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手一挥,冷然吩咐:“你去给裴御之那病秧子儿子订口棺材,薄时郁,你和我去接崽子。”
李特助应声,转头兴致勃勃的走了出去。
另一边,房门一隔开,珠珠的兔子胆才回来了这么一点点。
此时正被裴渡摊开小爪爪上药。
奶团子耷拉着脑袋一整个蔫巴巴,又因为被劫匪绑,被人推倒,整个团子都看着脏兮兮的。
裴渡看的心都要碎了。
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给她摸着碘伏,少年被发丝遮住的眸子低敛着。
沉默良久,他张张口刚要说什么,就见奶团子突然凑近了些。
额角传来阵阵凉意,小团子吸了吸鼻子,小奶音溢出哭腔:“呸嘟锅锅你脑袋还痛不痛吖?”
小少年怔了怔,看着面前焦急的小脸都囧在一起的崽子,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头一酸,迅速低了低头,哽咽了一会儿。
抬头时已经整理好情绪,小少年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声音比起以往却微微沉闷了些:“不疼的,哥哥是金刚不坏的。”
崽子瘪着小嘴,眼角泛红,第一次拿出了点聪明劲:“珠珠才不信呢”
“金刚不坏嘟是孙五空,柴不系锅锅呢~”
“你们都觉得珠珠傻呼呼珠珠其实可聪明啦,锅锅脑袋都吐血啦,肿么可能不痛痛?”
“珠珠爪爪吐血都辣么痛痛,锅锅脑袋肯定更痛痛…”
笑着的小少年只觉得眼前一阵雾蒙蒙,心头一更哽,泪水就顺着弯着眼睛流了下来。
他尝试着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压抑眼泪就像和他作对一样流的越快。
最终,小少年轻轻的将珠珠揽进怀里,颤抖着肩膀第一次无声的哭了起来。
第一次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值得的。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也释怀了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但前提是他不曾见过阳光
如果人生命中所有寂寞和苦难都是注定的,那上一世的所有艰险苦难,今生能换来这样一份独一无二的灿烂也算值得了。
这一世就算他再被喊一辈子私生子又能怎么样呢?
夕阳西下,窗外落日的余晖透过老旧的白漆窗户映过来,梦幻般的颜色像是为天空披上了一抹金纱。
屋内的少年紧紧拥抱着怀里的团子,如获至宝。
夕阳的光打在他们身上,这一刻温暖而治愈
因为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屋内,谭白薇脸色惨白的蜷缩在地,唇角挂着血丝。
脑中冰冷无情道声音响起:【宿主,警告最后一次,请勿偏离人设,偏离原有人设会被世界抹去。届时,你那还在现实世界患病的母亲也会失去生命值,因你而亡。】
谭白薇捂着心口,死死咬着唇,在心里狠狠咒骂。
艹!
你踏马的说的好听!那又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
我不是朝他摔了三个杯子吗!??你还想怎么样!??
冰冷无情机械声滋滋两声再度袭来:【检测到其中两个杯子落点不一致,未对裴渡造成实质性伤害,延长宿主心脏骤疼半小时立即执行】
谭白薇疼得直流眼泪,她穿过来六年了,每天都要忍受着这种折磨,她真的已经快疯了…
六年前,她刚大学毕业,就传来母亲患病的消息,她父亲是名建筑工人在工地失事死了,致此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伴。
可母亲重病难愈,医疗费也越交越多,她渐渐开始负担不起
在医院给她妈妈下病危通知书的那晚,谭白薇守着自己的母亲哭了一夜后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她,等她醒来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多了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
系统说,只要她扮演好小反派爹恶毒亲妈成功让他黑化,它就能帮她治好她母亲。
谭白薇当即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反正都是假的,都是书里的纸片人,只要能救妈妈,她保管做的来!
当天,她就穿了过去。
却不料,系统发给他的任务卡根本不是她理解的那种“恶毒”那是真恶毒!
让她骂人都是轻的,严重的时候还会拿着扫帚鸡毛掸子什么的上手打。
六年前的裴渡才两岁,还未长开的脸可爱让人忍不住撸一把,每天都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妈妈妈妈”的喊。
谭白薇一下就心软了,她还是躲不过良心的谴责,已经做好决定要选择放弃任务了。
可是
系统和她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放弃任务她就会被抹杀,同样,远在现实世界中的她的妈妈也会连带一同死去。
谭白薇没得选了,只能就这般跟着任务走下去。
她总是催眠似的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
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她还是不忍心。
这六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自己的决定。
一边是相依为命的母亲,一边是相伴六年的无辜孩子。
后来,她的精神逐渐出了问题,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疯癫的时候,曾经有七八次险些将裴渡打死,系统则认为这能更好的帮助反派黑化,故而从不理会她的求助。
谭白薇就这么躺在地上,红色的裙子上血迹斑斑,她气息奄奄的半阖着眸子,面色痛苦又凄哀。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裴渡看了眼一旁抱着个多肉自言自语的崽子,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打开门,屋外站了一群黑衣保镖。
为首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越过裴渡,大步走向房内。
他冷眸一扫,当即就锁定了那个坐在客厅地板上背对着自己的一坨。
男人脑中紧绷着的弦顿时松了松,他眉心舒展开来,声音略微沙哑的滚了滚喉结:“薄珠珠?”
原本还在自娱自乐的奶娃娃肉嘟嘟的身体一顿,转头,一张还灰扑扑的小脸露了出来。
再次看到爸爸,珠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眼眶一湿,她撅着屁屁从地上爬起来。
挥舞着自己的两个包成球的爪爪扑棱着短腿一下扑进自家爸爸怀里,顶着乱糟糟的小脑袋在爸爸坚实的怀里拱啊拱,抽泣着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委屈巴巴的喊着:“粑粑~”
男人听得心抽疼抽疼的,弯曲膝盖,点着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珠珠灰扑扑的小脸。
小家伙脸上这儿黑一块那儿白一块的,早上起来穿的淡粉裙子此时已经变得暗沉沉,一双爪爪直接被包成了球,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就连小水晶鞋上的钻石都抹掉了好几颗。
薄宴州一来,她像是有了靠山一样,攒了一天的委屈在此刻崩于一旦,哼哼唧唧的窝在爸爸怀里掉起了金豆豆。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实则都快心疼死了,望着怀里的脏脏包,他手忙脚乱的给珠珠擦着眼泪。
心里是气的牙痒痒。
裴御之!你等着!!
踏马的敢把他女儿弄成这样,这笔账要是不算,他就不叫薄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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