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实验室,真托继斯把安加里绪要的东西放在了角落,这是他们一贯的方式。
放完后,他会自己在实验室边缘地带坐着研究,他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相较于安加里绪那样的天才型选手,他是一个极其愚笨的人。
同样的东西,安加里绪一遍就可以记住加灵活的应用。
而他要做到安加里绪的那种程度,大概需要一到一百遍,或者是一千遍。
为了能跟在安加里绪的身后,他一直都是极其的努力,努力到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努力。
总之他已经尽力。
实验里,教授在一边校对着数据,其他做着正常的研究,直到安加里绪注意到那几乎毫无存在感的真托继斯时,她才会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叫对方买了点什么。
直到下午结束今天的研究后,安加里绪才会慢悠悠的拿起角落里的牛奶面包。
然后走上十分钟的回家路程,躺在自己的床上,享受着真托继斯带回来的牛奶面包,直到夜深。
安加里绪在夜里思绪更加烦活跃,白天的工作对于她来说根本不费劲。
她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窗边冷白色的月光照射在床沿,她住的房子是卡维娜在英格拉姆的资产之一,现在应该全权交给了她的姐姐处理。
对此她并不在意,对于卡维娜家族的一切财产都不在乎,或者说她的姐姐,以及家人,其他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窗沿下,那群起义者们,还在进行着游行,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表情严肃,如果不是嘈杂的声响,安加里绪甚至认为他们会是一支军队。
他们大喊着所谓人权宣言,安加里绪听着就觉得头大。
作为一名受到高等教育的贵族,虽然她不认为奴隶平民就是工具,但相较于大部分的贵族,她终究是小部分,甚至在学院里还有不少这种老式的贵族。
第二天一早,安加里绪像往常一般来到学校,只是刚坐下就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那个杰维卡·真托继斯,今早上办理了退学。”
“是,我今早上本来说是早点来整理资料的,看到教授亲自带着他去校长办公室。”
“是哦,我都没想起来,那家伙挺没存在感的,长的蛮正经的。”
“说实话,有时候觉得他挺帅的。”
“确实。”
安加里绪听着其他人的讨论,自己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她连那个维拉其人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他们的主仆关系已经维持了快一年多。
直到今天中午,午休时睡过头后,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那个维拉其人,就是今早上退学的家伙。
四月份的英格拉姆冷风依旧,阴郁的天似乎要把人吞没。
内燃机的轰鸣声没有间断过,棕色的火车在生锈的铁路上不断的前进,内燃机已经是上个世纪末的产物了,这时候的它依然是这个时代的先驱者。
杰维卡·真托继斯,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嘈杂都火车上是各式各样的人群。有一部分的年轻人,看起来他们跟他一样,都是因为盛比拉堡的暴力镇压事件,而要回到老家,为自己的亲人送葬。
他们来自英格拉姆中心城市的不同地方。
当然,他们知道,他们都要回到同一个地方去。
他们来时的地方。
真托继斯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怀里是一个皮布包,里面是他这些年积攒的卢卡森,和一些准备的吃食。
昨天夜里,一封加急的信封敲响了他的家门。
黑色的夜里,在街道里那昏黄的路灯下,对方戴着黑色的贝雷帽。肩膀上能看到一枚类似“hr”人权的缩写徽章。
那是一枚银色的徽章,上面已经有了在雨夜里生锈的痕迹,那是工厂里生产出来的精铁制作。优点是耐用,缺点是容易生锈。
对方的年纪跟他差不多,但个头比他矮上不少,他的身材算的上健壮,身高在一米九多,在英格拉姆,他是人们口中的“巨人”。
“向您献上人类面对巨人的勇气。”
那少年抬起头,蓝色的眸子带着闪烁的光芒,他是一名光荣的地下革命党。
“嗯。”
他拿过对方手里的信件,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他其实很不乐意与这群革命党扯上关系。
他的家里算是早期庄园主时期落寞的贵族,虽然落寞但他的父亲依旧在当地算的上贵族,当然那是他小的世界,那时候他的父亲甚至可以娶一个维拉其人为妻。
现在……在他登上英格拉姆最高学府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是一位盛比拉堡的一位三年老农民了。母亲则是成为了一位小镇上的面包师傅,维拉其风味面包在小镇上大受欢迎。
他们一家如果是生活在盛比拉堡的话,应该算的上富足,但可惜的是一家人对于学府的追求都有自己的看法,最终一个家庭送他一个人去了巴勒黎上学。
导致他们一家并不富足。
好在他算的上懂事,在英格拉姆上学的期间他一直都是勤工俭学,还攒下了不少的卢卡森。
可他却一直低着头,眼眸甚至没有睁开。
昨天夜里。
他打开了那封来自地下革命党送来的信。
他的母亲死了,死在了盛比拉堡的暴力镇压之下。
“孩子,我本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可是你的母亲说,你的身上流淌着维拉其人的血,如果放弃了所谓的抗争,顺从了所谓的命,在怀上你的那一刻,她就该自杀。”
“孩子,你的母亲她爱你,但是她更爱她的民族与国家,你知道的,我也是因为这点,才会选择爱上她。”
母亲的话很刺耳,可他面无表情,似乎母亲的死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后面有给你买的票,如果你想好了,要继承你母亲所认可的事业,那么就把那张票撕的干净。我不在乎你是否有着这般那般大的志向,只要你活的开心就好,我已经爱上你的母亲无法自拔。”
“现在的我在老房子的地下室,上面已经被当地的官兵给封锁了,抱歉,我连为你母亲送葬都做不到。”
“一个月后,如果我还没有见到你的母亲,那么我们家族最后的遗产,我会托付人带给你,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
“痴情是我们这一血脉最大的特点,我们永远相信所谓的爱,以至于我愿意为你的母亲献上生命。”
“抱歉,我是一位不称职的父亲。”
“当然,你的母亲已经死去,她是个极端的爱国主义者,尽管她并不自知。”
地底下,健壮的中年男人点着一盏照明的烛灯,搓着手,写下这一切。
“喂,同志,你儿子真在英格拉姆大学读书啊?”
“那肯定的,他是我的骄傲。”
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骄傲。
那双琥珀色浑浊的眸子,正看向那烛火,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继续活下去,不要再走入这血雨之中。
可他无法背叛他死去的爱人。
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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