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命硬。

    早在饥荒年就饿死了。

    还是嫁到江家后,她才过上了好日子,虽然偶尔吃不饱肚子,可心里是快活的。

    相公疼她,儿子们懂事,婆婆虽然脾气差,可嘴硬心软,待她极好。

    妯娌间相处的也很愉快。

    还有可爱的侄女。

    她好日子没过够呢,回娘家找苦吃啊?

    才不回去。

    况且现在时不时的家里就能吃上肉和鸡蛋,她过得别提多舒爽了。

    “你这孩子,哪有跟娘家断了往来的,罢了,我也不劝你了,你娘家人确实不咋地,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随你吧,也就是你命好,嫁到我们江家来,但凡嫁到旁人家,你没个娘家帮衬,骨头都能被人吞掉。”

    张金兰看着一脸憨相的儿媳妇,无奈的摇了摇头。

    傻人也算有傻福了。

    她张金兰虽然在村里名声一般,可对儿媳妇们,那是绝对没话说。

    江家村好婆婆这称号她要是自认第二。

    没人敢认第一。

    张金兰的心声,孙平梅不知道。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五个鸡蛋。

    “娘,今天我们吃什么啊?把那五个鸡蛋做了吃呗,这鸡蛋可是我给您省下来的,您不得奖励我啊?”

    只见孙平梅挽着婆婆的胳膊,撒娇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咋那么馋呢。”张金兰还未说话,江二勇反倒教训起媳妇来。

    “行了,好好的对平梅发火干啥,就依你吧,晚上煮个两掺粥,再用黄花蒿炒个鸡蛋,一菜一粥也够吃了。”

    想到儿媳妇没有娘家可依靠,张金兰决定,日后得对她更好些。

    “就知道娘最好了。”

    孙平梅被骂一点都不生气,听到婆婆护着她,还答应晚上吃鸡蛋,她将头搁在婆婆的肩膀上。

    咯咯笑了起来。

    一旁的江二勇语气嫌弃,可眼里含着宠溺。

    “好了,走路没个正样,好好走。”

    张金兰的嘴角也微微弯起,她佯装生气的拍了拍儿媳的额头。

    “是,我的亲娘。”孙平梅贫起嘴来。

    “你这孩子”

    婆媳二人的话语声,在小道上渐行渐远。

    江二勇默默地跟在后头,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小道尽头。

    “福宝,你在厨房干啥呢。”

    回到家中,张金兰见孙女站在米缸旁,鬼鬼祟祟的。

    她不由问道。

    “没,没干嘛,阿奶我饿了。”江福宝有些心虚。

    下午娘亲和伯娘去山上挖黄花蒿了,爷爷爹爹他们去地里干活,就连几个哥哥们也去山上砍柴和捡枯柴了,家中只有吉祥哥俩在,厨房没人,她就想着顺手给米缸加点大米和小米。

    这样熬出来的粥,会更好喝些。

    可刚盖上米缸,阿奶就出声了。

    她吓了一跳。

    幸亏没被逮个正着,不然都解释不清。

    “这么早就饿啦?阿奶给你煮个鸡蛋吃吧。”

    听到孙女喊饿,张金兰看了看日头,现在才申时中,离做饭还有半个时辰呢。

    “不了,我又不饿了,阿奶我去后院跟母鸡玩了。”

    江福宝不过顺嘴胡诌了一句,哪是真饿。

    她离开厨房,迈着小短腿跑了。

    “这孩子,咋一会饿一会不饿的,二勇啊,你去后院给自留地浇浇水,老二家的,你过来煮粥,等你大嫂她们回来,咱就做菜,今晚早点吃。”

    张金兰怕孙女饿着。

    准备提前吃晚饭。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周秀芬也到达目的地了。

    她直奔好姊妹家打听八卦。

    直到一个时辰后,天色擦黑,她才急匆匆的从周家村离开。

    “这秀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上门空着手,啥也不拿,走的时候还得吃老娘一顿饭,呸!”

    被周秀芬称作好姊妹的朱氏靠在门沿上,吐了一口唾沫,气鼓鼓的关上大门。

    一夜过去。

    辰时初。

    张金兰正准备带着儿媳们上山挖野菜。

    家中却闯来一个不速之客。

    “孙夫?你这孩子,怎么大清早的就过来了。”来人者正是她的女婿。

    “娘,不,不好了!昨晚我娘去,去打听消息,那周圆圆,不,不能娶啊!”

    孙夫是一路跑过来的。

    因此喘气声大的像风箱。

    说话断断续续。

    听不太清。

    “老二家的,去倒杯温水来。”

    虽然张金兰很期盼女儿和离,也瞧不上这个女婿,可好歹人家在为她办事。

    不好做的太难看。

    她连忙让儿媳倒杯水来,又端了把凳子,让女婿坐下歇息片刻再继续说。

    此时的江福宝,也坐在院子里吃早饭。

    她一声不吭,低着头假装隐形人,实则是想听八卦。

    喝完水的孙夫,休息了分钟。

    总算呼吸顺畅了。

    “娘,那周圆圆不能娶啊!有人看见她在镇上与一个男子亲密无间,还出入那男子的家中,孤男寡女,谁知道干了什么。

    那周婆子前些日子还在村里放话呢,说她孙女要嫁到镇上了,还是个童生,谁也没想到她跟江家定了亲,娘她昨晚想着天色已黑,怕你们睡下了,所以一大早就让我过来传话。”

    孙夫一脸急色。

    他将事情揉成简易版,说给丈母娘听。

    “什么?竟有此事?这该死的周媒婆啊,我江家哪里对不住她,要这般坑害我家,真是遭天谴的玩意啊!这种货色也敢介绍给我大孙子,老娘骂不死她!

    老二家的,去地里叫人!老大家的,把孩子们全都喊回来,咱们一家子去周家村走一趟!退亲!”

    张金兰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骂道。

    她脸色比锅底还黑。

    两刻钟后。

    江家人全部到齐了。

    每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个个赤红着眼睛。

    “今日必须让周家退亲,将彩礼钱全都吐出来!还有那周媒婆,要是不赔银子,补偿咱们家,老娘告到官府也要把她的媒婆牌摘咯!同金啊,你也别难过,这种货色咱家不要!日后阿奶给你找个更好的!”

    张金兰生气的同时,还不忘安慰孙子。

    “奶,我听你的。”

    江同金本就是孝顺孩子,虽然对周圆圆有好感,可这浅显的感情哪里比得上日日相处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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