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州觉得,等王保保意识到背后有冯胜的威胁,准备行动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被他拉住的张濠便开口说道:“当然是王保保和徐元帅交手的时候,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张濠笑的非常奸诈:“楷哥,他们在前面打,我们搞偷袭!等他们激战正酣时,我们从后面入了王保保!”
“……”
什么叫从后面入了王保保,那特娘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不好?
张州头皮都跟着麻了,怎么能有这样不靠谱的主上和臣子?
“这个主意好!”
朱楷满意的拍起手掌:
“你说的对,我们就从后面,入了王保保!”
整军休战!
“我们等!等等便是!”
“天下第一奇男子?哈哈哈……得遇强敌,我愿与之交手!”
追随在朱楷身边的蒙元人,听到朱楷并没有贬低王保保,心中对朱楷更是增添了几分钦佩。
他们是真的钦佩强者。
王保保是强者,朱楷同样是强者!
蒙元人崇拜强者,如果此时朱楷贬低王保保,无疑是让蒙元心里难受,但朱楷却用强大的敌人来形容王保保,这就比较舒服了啊。
你王保保强,我们的主上朱楷也不弱。
既然是强者之间的碰撞,那我们岂不会全力以赴?
蒙元人心中,并不觉得跟随了朱楷就是背叛,因为朱楷同样是强者,他们也只崇拜强者!
此时,蒙元军中大帐内。
王保保愁眉紧锁。
他已经败了徐达三阵,此时的徐达已经摆开龟壳阵,全力防守等待冯胜大军的到来。
对于徐达摆开的阵势,王保保不是很担心,他觉得只要再一鼓作气,就能把徐达拿下。
可是,在西边传来的消息,可是非常的不好。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二皇子,跳脱的厉害,此时已经把他组织起来的割断大明中、西两路的防线给捅穿,斥候来报……冯胜的大军已经赶来了啊。
冯胜、徐达。
多一个敌人,王保保并不畏惧!
相反他很希望更加强大的敌人到来,和强者交手,才能让王保保拥有更大的斗志。
只不过,这个二皇子是从哪蹦出来的?
对于这个人的出现,王保保很头疼。
他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自己虽然很想和高手交手,但如果能取得更大的战果,那才是王保保想要的。
以后交手的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回。
头疼啊!
对于朱楷的出现,王保保从一开始就收到了一点消息。
但他并没有当回事,只是一个二皇子而已,能有什么战斗力?
就算打了几次胜仗,哪也不过时初生的牛犊,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啊。
朱楷这个初生的牛犊,在他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把他经营起来的防线绞的七零八落。
王保保也不得不下令,派出两万兵马前去拦截冯胜,然后从东路军调集兵马,填充自己的力量。
然后,王保保立刻下令:猛攻徐达阵营!
……
断头台。
这个地名真不吉利。
徐达被困在断头台,已经三天之久。
草原上的攻防战,和城市不同,这里一望无际都是草原,营地都是到了以后再搭建的。
跑是跑不了的,已经败了三阵的徐达,一旦选择从断头台撤退,就会被王保保派遣游骑死死的咬住,然后被拖到精疲力尽,被王保保再派遣大部队灭杀。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龟缩防守,并不失为解决王保保攻打的一种方法,徐达对此很清楚,他需要用自己的方法,保证将士们得以生存,并且伺机反击。
当然,这也有徐达自己的原因。
在一开始,徐达上头,中了王保保的计策,但徐达也是从沙场历练出来的将帅,他在经历了一开始的失败后,立刻做出应对,采取龟缩防守的方式拖住王保保。
对于自己的失利,徐达是不害怕的,大明三路兵马不只有一个徐达,还有冯胜和李文忠。
而残元呢?
只有一个王保保!
自己只要牵制住王保保,他就无暇顾及冯胜和李文忠。
冯胜和李文忠,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陷囹圄?
