还以为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呢。”
一抹讽刺浮现在圣女的脸上,继续写道:
“如果他不是满腹经纶,一脸文雅,我又怎能倾心于他,以致犯下大错。
可惜无害的皮囊下是比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毒辣的人心。
为了功名利禄,他什么不能出卖?什么不能干?”
“可恨,我去帮你把他绑了,带到你这里!”
赵淳看着面前这人筋骨尽断的悲惨样子,想着都是那人面兽心的白莲花害的,不禁义愤填膺。
圣女摇了摇头,脸上一股坚定地神色,写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去报。”
“我只与你们做公平交易,如果你们愿意,就各取所需;
如果你们不愿意,就请离去,只希望你们对今日之事保密。
当然如果你们不能保密,也无妨。”
卫瑗这时,弹了弹袖子说,“你是指这两条虫子吗?”
只见两条小黑虫被她弹到了地上,已是僵硬。
圣女仔细倾听动静,又急着摇摇头,匆匆写道:
“我并无恶意,这个只是以防万一,只是让你们回去后,三日内不能动弹而已;
三日以后无药自愈。”
卫瑗单刀直入:“你说说你的交易吧,无需再使手段。
如果你再使手段,我能让你比现在更凄惨十倍。”
圣女垂头,用力写得更清晰一些:
“幽冥花本是普通之物,无毒也无药用,
但是如果经过南夷秘法,可以成为一种剧毒,也可以成为一种解毒之物。
比寻常的毒物和药物更有奇效。”
卫瑗问道:“成为剧毒,代价如何?如果要成为解毒之物,又如何?”
圣女一字一划地写道:
“成为剧毒,无需你们做别的,只需将我的骨灰,带给南夷来使。
每隔五年的春天,南夷就会来京进贡一次,3个月后就是他们这次来京的日子。”
“那如果想要解毒之物,又将如何?”卫瑗继续问。
“如果想要解毒之物,须得用我的心头血喂养这幽冥花三日。
三日过后,用它入药,将比普通的解毒药更有三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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