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峫根据目前所知晓的所有信息为依据做出的推测,但有些地方依旧无法逻辑自洽。
他需要更多的确切的情报,不会太久,这座海底墓也必定存在他想要的东西。
他笃定。
但如今他更多的是庆幸青龙的敞亮,他留下了龙绡尽自己所能做到了仁至义尽。
邪帝早已不是当年青涩好骗的愣头青,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如果从一开始,他面前再次蹦跶出一个像吴叁省一样想要拐弯抹角引导他的人,他会直接一枪崩掉,根本不会犹豫。
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吴峫总会有办法弄死它落个清净。
青龙没有这样做。
或许,他现在这样的想法也在那人的意料之中。
无所吊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
小三爷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的光芒亮的惊人,因为长久的后仰脑袋,血液逆流憋得满脸涨红。
他慢慢支起身子坐正,眨巴着眼睛感受瞬间畅通清晰起来的视野。
像是忽有所感,徐徐转头对上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
这人什么也没说,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的传达给吴峫。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吴小狗笑了一声撇开眼,胖子昏迷,一人占了沙发大部分位置便显得有些拥挤,闷油瓶这种要面儿有偶像包袱的矜贵神仙本是不会和他们挤,奈何拗不过吴峫。
这给了吴峫便利,晃着紧挨的那条腿一下一下不急不缓的去点闷油瓶,像是百无聊赖中找到的一点乐趣。
小哥起初还一脸看透的淡漠表情盯着他一动不动,但吴小狗恍若未闻,次数多了大张哥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无奈。
“吴峫。”即便如此,立场依旧坚定。
小三爷的动作猛的一滞,脸色一丧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聊聊。
“小哥,其实你说的不对,就算没有你,这条路我该走还得走,张家人是否加入其中,对我唯一的影响,便是让这个过程少了些困苦与惨烈。”
邪帝这个早就不会直抒胸臆习惯了掩藏情绪的人,似乎终于舍得开了口。
是闷油瓶想听到的后续,只不过,是在船上没有言尽的有关于棋子的话题。
“我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起初我只是老九门的棋子,是吴家的棋子,后来也成了张家和汪家的。最灰暗的那几年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就连我的出生也在我家人的算计之内,有意的将我培养成另一个人的影子,抹掉我本该拥有的自由与天真,他们在乎的是我,还是他们必须顺利进行的计划。”
吴小佛爷掏了一把糖和一瓶热水递给闷油瓶,为了能够在寒冷的环境提供一些热量,瓶子都是玻璃质地,里面还清一色泡了红枣和枸杞。
他们两个都是放血大户,而胖子需要养生。
没了阻挡他发财娶媳妇儿的阻碍,他早晚要有个家,男人可不能不行。
“依我当时的处境,我也不是真的在乎这些,实际上我知道他们深爱着我,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放弃的借口。但我不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背负了太多东西,有人命,有九门的传承与安危,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的责任与孽债,已经回不了头了。”
更重要的是,我想接你回家。
未尽的言语,或许以后的张起棂会明白,但现在的他还不懂这种模棱两可。
大张哥只是看着他,认真的听他倾诉自己的过去剖析自己的心理路程。
只要有关吴峫,他都会听。
即便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汪家有个女人为我而生,她十年如一日的潜伏在我的身边,观察我的动向清楚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就像被放在玻璃罐子里的猴子,人类围在罐子周围,看着我上蹿下跳却逃不脱这宿命的牢笼,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我报以嘲讽与冷笑。”
“后来她对我说,如果没有张起棂,如果不是顾虑张起棂的反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脑子里尽是不切实际幻想的废物,汪家根本不会容忍你存在这么久。”
“张家也有一个人,不惜半废武力把自己变成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我,生活在阴影中窥探我的一切,他在暗处揣摩我的思想,我的举动,熟悉我所有的资料所有的生活习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如果我表现的不尽人意,他便杀我取而代之。”
“在许多年后,在我早就失去一开始能够打动所有人的善良与天真,准备带你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换了一副装束,变成了我们初见时26岁的样子,他做作的表演着我无忧无虑,满怀好奇走入算计与布局的蠢样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
汪家反击计划结束,解家与张日山一同收尾的间隙,他和张海客短暂的见过一面。
那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跟我说,你看,张起棂还认得出你吗?你和我站在一起,他分得清吗。”
吴峫勾唇无声无息的笑,似乎早就释然一般低头剥着小甜橘,顺手分给闷油瓶一瓣。
“我差点杀了他。”就差一点。
说的风轻云淡。
张海客只是想像平常他们唇枪舌剑互相埋汰的时候一样过个嘴瘾犯个贱,亦或者用这种方式宣告一切终于结束,可以放松一下回到,重新成为小三爷。
但吴小佛爷苦心维持的平静突然全面溃散。
他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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