他们必然会想尽办法支援自己。
此时的徐达,想到的还只是冯胜和李文忠,但他却没有想到……
从应天府跑来了一只熊罴,打乱了草原上的乱局……让乱局变得更加混乱。
徐达正在中军大帐中看地图,突然听到斥候来报,道:“大帅,逆元兵马发生调动,两支兵马冲出大营向西疾走,大约有两万兵马,又有两支兵马向我们袭来,恐怕要打大仗。”
听到斥候来报,徐达连转身都没有转身,依旧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喊来亲兵直接命令:“让陆仲亨、唐胜宗前去迎敌。”
“遵命!”
亲兵领命而去,徐达则死死的盯着地图。
他有些不解,冯胜的西路军为什么会这么凶猛,这才多久,冯胜就把王保保的西路防线给破坏了吗?
中王保保的计?
不太可能。
冯胜和他的哥哥冯国用一样,都是文武双全的将领,本事很大,而且冯胜行军严谨,绝不会轻易中招。
既然冯胜不太可能中招,那就说明……大明的援军到了啊。
援军……想了想,大明打仗能打这么猛的将领,也只有蓝玉了啊。
是蓝玉么?
如果是蓝玉,那就可以放心了、
而且,徐达也觉得,能够这么快就杀到断头台的明军,也只有在蓝玉的带领下能做到。
徐达长舒一口气,握在背后的手松开再握、握住再松开,最后眼睛里冒出精芒:“此地名为断头台,王保保!只是这里会是你的坟场!”
对接下来的战斗,徐达充满自信。
三军一到,便是大明的反击之时。
……
王保保知道朱楷,但徐达斌不知晓。
所以,他觉得这么猛的将领是蓝玉。
而此时,被迫成为‘蓝玉’的朱楷,正和一群同样剃成寸头的蒙元降兵坐在一起说着些特别让人荤到心痒的笑话。
这些下三滥的黄色小笑话,绝对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但是男人们在一块聊天的时候,绝对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交流方式。
朱楷表示:讲带颜色的笑话,他太会了啊。
在超级远洋货轮上当船员的时候,上到船长下到船员,个个都是老司机,全都是搞颜色的高手,不到一周的时间,朱楷就能满口颜色。
讲笑话的时候,朱楷不忘抓着手中凉了的肉感使劲撕咬。
这肉感一点味都没有。
吃也没啥感觉。
而且还特别咸。
不过,这里距离王保保的大营太近,如果想隐匿行踪,他们必然不能生火。
朱楷一直在等,等一个打仗的机会。
终于,朱能带出去的斥候回来禀报:“殿下,蒙元大营有动。”
然后朱能就把蒙元向西、向徐达大营派兵的消息告诉朱楷,朱楷挺大后立刻站起来道:“入了王保保,就在今朝!”
骑到马上,其他将士也翻身上马。
无论是跟着朱楷来的大明禁军,还是朱楷一路打过来招募的俘虏,他们此时都只有一个身份:朱楷的兵!
朱楷在大家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枪:“兄弟们,伱们跟在我身后,我向哪冲,你们就向哪冲,不入王保保,誓不罢休!”
“嗷嗷嗷!”
“嗷吼!”
“二郎们,随我出征!”
朱楷一马当先,骑在乌骓马上,开始对五里外的王保保大营展开进攻。
王保保并不知道,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竟然有朱楷的兵马!
此时他正站在最高处,正观察着徐达大营动向呢,他看到唐胜宗和陆仲亨在大营外摆开阵势节节抵抗,便不由得摇了摇头。
自己想打败徐达,没那么简单啊。
当初没能一口气吞掉徐达,再想从徐达面前占到便宜,就没那么简单了啊。
西线已破,东线同样朝不保夕,自己无法一时间把徐达吃掉,接下来就再没有机会。
不过,能赢就是好事。
王保保对自己充满自信,他能打败徐达一次,就有把握打败徐达第二次、第三次。
徐达,以后的机会还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此时的王保保,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他要赶在大明东中西三路大军汇合前离开,免得被抓住把柄。
“齐王,你看北面!”
不知道谁发现了什么,赶紧冲着王保保大喊:
“有明军……呃,也有我们的人马?”
一时间也分不清楚,从北边冲锋的是敌是友。
王保保听到后,立刻看向自己身后,身后的兵马,到底是谁?
