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峫的思绪有短暂的错愕,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眼睛不受控制的沿着诡异的液体望向面前几米开外的墓墙,昏暗中,在不知从谁手里照射出去的忽隐忽现晃荡个没完的手电筒光线里,眯着眼睛看清楚了早就不甚清晰的雕琢图案。

    那一瞬间,吴峫轻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心口愈发剧烈的异常,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实感。

    凤凰啸天图。

    与上方入口处莲花箭道中见过的被人血浇灌的图案纹路如出一辙。

    那些同样混着泥泞的斑驳红褐色顺着凤凰纹路的沟壑蜿蜒流淌汇入血池湮没,满腔的不甘与怨恨再也无人知晓。

    顷刻间吴峫便明白了,这里便是汪臧海真正的藏尸之地,也是他此行最后的终点。

    这里,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不仅仅关于长生的巨大秘密。

    身怀青龙血液的吴小佛爷如此笃定。

    只是说来好笑,他和汪臧海之间似乎总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无论是上辈子作为简单的破灭汪家的棋子,还是这辈子变成所谓上古先民的后手,都能看见这位神通广大以求长生而疯魔的堪舆风水大师的影子。

    这也是某种宿命吗,汪臧海和吴峫,九门与汪家。

    或许吧。

    就像世界无论怎样回溯和跳跃,该相遇的人总会相遇。

    “吴峫!”

    “天真!”

    这许多的心思和感慨也不过是眨眼之间,还没等看到墓室内的更多,听到呼喊的刹那间吴峫感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止住了下坠的趋势,神志迅速回笼下意识抓紧手中的物件抬头向上看。

    他们趴伏经过的通道明显是做了手脚,为了混淆视听上方与左右三面青岩壁契合稳固,而只有最重要的底面用轻薄脆弱的页岩做了夹层难以察觉。

    而此时,吴峫的眼中,小哥的双腿摊开抵着身侧的岩壁背贴上方做了个标准的一字马,黑金古刀横着插入青石墙成为了借力点,他左手握着刀柄俯下身,将胖子的小臂牢牢抓在掌心,用力之大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没有人比吴峫更清楚那种力道和感觉。

    “天真你他爹的抓腿就抓腿,你别拽裤子啊!”胖子的声音听上去依旧中气十足,他左手臂膀被闷油瓶牢牢的抓握着,用空闲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扒拉自己往下提溜的裤子。

    那条裤子被吴峫无意识的扯住横七竖八掉到了膝盖弯儿,隐隐约约露出一截子白花花的大腿和红色的内裤。

    皮带早就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也是,王月半的裤腰带勒他自己的肉都已经够呛,更别说加上另一个成年人做这种高强度的动作。

    吴峫怔愣了一瞬,这一幕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于是,

    “你慌什么,大家谁没有,这么黑能看到个屁啊,谁稀罕看你。”

    时隔多年,原句奉还。只不过这次,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

    “呦呵,小哥的你也不看?”

    王月半喘着粗气,可一如既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吴峫的笑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张着嘴瞪大眼睛的样子有些滑稽。

    他几乎能想象到胖子斜着眼戏谑的哂笑表情,

    小三爷闭上了嘴,一反常态的老老实实没做声,只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上方的样子显得格外有神,就,谁能抵抗百岁的冰山酷哥着急忙慌提裤子的场景。

    那可是有绝对偶像包袱的张起棂。

    吴峫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谁不想看闷油瓶窘迫的可爱样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似是预料到吴峫的这个反应,黑暗中有人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嗤笑。

    紧接着,吴峫感到身体再次传来失重感,不过只是短暂的片刻便停止,尔后耳边是一声高昂的吼叫。

    “啊!!!!小哥!你干嘛!你为什么放手!这底下掉下去会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呢,你是在记仇吧,绝对是吧。你想我死你就直说别来这套偷偷摸摸的!我们是兄弟!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三爷眼角跳了跳,直觉那老小子要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果然,半空中幽幽的传来一句,

    “手滑了。”

    慢条斯理,气定神闲。

    但是绝杀。

    吴小佛爷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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