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
闷油瓶冷着脸朝吴峫伸出了手。
其他人眨了眨眼睛,八卦的伸长了耳朵。
“小哥?”
吴小狗眼神闪了闪,把缩在袖子里的手隐秘的往背后挪了些。
这个人刚刚站在他身前,怎么可能看见背后的他的小动作。
别想诈他。
张起棂看着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轻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吴小佛爷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后退了两步在即将结结实实的贴在冰冷的石壁上之前,被人迅速扶住了肩头。
这里头有暗河,还有阴风。阴冷潮湿二者皆有,贴上去难免要颤栗不舒服一阵子的。
但吴峫的脑子已经顾不了这许多,真不怪他害怕,也不是矫情。
而是每一次他看见这老小子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都意味着自己要倒霉。
比如印象最深的塔木陀蛇沼,背后是巨蟒身前是悬崖,他抓着藤蔓死活不敢往下跳。
然后——
就被闷油瓶一脚踹了下去。
那句啧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而且那一脚极其用力,用力到他抓着的藤蔓都断了,这家伙还能面不改色的抓着他的腰带往下滑。
那个时候的大张哥真的很没有社交礼仪!真的!
虽然后来这种事越来越多他已经习惯了,不是被拽着就是被提起来的路上,还能面不改色在这个过程中往嘴里塞吃的,但是!
这都两世了,还被拿捏着毫无反抗之力真的很丢人!
所以这次是打算怎么滴他,难不成要扔进旁边的河里?
妈的,要这样他真的会生气的。
咬一口绝对不可能解气的那种。
想到这原本不觉得难受的小三爷,抿了抿唇眸色渐深,突然就有些抗拒。
有种的就再捏晕他,张起棂不是最擅长这招了吗。
闷油瓶盯着这张逐渐浮上些寒霜的脸,不知怎的忽而就平静了下来。
小狗崽子龇牙了。
而且衣袖遮掩下他根本不知道伤口在哪儿,如果贸然上手抓——
这小孩儿不会让他碰的,他可能宁愿跳进一旁的河里。
所以总要有人妥协。
“吴峫,听话,把手拿出来。”称不上温柔,却让吴小佛爷有些烦躁的情绪宁静了下来。
刚刚冒头的一股子气势和叛逆像是被戳破的气泡,噗的一声全没了踪影。
不可否认,他被安抚到了。
好没出息。
“天真,你做了什么。”本来在一旁快乐吃瓜的王月半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是拿了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危及性命,小哥是不会管的,更别说这么凶了。
但刚才那种情况,一堆堆恶心的人虫身上有什么好拿的。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狐疑的走向了被怼在墙角的小屁孩儿,颇有些教训不听话小小朋友的势头。
吴峫看着走过来的胖妈妈本来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咽了口唾沫,刚想拿出来的手又颤颤巍巍藏了回去。
干嘛啊,这是要“爹妈”混合双打吗,不要了吧,他都72了。
张起棂的强硬和怒气是可以被化解的,并且,如果他死了,不会再有人拼命地想要这位误落凡尘的孤独旅人记住些什么。
天授会让他在下一个十年把吴峫这两个字完完全全的从脑海从生活中剔除。
无论发生过经历过什么,都会化为泡影。
但胖子不一样,他是个普通人,一个倾注了无数心血半辈子都在养爱作妖的小孩儿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那些暗藏哀求,希望他平安活下去的不痛不痒的刺挠调侃,他心口哽的难受,他受不了。
王胖子总是在想尽办法让他活下去。
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吴小佛爷可以为了达到目的算计辜负一切,但唯独张起棂和王月半,心尖上唯一一点干净明亮的地方,属于他们。
没有从小天真嘴里得到答案。
王月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用身躯遮蔽了来自不远处的视线。
随即皱起眉头转向了闷油瓶。“小哥,他又作了什么死。”
是的,作死。
很形象。
张起棂都看出来的东西,作为人精的胖爷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厌世,准确的说,是厌恶他自己。逮着机会就在寻死。
王月半看不起这种人,人活一世只要不死那都不是事儿,及时行乐才是关键,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看看那些生前权势滔天的王侯将相吧,做着长生成仙的美梦,可最后的下场,多是连坟都被掘的千疮百孔,被扰的不得安宁。
只要死了,就是一堆会腐朽的枯骨,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
寻死觅活哪是什么好男儿的作风。
他这样的人看淡了人情冷暖,本该最是冷漠,即使有着救命之恩,也早会用别的方式偿还,完全没必要因为闷油瓶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跟着来到这里。
贪财?
有命才有财可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那种大家族的黑白与腌臜事儿,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但他王胖子向来洒脱,七星鲁王宫出来后,那个像是背负无边哀愁与黑暗的背影,在他心里刺进了一根又一根软绵绵的针。
刺痒中带着的疼痛连着指尖若隐若现,却又真实存在。
那时他便知道了,自己在意这个人的死活。
小天真是不同的
就好像。
古人那些个文绉绉蹩脚的诗词,
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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