而此时,正在奔跑中的朱楷,也看到了站在最高处的王保保,他不认识王保保,但他旁边的那根代表身份的王旗帜,朱楷却觉得非常华丽。
那人,必然是王保保!
“儿郎们,看到王旗没有?随我冲杀……王保保,我必入之!”
朱楷骑马开始跑,外面有拒马拦路,朱楷双腿夹紧马腹,站起来双手握枪,枪尖直接钻进拒马中,只听到朱楷低吼一声,直接将拒马挑起,然后用力横甩,将拒马清扫干净,为自己的冲锋开辟出道路。
朱楷的声音很大,而且距离也近,王保保听到朱楷的话以后,脸色出现变化。
这人,好生无理!
饶是王保保久经战阵,此时也不由得生出三分火气。
“粘哈术,给我拦截住他们!”
王保保说完,“传令三军,准备撤退!”
徐达的援军已经出现,再在这里纠缠下去,王保保觉得自己可能会面临非常大的损失。
先暂时撤退吧,等撤退以后再做打算。
现在才刚刚进入五月,能打仗的时间,还有半年之久呢。
暂时的撤退,保持住主力,然后在大明懈怠的时候,再冲杀一阵,为接下来的冬天补充给养。
……
不得不说,王保保的打算很好。
但是……最后的结局可能不怎么样。
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敌人,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冲阵,抓住王保保!
那位叫粘哈术的部落统领,也是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他勇武残暴,非常被王保保信任。
朱楷也同样很勇武,在他面前阻拦的元军,没有一合之敌,只是一个照面,就把对方的肋骨打断,整个人都被从马背上抽飞。
其他的人也同样如此。
“兀那明将,修得猖狂!”
粘哈术拍马赶到,“某家粘哈术,来与你一战!明将可通姓名?”
“我是你爹!”
朱楷根本没和他废话的意思。
打个架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
要打就打,啰嗦个屁!
噹!
只是一个照面,粘哈术手里的刀就被磕飞,而他的手却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出现了一道三寸以上的口子。
“……”
粘哈术此时都在怀疑人生,好好地为什么要听王保保的命令?
跟在王保保身边不好吗?
和这种不是人的家伙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和明军交手至今,粘哈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般的敌人,哪怕当年和张定边打,和常遇春交手,他都没感受到过这么大压力。
可现在面对朱楷,却让粘哈术感觉让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根本不存在,就像一个壮汉在面对小孩时的那般,任人拿捏。
“好汉子!”
朱楷见到粘哈术,脸上露出笑容,赞叹道:“天下能接我全力一招的人,你是第一个!”
“……”
粘哈术:我不知道我应该自豪,还是该逃跑。
应该,是要逃跑的吧?
可是,朱楷根本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看着粘哈术大声喊道:“再来!”
来你妹!
粘哈术根本不吃这套,转身就跑,可朱楷比他快多了。
之前的那支长枪经过长时间的冲杀已经弯曲成弓型,不能再用,朱楷在纵马的时候,弯腰随手从一具尸体身上把刀拔出来,冲着粘哈术劈砍过去。
粘哈术的虎口裂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早就没有再战之力,哪里还能再打?
跑把,不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粘哈术不止是跑,而且还冲着王保保大喊:“齐王救我!齐王救我!”
齐王?
那不是天下第一奇男子王保保吗?
朱楷听到粘哈术的声音,眼前猛然一亮。
他此时冲阵,本来就抱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没想到找到了个可以接自己一招的汉子,还把王保保给引出来了。
“哈哈哈!王保保,某来也!”
朱楷催动战马,朝着王保保飞奔而去的同时,也不忘挥刀砍向粘哈术。
粘哈术身上是穿着铠甲的,可他的铠甲再坚厚,也挡不住朱楷势大力沉的刀。
咔嚓!
只听到咔嚓一声,粘哈术的铠甲已经被朱楷一刀砍到撕裂,后背也被砍出来一刀深可见骨的刀疤。
而粘哈术,也从马背上跌落到地上,生死不知。
朱楷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王保保身上,哪里还会在乎粘哈术?
