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皇宫的凄风苦雨,淑和可就高兴多了,除了想念额娘,在外面见识了广阔天地,让她的眼界和心胸都开阔了不少。她对安陵容说道:“怪道人们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看书时,上面描写的风景,还有人们怎样生活,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下我可知道了。”
他们前往浙江是轻装上阵,年羹尧打扮成一个富商,淑和扮作小姐模样,孙答应则是她的贴身丫鬟,年贵和年富是年老爷的两个儿子,剩下的人扮作家丁护院。嬷嬷依旧是嬷嬷,安陵容则是年老爷的贴身护卫。一行人对外声称去苏州一带游玩,路上不是没有人打过他们的主意,但看到安陵容的背影,都被吓回去了。
“就问你有没有安全感吧!”安陵容在年羹尧面前晃晃狼牙棒。
年羹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路上赶路连带着游山玩水,到了浙江的时候已经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时候了。再次见到从小长大的家乡,安陵容颇有些感慨,拉着年羹尧和淑和介绍哪里有好吃的和好玩的地方。
车在安府前停了下来,自从安比槐升了官,家也变得阔气了不少,起码大门比以前气派多了。一个家丁打扮的侍卫上门敲了敲门,看门人打开门,侍卫将一个贴子递过去,看门人看了看,丝毫不敢耽误,一边让人去请老爷太太,一边将安陵容等人往里面让。
“刘伯,你的身体可好啊?”安陵容亲切地拍拍看门人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倒。
“你是……大小姐?”刘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安陵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亲眼看着安陵容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进了宫之后,怎么变成一个男的了呢?
他家大小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呀?变成男人,皇帝是怎么接受的呀?是不是皇帝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爱好呀?
刘伯一时间心绪翻滚,说不出话来。那边安比槐和妻子林秀迎了出来,他们早就接到安陵容的信,一直掐着指头算日子。林秀心里惦记女儿,比安比槐更盼着女儿回来,一封信天天要看好几遍。刚才接到下人的通报,说安陵容回来了,林秀顾不得安比槐,先一步走了出来。
只是……女儿在哪里呢?
林秀的眼神不太好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安陵容在哪儿。在场的这几个女的,淑和年纪小,明显不是;嬷嬷们年纪又太大,还不是。莫非是那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姑娘?眼睛倒是怪好看的,可是看着也不是啊!
倒是安比槐隐约认出了安陵容的五官,他戳戳妻子,低声说道:“那个长得壮实的年轻小伙子看着像她。”
林秀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笑盈盈的“小伙子”,半晌,她又惊又喜地叫道:“容儿,你是容儿吗?”
“娘。”安陵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的容儿啊!”林秀激动地扑过去,靠在女儿坚实的胸膛上哭了起来,安陵容急忙安慰她,生怕她再把眼睛哭坏。林秀勉强擦擦眼泪,摸摸女儿的胳膊,又摸摸她的脸,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样子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认你了,我还以为你是小伙子呢!”
安比槐又戳戳妻子,低声说:“不要激动,外人都看着呢!赶紧行礼!”
林秀忙点点头,和安比槐一起跪下。
安陵容大惊,一手一个将安比槐夫妇提了起来,两人都感觉轻飘飘的,身不由己。安陵容说道:“爹,娘,这次我可不是以嫔妃的身份回来的,你们不必向我行礼。”
“这怎么可以?”安比槐差点喘不上气,他费力地指指年羹尧和淑和:“大公主和年大将军还在这里,我们怎么能不向他们行礼?这不合礼数。”
年羹尧急忙摆摆手:“不必行礼,我们是秘密出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你们行礼,就该猜测我们的身份了,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
淑和也说道:“爷爷,奶奶,我作为大公主的身份已经死了,我现在叫灵灵。”
“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安比槐忙说道。自从他当了官,卷生卷死,又仗着女儿才爬到了这个位置,个中滋味他自己明白,小心谨慎总归是好的。
在安陵容等人的再三坚持下,安比槐和林秀终于松了口,不再强行让他们行礼,安陵容这才将他们两人放下来。林秀松了口气,看着曾经娇滴滴的女儿变成这样,心里又苦涩起来,忍不住哭道:“我的女儿,你在宫里想来是受苦了,不然不能变成这样。”
安比槐劝道:“好了,孩子难得回来一趟,你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好心情都让你哭没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想来他们只顾着赶路,还没吃饭,快让他们吃完饭之后好好歇息歇息吧!”
林秀急忙把安陵容等人往里让。
安比槐和林秀只有安陵容一个孩子,安比槐有几个小妾,生了几个庶子庶女,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也都成了亲。安比槐将庶子们分了出去,只和林秀住在这个大宅子里。有儿子的几个小妾跟着儿子们出去住了,只有两三个没孩子的仍留在府里,不声不响地生活着。她们也都上了年纪,青春不在,见到安陵容,怯怯地行了个礼之后就退下了。
林秀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好饭菜,都是安陵容以前爱吃的。安陵容一边吃,一边笑嘻嘻地说:“还是娘做的好吃,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我在宫里时,就时常想着娘做的拿手好菜。”
林秀的眼泪一直没断过,听安陵容这么说,又给安陵容夹了几筷子菜,安陵容的碗里堆得像个小山。安比槐说道:“我们接到你的信,担心得不得了,你说,这当中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年羹尧喝了一杯酒,用帕子抹了一下嘴:“这个不劳你担心,有什么事我担着,你们只负责把淑和公主安全送到码头就行,那边她舅舅都安排好了。季元章那边怎么样了?说起来,明天我还得去拜访他。”
年羹尧说话,安比槐就不敢再吱声了,听年羹尧问起季元章,安比槐忙说道:“季大人知道您这两天就到,早已做好了准备,只是这当中有些事,下官也不太知道。不过,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季大人您到了。”
“干爹现在怎么样了?”安陵容兴奋地说道:“说起来,我的拳脚功夫还是他教的呢!年大将军,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望干爹和干娘。”
林秀温言说道:“你干爹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好着呢!就是自从升了官,比以前忙多了。至于你干娘……”
林秀微微皱了眉:“自从她的三个儿子都成了亲,她就有些变了,以前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如今瞧着有些刻薄了。我想着,可能以前她当媳妇时,被她婆婆打压得有些狠了,如今当了婆婆,就变得和她婆婆一个模样了。不过我想着,她还是很想见到你的,毕竟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见面了。”
林秀说着,又给安陵容和淑和夹了几筷子菜,看着安陵容狼吞虎咽地吃丰菜,林秀心疼起来:“听说你以后要上战场,我心里担心得很,战场上刀箭无眼,你要时刻小心。”
说着,林秀眼里又噙满泪水,安陵容安慰道:“娘,你放心,我这次上战场,是奔着战功去的。等我立下战功,当个什么将军什么王,也给你个诰命当当。”
林秀破涕为笑,她并没将安陵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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