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出万里,都要死?”

    听见这话的几个福家小厮,先是一愣,再是捧着腹部,极其夸张地笑起来。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震碎了几根木棒子,就有资格说这种大话了?!”

    “我家公子如今已是起劲小宗师,灭你这小白脸且是随手拈来!”

    那福家公子在众人簇拥中缓缓上前,脸上神情带着轻蔑,嘴角轻轻勾起,先是扫了眼地上的木棒碎屑,再是打量着立在张屠户身前的陈远。

    “呵……折断几个木棒子,可是真当自己有了能耐?”

    “这里是福家,福安大族,你这厮敢为这偷了吾烟斗的老畜生出头,便要知晓了后果!”

    “给本公子跪来!”

    那福家公子,厉声喝道,蒲扇大的巴掌便朝着陈远面门上甩来,带着呼啸罡风,若是一掌击打在普通武夫身上,怕是瞬间都要给拍成了熟透的西瓜。

    “一。”

    “二。”

    陈远低声数完,而后似悲悯,又似戏谑地摇头。

    “两息了,福家无一人逃出万里外,那都死吧。”

    “啪。”

    陈远食指微抬,便抵在福家公子的掌面。

    如山岳之力自指尖迸发,那福家公子脸色一变,瞳孔剧烈抖动,心中惊骇到了极点,脑子且未转得过来,自己手掌便从那指尖接触的地方,开始寸寸化成了飞灰。

    “不……不!你是谁?!此等力道,你是大修!”

    半边身躯已然崩成碎渣,福家公子惨痛大喊。

    陈远却是低低笑着,开口:

    “我是谁……桥洞底下被你吐过唾沫的乞丐罢了。”

    “没想到,一个乞丐会是至高大修士吧?”

    陈远笑着,便轻打响指,给这福家公子套上一层时间道术,让其在死后瞬间便回溯,再被灵气搅碎,再回溯……

    别的几个小厮,这时候才回过了神,浑身颤抖着,如同看鬼一般看着陈远。

    “快去禀报家主!快去!”

    “都想往哪里去啊?”

    陈远轻笑着,口中轻吐,便有几道与陈远一样的身影飞出,只是这灵气分身,却瞧着猩红怪异,每个都染着诡异的红色纹路,纷纷跃至那些小厮身后,张口便咬断了脖颈,让其毙了气。

    再是一个个都套上时间道术,每个邪异分身,都对着这些小厮,开始了循环无休的折磨。

    “陈兄弟……你……”

    李屠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远淡然回头,却看着李屠户怔怔地望着自己。

    “陈兄弟……你看着……怎么变了如此之多,就好像,不是你了一样……”

    陈远摇了摇头,轻笑着,嘴角勾起。

    “是吗?”

    “我只是觉得做回自己罢了。”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迷醉啊……”

    迈步向前,越过这些不断被循环折磨的福家小厮,陈远一步步地朝着府邸走进。

    大手一压,便是穹中凝出一道披着猩红黑甲的硕大法相,遮天蔽日,法相探手,便是盖下一掌。

    似天之囚笼,顷刻覆盖住福家。

    感受到变故的福家家主,操持着宗师境修为,带着几个宗师供奉,一同向着陈远方向踏空而来。

    只是初见,便被陈远外溢的气势,压得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那福家家主,知晓碰到了硬茬子中的硬茬子,便是求饶开口:

    “前辈!饶我一命,求您饶我一命!我福家任何财宝都是您的!只求您不杀啊!”

    “是谁惹恼了您,前辈大可吩咐我,让小子去帮您处置了那人……”

    “求您开恩啊!我福家老小五百余,皆是无辜的啊!前辈,修士一途不是最忌讳造了杀孽,沾染因果吗?还请前辈网开一面啊!”

    福家家主磕头求饶的样子,落在陈远眼里,却是使得其笑出了声。

    “你怎不高高在上了?”

    “抢烟斗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听着这话,福家家主猛然醒悟,颤抖着开口:

    “您……您是那位…屠户家那位……”

    陈远似笑非笑地点头。

    “不错,脑子的积水终于流出去点,知道本仙身份非凡了。”

    “但可惜啊,若是千年前你求饶本仙说不得真会放你一马。”

    “谁叫我看你不爽呢?”

    “我看你不爽,便要取了你的狗头,小家伙,有意见吗?”

    轻柔声音,却说着如同大魔一般的话。

    萧瑟的院落, 天穹黑红法相的手掌囚笼,让福家家主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结果。

    他嘴角挤出丝笑,恭敬又卑微道:

    “没有,没有,前辈大可取我性命,只是……可否留我福家一丝血脉……”

    “好说。”

    陈远笑着,如沐春风。

    那福家家主也算是临死前求得了一丝心里慰藉,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闭上眼。

    只是下一瞬,便瞧着一把通体发红的长剑,带着浑厚尾焰,嗖得从其眼前窜过。

    福家家主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着一道有三四层小楼粗大的猩红色剑芒,瞬间碾碎了福家所有的宅院。

    “你……你这畜生!!!”

    “五百口老幼,你怎下得去手!!”

    福家家主再也忍不住了,便破口大骂起来。

    陈远却是笑着,面容和蔼。

    “这杂种血脉,依我之见,不应再传承下去的。”

    “幼之死为解脱,老之死,为教出你这等畜生而赎罪。”

    “怎么,你有意见啊?”

    陈远故作了个夸张的震惊表情,再是笑着,瞬移至趴在地上的福家家主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我的大戟不斩老幼,但我还有一柄小剑,嘻嘻。”

    “你最不该的,就是在本仙消沉的时候触我霉头。”

    “死的不冤,福家小崽子。”

    陈远笑着,便眼中射出道灵气,瞬间洞穿了福家家主的脏腑。

    后者却只能在怨毒与恐惧中,永远离了世。

    陈远只觉得浑身轻松,打了个响指,那法相的手掌囚笼,也散了去。

    阳光重新洒进了福家。

    依旧是高大的门楣,外凸的院口,随处可见的假山小塘,富贾石雕。

    唯多的,是满地尸体。

    陈远笑着走出福家,将李屠户从地上拽起。

    “李兄,舒坦了。”

    “陈兄弟……你……怎会变成这副样子……”

    “嗯?什么样子?”陈远不解地问,且用灵气凝成一张镜子,左看右看,都觉得满意。

    “陈兄弟,你如今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李屠户满是担忧地看着陈远,手中捧着那根金丝烟斗,微微颤抖。

    陈远“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屠户的肩。

    “我活了这么多年,而今才看得通透。”

    “若不能让自己舒坦,那还修哪门子仙?!”

    “大自在,大随心,这便足够了……”

    “李兄,你知晓,现在的我,是何境界否?”

    看着陈远稍显癫狂的神色,李屠户眼皮微微跳动,轻声问:

    “是…是何境界?”

    陈远眯着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口道:

    “而今,无人可阻我,无人可左右我,这界内,我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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