“王保保,我来取你狗命!”
朱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去针对王保保似得,又从地上抽出一把钢刀,手持双刀朝着王保保奔去。
“……”
王保保也没想到,自己非常依仗的蒙元第一勇士,在明将面前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下来。
大明岂有如此骁勇武将?
感觉这武将勇猛的好假。
怎么能勇成这样?
王保保还在思考,朱楷为什么会这么勇的时候,朱楷却一直没有停下他进步的步伐,前面阻拦他的亲兵,被他一刀一个,全都砍翻在地。
朱楷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王保保。
“齐王,此地不宜久留,撤!”
追随在王保保身边的元将,拉着王保保就开始撤退,并且从容不迫的下令:“保护齐王!”
对于逃跑,王保保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当年他被徐达追的鞋和妹子都丢了,都没见他停下脚步。
以前不会停,现在更不会。
王保保非常清楚的知道,他要为蒙元再次崛起,就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蒙元,也只有自己,才能保证蒙元的再次崛起。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都可以舍弃,哪怕是自己的鞋,自己的妹妹!
离开!
决不能死在这里!
王保保没有丝毫犹豫,在身边部落首领和亲卫的保护下,折身逃离战场。
……
朱楷带队冲杀,是在王保保军营的大后方,而冲击徐达军营的蒙元鞑子,他们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而徐达,在观察敌我双方军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诧异的场景。
象征着王保保身份的王旗,此时正在快速的移动着。
王保保是蒙元大军的主帅,他的王旗在军中起到的是定海神针的作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移动的。
可现在……却来回移动。
对军阵非常熟稔的徐达,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如果放在平时,现在徐达会毫不犹豫的号令全军压上了。
但是,现在徐达却不能这么做。
他担心王保保这么做,是故意为之。
万一,王保保是故意这么做的怎么办?他就是在引诱自己上当,那应当如何?
再等等!
可是,没过多久,徐达发现……蒙元进攻的大军,好像后继乏力,没人跟在后面,追不上了。
这……这绝不可能!
王保保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诱惑自己上当!
他这是拿将士的命来填坑!
如果处理不好,他会把自己都埋到里面去。
难道,是冯胜带兵杀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在徐达的猜想中,如果冯胜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最少也得在两天后。
难道,是王保保的队伍反叛了?
一时间,徐达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想法,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做出决定。
“擂鼓!号令全军!冲锋!”
哪怕全军出击,不留有任何余地,徐达也有把握不会吃亏。
当然,徐达更相信自己一开始的判断,现在的王保保大营,有他看不见的东西在影响着战争的走势。
……
王保保要跑!
朱楷哪里会容许王保保离开?
追着王保保就是杀!
谁敢挡在他前面,必然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刀砍卷刃了,再换一把武器,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这些蒙元的士兵,堵在他和王保保中间,用命阻拦朱楷。
在他们心中,自己的命远不及王保保重要。
挡在前面的敌人,让朱楷弯腰捡把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找不到更方便的武器,他抡起拳头就朝着前面的砸过去,然后顺手抓住一个人的胳膊,把人抡圆。
距离拉开了,那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拉出空挡的时候,朱楷身边的兵马也跑了过来,把朱楷团团围住。
这是大明朝的二皇子,朱元璋最疼爱的一个儿子。
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且,此时杀到朱楷身前的人,大多都是朱楷从应天府带来的兵马,这些士兵只有一个想法:他们的主子是朱楷。
主死臣亦追随!
他们身怀死志,但绝不会想看着朱楷死。
在他们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朱楷要死,他们也要死在朱楷前面。
“干什么?干什么呢?”
张濠此时提着滴血的长刀跑来,踹开朱楷身边的护卫:“你们干什么?保护咱二皇子干啥?给楷哥儿找柄武器,咱们继续冲杀!”
朱楷看着此时的张濠,都有一种让他割了到宫里陪着自己的感觉。
好家伙,也太了解我了。
这么明白自己心意的人,不当个太监可惜了。
只是,让人割了进宫不太好,朱楷也办不出这种事。
拿起两把长刀,朱楷继续拼杀。
只是被拖住许久,王保保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朱楷无奈也只能放弃继续冲杀。
“兄弟们,刀在手!跟我走!”
