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牢之中,薇莉泽沦跪坐在草垛之上,她的牢房算是干净的了,毕竟其他的地牢里基本都是肮脏的血迹,运气好还能看到前辈留下的部分躯体。
这里是漆黑阴暗的,唯一的光源是牢房之中挂着的一盏探明烛光,它只在白天亮起,告诉所有的罪犯们,天已经亮了。
而它的熄灭则是,天黑了。
灯烛还没有熄灭,一位身穿黑甲的男人走进来薇莉泽沦的面前。
“您的晚饭,晚点来自老财团的人会送您回到故乡,您来自故乡的宝马也会一并与您回到故乡,在那里您是功成名就,回到故乡的英格拉姆英雄。”
男人平静且冷漠的说,放下在监狱算的上丰盛的晚餐。
“嗯。”
薇莉泽沦并没有在意眼前的黑骑,她无神的看了看黑色的监狱,目光扫视在一边的烛光。
“天还没黑吗?”
薇莉泽沦少见的抬起头看向那位黑骑。
“瑞康国王……”她说,却又停顿,“三党的人呢?”
“你……”
浅蓝色的眸子对上那双纯黑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深渊的恶魔见到纯良的飞鸟。
“怎么又混进来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很不满我的行为。
“谁要你这个贱奴来救我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她说的硬气,可低着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那头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可是这样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身上全是伤,你该怎么办?明明什么都不做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救我。”
薇莉泽沦摇着头,不断的否认着自己的内心。可是这种事情该怎么办?她还是很高兴,那时候,那般绝望的时候,一个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背影覆盖了一整片的黑暗。
“别误会,小哭包。”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里是少有的温柔,这般铁血的女人在我的面前留下珍贵的泪水。
“我不是!”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断否认,她的眼睛里那黑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可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嗯,不是。”
我带着宠溺,在薇莉泽沦的脑袋上摸了又摸,可没两下就被薇莉泽沦给打了下来。
她不断的抽泣着,浅蓝色的眸子在监狱烛火的照亮下,像是一枚在热日阳光下的非洲之心。
“你……干嘛看着我。”
她跪坐在地上,不自觉的偏过头去,不与我对视在一起。
“现在是天黑了,听到外面的寒风在呼啸了吗?”
我说。
牢狱外的狂风怒吼着,疯狂的恶兽叫嚣着。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骑士服,原来那身黑色的铁铠甲是被我脱下来的。
“我是不是该走了。”
她抬着头看向我,泪水哭花了那张脸,冬日里的低温让泪水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像是一只金色的流浪小花猫。
一边的烛火被我吹灭,这一整层的监狱里,只有她这么一个罪犯。
同样的,这里也只有我这么一位士兵。
我为薇莉泽沦推开那扇监狱的大门。
“走吧,老财团给你准备了船。”
我笑了笑,虽然在那黑色的面铠下看不清我的脸庞,可薇莉泽沦也感受到了那温柔。
“都怪你贱奴!我当初不应该让你去见所谓的瑞康,也不该给你机会活着,我当初就应该给你杀了,让你的鲜血流淌在黑沙之中……!”她说着,可语气又不断的弱了下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漆黑色监狱里没有一丝光芒,我们看不到彼此,只能感受着她炙热的体温。
“嗯,你说的对。”
我平静温柔的说。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因为我说的……都赖你,全都是你的问题,我……”
她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反驳我……求求你了……”
她哭的更加伤心,她哽咽着拉住我身上那黑色的铠甲,她浑身上下像是烧红了的烙铁,她的声音如天上白云般的软糯,像是带绒的猫抓踩在胸口。她的泪水像是某种情绪的催发剂,她在黑漆世界里留下了滴滴的泪水。
“嗯,没时间撒娇卖萌了,该走了。”
我抬手将她整个人公主抱起,动作简单而坚定。
“你!……放我下来!”
她说着,胳膊却死死的揽在我的脖子上,刚想说话却又停住,她将脑袋深深埋入那冰冷的铠甲。
薇莉泽沦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冷风吹起她那金色的长发,感受到冬日里那熟悉寒冷海风,和那大邮轮的轰鸣声,熟悉的汽油味让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到了吗?”
她明知故问,没等到我的回答她就已经愣住,在她的身后是高耸入云的黑色监狱,她的身前一处码头,无数黑色的船只在漫漫的长夜里奔袭。
而最让震惊的是,无数黑色的铁骑簇拥在道路的两旁,他们单膝下跪,为他们的唯一的王献上忠诚。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任何寒暄的话语,他们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
他们知道这一次是他们没有能保卫住自己的王,如果在给他们一次机会,那么……英格拉姆的黑骑会告诉他们,谁才是英格拉姆公认的王。
他们在此立下誓言,宣判黑色的夜里,寒风的呼啸。
“他们……他们……”
薇莉泽沦好难受,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东西被缠绕,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这种时候做也不对,不做也不对。
她总想做点什么,或者是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的话。
只要能的话……什么都行。
可没等她做点什么,在船舱前,男人将她整个人放下。
“你……”
她颤抖着向我伸出手。
“你……不走吗?”
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微,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在询问自己那位充满威信的父亲,试图寻求对方的原谅。
她仔细想想,就算没有她对方也在整个英格拉姆混的风生水起,不管是跟瑞康国王的和谐交谈,还是在与老财团的周游搏斗,亦或是在整个权利中心的游走,他都显的游刃有余。
现在的她凭什么要求对方跟他一起离开呢?
这根本不合理不是吗?
可内心却有一股不那么理智的声音在大喊。
“我不能失去他。”
“我不能失去他,起码不是现在。”
那股莫名的情愫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回荡,身后的邮轮发出巨响,她知道船要走了,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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