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郎中还没走,孙家没给诊费呢。

    他看了孙铁锁一眼,后者秒懂,去屋里拿出几个铜板来,递给徐郎中后。

    徐郎中才满意的离开。

    路上。

    孙夫抽着鞭子,用力的打向老牛,一鞭接着一鞭,把老牛疼的哞哞直叫。

    以至于速度快了不少。

    快赶上壮年公牛了。

    “你这孩子,再急也不能这么打牛啊,这是别人家的牛,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咱们怎么交代。”

    看到儿子抽的实在太狠。

    老牛疼的直叫唤。

    周秀芬劝阻道。

    “牛哪有我的儿子重要,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孙夫继续抽打着。

    在他的暴力摧残下。

    只用了平日里,一半的时间,就到达镇上了。

    城门还没关。

    晚上没人,守城门的官差见江三荷疼的直哼哼,就简单搜查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去了。

    赶到上次去的医馆。

    大门已经关闭了。

    屋里黑灯瞎火的。

    “砰砰砰——”

    “开门啊大夫,我媳妇动了胎气,求你救救她,快开门啊,砰砰砰——”

    孙夫的力道越来越大。

    巷子里刚睡下的人家,都被他吵醒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四处传来,还有人悄悄打开门伸出头看向他。

    以为他家里死了人。

    才这么激动。

    孙夫不管不顾。

    直到将睡眠沉的大夫吵醒,亲自来开门。

    他才停下拍门的动作和吵闹的嘴巴。

    “大夫,求您了,我媳妇动了胎气,血流不止,上次我们才来过你这,还记得我们吗?求您给我媳妇针灸,帮她止住血,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求您了。”

    有起床气的大夫刚想骂人。

    见孙夫跪在医馆前。

    态度诚恳。

    他只能叹了口气,对着孙夫招了招手,无奈地说:“送进来吧。”

    他家的医馆是镇上最小的。

    唯二的徒弟也都下工回家了。

    医馆里只剩他一人。

    此时的江三荷已经脸色苍白,浑身冒虚汗了。

    情况很不好。

    大夫给她诊脉后,也皱起了眉毛。

    “这胎,我建议你们不要保,三番五次的动胎气,就算保住以后也得日日卧床直到生产那天。很受罪的,容易难产,而且,孩子生下来身子也不会康健,指不定要拿药吊着命,当然,只是可能。

    你们若是运气好,倒也能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要不要随你们,要的话,我就帮她止住血,不要的话,我就马上煎药,务必尽快喝下落胎药,不然会伤及根本,以后再不能有孕。”

    大夫神色凝重。

    按他的想法。

    他建议不要保。

    可拗不过这家人怎么想啊。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只给出两个选择,愿意选哪个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只是他话说的明白,若这妇人以后生下得了弱症的孩子,可别找到他的医馆来讨要说法。

    “要,我们肯定要,劳驾您快些止血吧。”

    孙夫并未说话。

    他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亲娘。

    周秀芬倒是立马给出了选择。

    就算生个病娃又如何。

    只要是男娃就行。

    她家必须有后,有了孙子,就能堵上村里人的嘴了。

    养不大也没事。

    让儿媳接着生就是。

    直到生下康健的男娃,管这个病娃死不死的。

    再说了,大夫不是讲了,也有可能生下康健的孩子嘛。

    就当赌一把了,总归都是赢。

    周秀芬眼神坚定。

    至于儿媳妇受不受罪,她一点都不在乎。

    “你呢,怎么选?卧床八月,这罪可不好受啊,还会影响生产,很大可能会难产,到时候若一尸两命你该怎么办?”

    大夫没急着拿针。

    他看向江三荷。

    “我,我”

    听到可能会死。

    江三荷怕了。

    她颤着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失血过多,嘴巴也抖得不行。

    “三荷,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再不为我生下儿子,你如何对得起我!”

    孙夫见江三荷犹豫。

    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双眼却瞪着她,给她施加压力。

    “你若不生,我就让我儿把你休了,你回娘家去吧,也省的你娘家人动不动往我家跑了,当初我们被你娘家人打成那般模样,都没跟你算账,你到哪找这么惯着你的婆家,你自己选吧,要么生下来,要么下堂!”

    周秀芬也插了嘴。

    她的话彻底击垮了江三荷的内心。

    江三荷没了顾虑,对着大夫点了点头。

    “我要保,必须保下他,我能吃苦,就算卧床八月,我也要生下他,若我真的运道不好,哪怕一尸两命我也认了,大夫,求你帮我止血吧。”

    大夫摇了摇头。

    也不再相劝。

    他来到药柜边,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里头装着长短不一的银针。

    此时,性命攸关,就算男女有别也没办法了。

    他让周秀芬撩开江三荷的衣服。

    露出腹部来。

    扎完十一根银针他才松了口气。

    “下身有无变化?”

    大夫问向江三荷。

    “有,肚子没有方才那么疼了,感觉血也没有往外渗了,多谢大夫。”

    江三荷虚弱的道了谢。

    “不必谢,你们掏钱,我治病,应该的。”

    大夫对这家人的感观不太好。

    他冷漠的说完,就去药柜旁,写下药方,抓药材了。

    等了一段时间。

    拔下银针。

    他把桌上的药连同药方一起拿给孙夫。

    “一共二两,这药喝上七天,早晚各一次,五碗水煎成一碗,趁着不烫嘴时一口饮尽,喝完再改喝我之前给她开的保胎药就行。”

    大夫冷冷的说完,朝着孙夫伸出了手。

    “多谢大夫,娘,拿二两银子给我。”

    钱在周秀芬那。

    孙夫尴尬的接过药包。

    对着身后的亲娘喊道。

    “哎,我给你拿。”

    周秀芬心疼的都要哭出来了。

    家里一共就剩二两半了,经过这么一遭,更是连半两都不到了。

    可她又不能责怪宝贝儿子。

    只能剜了江三荷一眼,骂道:“都赖你,自己的身子都守不住,一天天的惯会勾着我儿,要不是看在你肚中怀了我的长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江三荷羞愧的流下两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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