朱楷早已从骑兵变成步兵,手里的武器也不知道夺得谁的弯刀,冲着前面的蒙元大军就开始冲杀。
张濠一直追再朱楷身侧,可熊罴一般的朱楷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根本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也不是他能追的上的。
没办法,张濠只能大声喊:“王保保已死,乞降者不杀!”
他一个人喊,后面的人也跟着喊:“王保保已死,乞降者不杀!”
那些被朱楷收服的草原部落骑兵,也跟着大声喊:“王保保已死,乞降者不杀!”
逐渐的,王保保已死的消息,响彻整个战场。
对于蒙元士兵来说,王保保就是他们的战神,是不可能被击败,也不可能被杀死……可是,回头看王保保的王旗……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王保保的王旗没了,他也被杀死,连对面的徐达都知道了,徐达更加相信,在王保保军营后面,出现了一支明军!
“好!很好!”
徐达开怀大笑,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再早三天,这让徐达认为,军中又多了一员猛将:“是蓝玉吗?咱们这些人里面,只有蓝玉敢闯,如果不是他……我大明又多了一员虎将啊!”
他觉得,大明军中后继有人,这是大明之福。
徐达的确喜欢打仗,但通过这次北伐,徐达也发现他已经老了,不可能到七老八十了还在战场上,需要有一员虎将为大明镇守边疆。
如今看来,当真是后继有人。
徐达很满意。
可是,当徐达看到来的人是朱楷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朱楷浑身是血的来到徐达面前,敞开怀抱放声大笑:“岳父大人,我来救你!”
“你?”
徐达不相信的看着朱楷,可是在得到朱楷的肯定回复后,徐达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这个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上战场?
也不顾及朱楷的身份,直接上手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小兔崽子,谁让你上战场的?”
“……”
朱楷也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的来救徐达,却救了一只白眼狼岳父。
倒不是有面子没面子的问题,也不存在徐达打人疼这样的事,朱楷就是不开心:“岳父,你这就过分了啊,我千里迢迢的跑来救你,你不感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现在又是打又是骂的,要干什么?要不我再把王保保请回来,我退出,你们好好打一场,等分出胜负了我再出现行吗?”
听到朱楷的话,徐达忍不住抬起手准备继续打朱楷。
这小子……说话也太气人了啊,怪不得朱元璋提到朱楷就满口‘逆子’、‘竖子’的喊,这家伙不说话也就算了,如果开口说话,能把人给气死!
自己的那俩儿子,都是跟着他学坏的!
看着脸色非常难看的徐达,朱楷非常不屑的撇了撇嘴:“岳父大人,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是真打不过王保保,那孙子就盯着你呢,而且现在王保保也不敢回来不是?”
朱楷一副你快夸我的模样,摆明了是让徐达好好夸他。
要不是朱楷这么勇猛,徐达现在都解决不了危机。
“你等着吧!等我把事情了解清楚,汇报给陛下,汇报给皇后娘娘,哼哼……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
徐达之前打朱楷两下,是因为出于对朱楷的关心,毕竟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孩子深入敌后,驰骋千里身边带着的兵马也不多,这要是有个闪失,徐达绝对承受不起。
到时候,就不是失去一个女婿的事了,说不定他们全家都会跟着遭殃的,以朱元璋小心眼的性格,他能放过伤害到他孩子的人啊?
哪怕徐达也正在被围困,那朱元璋也不会让他好过。
谁让你这个大明第一的名帅,连区区王保保都打不过?如果不是你不行,我朱元璋又岂会失去一个孩子?
朱楷是最被朱元璋宠爱的孩子,徐达无论如何,都不许朱楷有任何闪失。
提到朱元璋和马秀英,朱楷倒是没那么害怕,现在距离他回到应天府还早着呢,怎么着都得玩够了再回去。
朱元璋和马秀英两人在应天府,就算想揍朱楷,他们的手也伸不到北境。
所以,这是朱楷最大的依仗。
至于其他的,那等以后再说,没必要说的那么早。
朱楷看着徐达,直接坦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徐叔你不用拿我爹娘吓唬我。”
“吓唬你?君命有所不受?”
