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海盐重新披上解家伙计的皮站在舷尾的甲板上,看着那个不久前才暴打了自己一顿的家伙如今被一个女人拿刀顶着后心挟制,满脸都是惊惧的苍白,整个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生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遭受到了史无前例,强大又恶意的精神攻击。
他打不过吴峫=吴峫打不过阿宁=他打不过裘德洘的看门犬。
离谱但逻辑完美。
刚挨了一顿族长眼刀子的南洋第一瘟神真想往小三爷那张讨厌的脸上吐口唾沫,可余光一偏就看到身前与解雨辰黑瞎子并肩而立背着刀的身影又生生把怨气咽回肚子里翻了个白眼儿。
好好好,他张海楼这一百多年一身的本事儿都丢给狗了行了吧。
“阿宁小姐,救命之恩,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解雨辰的神色看起来过分冰冷,即便听上去十分有礼貌也无法掩藏其中剧烈翻腾的杀意。
保有理智和头脑的清醒疯子,永远比癫狂的那些更有威慑力。
黑夜的海风又潮又凉,打在人身上就像是割进骨头缝里的刀,衣衫单薄的阿宁打了个哆嗦,但在性命威胁面前,恶劣的天气根本不值一提。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像是在嘲讽这句话以及这句话主人的天真。
“解老板,以你的身份说出这样稚嫩的话不觉得可笑吗。”尸山血海阴谋诡计里杀出来的人,难道会不明白人心易变,誓言和承诺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更何况他们之间,原本也没有这些。
这话一出,站在张海盐身边半点也不见忧心的黎蔟神色蓦然一怔,眼神漂移着在不经意间和不远处脸色突然诡异起来的吴峫对上了眼神。
第一次,在这种紧张又严肃的时刻,怨种塑料父子精准的看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黑绵宝宝:我们去抓水母吧解老板!】
【解老板:黑绵宝宝!!!你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一分钱!】
诡异的脑回路,半点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本来只是无聊之余简单的思想开小差,可似乎有一种魔咒,人越多越不能造次的地方,想笑的欲望会达到顶峰。
尤其是视线扫到戴着眼镜的黑瞎子之后,脑内画面成了脱缰的野马。
低着头憋的腮帮子生疼开始冒生理性泪花,黎蔟借着夜色与人群的掩饰不动声色的抬手捂住了脸,但吴峫不行,手被绑在身后行动受限。
他背后是阿宁,他们背对着大海,身后掉下去就是螺旋桨和舵叶,而身前的桅杆绞车以及上方的平甲板甚至舱口,最前方四人并立,他们身后站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二百七十度无死角围观。
一定会被当成傻子的。
其实被当成傻子没关系,但要是被二叔知道他在外头丢了吴家这么大一个脸,一定会闪现过来撕了他。
要不,阿宁还是捅了他吧。
指尖掐着掌心,企图靠着刺痛抵消这种低级趣味带来的愉悦,可低头的瞬间身体颤栗抖的像犯了癫痫。
可落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只觉得他是受虐的痛苦,张起棂眼神倏忽一变猛然凌厉起来。
不到十米的距离,他有绝对的自信不管扔什么都一击即中,但问题就在于,这个女人好像十分清楚这点一般,将自己完全藏身于吴峫的阴影之下,不漏出半点破绽。
即便小狗崽子骨架子小,身量纤细,但想要遮掩住一个170不到100斤的女人简直绰绰有余。
很显然,花儿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双手插兜依旧从容,往日被粉色衣衫和温和笑容掩盖的锋芒,强大的压迫感一点一点的向外展露绽放。
“阿宁,你和你的老板跟九门打了这么多交道应该清楚。九门的东西,别说是人,就是条狗,你们也要谨小慎微当心碰掉一根汗毛。”
约莫片刻后小九爷目光平静的出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倏而,他话锋一转,
“这片海域海盗猖獗,不止中国人,日本、马来西亚、越南的人都在这里进行各种活动,想必你也发现了,船上所有的救生物品也都已经被销毁,你和外界的联系也早已被切断,我想不出你能活下去的理由。”
“你清楚我原本不会杀你,可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兵行险着走这一步,那么,告诉我,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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