徐达呵呵笑了一声,随后说道:
“二皇子,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麾下做事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时候你都不许外出。”
对朱楷说完,不等朱楷做出什么反应,他便要安排身边的人,去对朱楷严防死守。
“凭什么?”
朱楷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老徐,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如此行径,怎么为帅?”
“二皇子,你只是将,并非为帅!”
徐达看着不想听话的朱楷,看着他说道:“我乃陛下钦命的元帅,你自当并入我的麾下,听从军中号令!”
同时,徐达没有忘记威胁朱楷:
“二皇子,军规森严,还望二皇子切勿触犯军规。”
朱楷听到军规两个字,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想要再说什么,话却堵到嗓子里没说出来。
徐达看着朱楷现在的模样,顿时有了些许的信心。
这小子,就害怕挨打!
以前听说过不少关于朱楷的故事,尤其是朱元璋看似谩骂实则夸赞的话,徐达可是知道朱楷最怕的就是挨揍。
你是被朱元璋最宠爱的皇子不假,但你如果不遵守军规,那我照样可以治你。
你是皇子,我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僭越,但是……你朱楷现在在军中,那我如果想治你,那就有的是办法了啊。
任何事情,都可以往不遵守军规这上面靠拢,他再收拾朱楷,那就是大帅训斥手底下的将军了,和其他身份无关。
看着摘掉头盔的朱楷,露出头顶上的青皮,脸色一下便阴沉下来:“你的头发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头发岂能轻易剪掉?
朱楷却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话,根本没什么科学依据,而且那么长的头发,朱楷一点都不习惯。
“这叫削发明志。”
朱楷振振有词的对徐达说道,“看到追随我的那些部落的骑兵没有?我在收服他们的时候,就说过……这些人一日未融入我大明,我一日不留发。”
这样的借口,只是缓兵之计。
以后找个机会把朱元璋和徐达的头发剪了,他们就知道留短头发是多么的舒服了啊。
“呵呵!陛下知道二皇子如此体贴将士,必然会对你大加赞赏!二皇子也当赶紧回京领赏才是。”
徐达打的主意不错,但能不能实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朱楷又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过,朱楷也没有拒绝,似乎被徐达的帅、将之分给震住,显得垂头丧气,说道:“行行行,你徐大元帅过河拆桥就行,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过河拆桥的人,不就是怕我抢你军功呗,呵呵……真没意思!”
听到朱楷的话,徐达虽然知道这是朱楷的抱怨,但他并没当回事。
朱楷想怎么抱怨就怎么抱怨,王保保已经跑走,现在正是大明反击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再让朱楷上战场了,打完仗把朱楷领回去就完事。
徐达看着朱楷扔掉武器气呼呼的朝着大营走,虽然很满意这个结果,但为什么觉得……
朱楷的反应好像是怪怪的?
怪?
当然怪!
朱楷已经长途奔袭十多天,其中又打了几场仗,因为是在敌后的缘故,所以一直无法好好地休息,他回到大营后,把马匹随意的放在马厩里,然后钻到帐篷里就睡觉。
睡醒了吃,吃完了继续睡,这些天朱楷真是累坏了,好不容易睡个踏实觉,朱楷要把自己失去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
就这样,朱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在军营里睡觉休息。
徐达一直派人盯着朱楷的行踪,发现朱楷这么听话以后,心中放心不少的同时,也暗中提升了不少警惕。
朱楷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和他所知道的朱楷不一样。
朱楷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当年他为了获得能够自由出宫的权力,可是把皇宫闹腾的天翻地覆,连朱元璋都非常头疼。
朱楷为了出宫,怎么打他都没用。
现在是怎么回事?
只是把军规搬出来,朱楷就没动静了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徐达绝不相信朱楷的行动会那么简单,为此他还给身边的掌书记顾成说道:“顾成,这些日子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做,就盯着二皇子,这小子休息好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顾成原本是朱元璋的亲兵。
只是作战勇猛,被一次次的提拔,后来靖难时,七十岁的他又兵败被俘,投靠朱棣,八十五岁还能到贵州打仗……妥妥的寿星将军,越老越妖。
只不过,现在的顾成,还是徐达身边的掌书记,他当年追随朱元璋在外征战,并未和朱楷有太多交集,对他也并不是很熟悉,当然他是知道朱楷劣迹斑斑的。
此时听到徐达的话,顾成却有些不相信:
“大帅,二皇子自知您军规森严,你用军规压他,他还能再闹腾不成?”
“不成!”
徐达的回答非常的快、准、狠!
“陛下的家规那么严,尚且不能阻止二皇子闹腾,军规在他眼中算什么?”
徐达根本不相信朱楷会这么安静,说道:“他小子,心里肯定憋着坏呢,你给我盯紧他,另外你也要小心一些,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看着徐达如临大敌的样子,比在对阵王保保的时候都紧张,顾成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啊。
朱楷不过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有那么可怕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顾成毕竟是跟过徐达很长一段时间的,看到徐达如临大敌的样子,顾成多少也上了点心思:
“末将领命,一定盯好二皇子。”
“嗯,盯好他,这两天冯胜就会来,到时候让冯胜带着二皇子回去。”
徐达说完,便转头去看地图。
虽然打退了王保保。
但这场仗还没完全结束,距离入冬还有一段时间,徐达要抓住王保保败退的机会,狠狠地揍蒙元。
对于朱楷率领三千多人马深入敌后的做法,徐达非常赞赏的。
如果不是胆大心细的猛虎、熊罴,谁也不会做出这样危险的选择。
朱楷无论从武力,还是从战术上来说,他率领三千多人的偏师,后入了王保保的大营,这绝对是此次北征的头功!如果不是朱楷,现在北征还打不开局面呢。
大明出了一位虎将,这是天地同贺的事。
可是,朱楷的身份,却又不能一直留在军营中,这无疑是让徐达感到可惜的。
可惜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朱楷是朱元璋的儿子呢!
皇室甲胄,岂能立于危墙之下啊!
“只是,可惜了大明的一员虎将啊!”
至于被大家评为大明武将继承人的蓝玉……在徐达眼里,并不是什么有大能力的人。
蓝玉就算再能打仗,也是个没什么用的武夫而已。
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好的人,还能指望他成大事?
和做梦没什么区别。
徐达正在惋惜朱楷不能成为大明武将的中流砥柱,而此时的朱楷,已经休息好了。
离开应天府的朱楷,已经成为脱缰的野马,来到大明北境,他已经成为脱缰的疯马。
现在这匹疯马被徐达禁锢在军营里,还派遣了身边的掌书记顾成看着自己,朱楷岂能不生气?
那顾成还是真听徐达的话,跟在朱楷身边是寸步不离,哪怕是上茅房也会跟着,绝不让朱楷离开他的视线。
单单是一个顾成,朱楷可以稳稳拿捏。
可关键是,顾成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一队徐达的亲卫,如果朱楷出手,其他人什么都不管,直接大喊大叫,招来更多的兵马。
这些都是大明的军卒,朱楷也不能直接像杀鞑子似得杀自己人啊。
强闯是闯不出去的。
只能等待机会。
张濠摸进朱楷的帐篷,小心翼翼的像极了进村的小鬼子,看的朱楷心中一阵膈应。
“干什么?想进来就进来,那么鬼鬼祟祟干什么?你来找我还有人阻拦你不成?”
朱楷脸上露出不耐烦后,张濠就像学过川剧变脸一样,脸上立刻盛开了一只太阳:“楷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别说在军营,哪怕在宫中,小的去见您,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客套了一句,张濠随后便对朱楷说道:“楷哥儿,我已经转告咱们的人,让他们这些天都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楷哥儿的命令,只不过投降咱们的那些部落的人我没有通知,人知道的太多,很容易引起徐达的警觉,万一影响到楷哥儿您的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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