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峫抓着小朋友絮絮叨叨个不停,小刘丧的表情几经变幻,每次都在瘪着嘴将将要哭之际又破涕为笑被哄回来。
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小三爷的形象估计是从英勇无畏救苦救难的齐天大圣又变成了西行路上的艰难险阻和妖魔鬼怪。
吴小佛爷可不在乎,他笑的像是收服了七个葫芦娃的蛇精,阴险又洋洋得意。
长大了的刘丧他估摸着没机会见了,但这小时候的,现在不欺负更待何时,他可要给他留下一个个毕生难忘的印象,不然丧背儿这辈子该少多少乐趣。
哎嘿。他可真善良。
解雨辰抱着胳膊站在发小几步开外,盯着和小孩儿融入的毫不违和,怪笑的像个讨打反派的小三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突然有些恶劣的好奇,汪家到底知不知道邪帝是靠什么毁灭了他们。
是靠他的间歇性发癫神经病。
他身边的黎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结结实实的打个激灵向后退了半步。
花儿爷半转了身子挑眉问他,“怎么了。”
黎七爷翻了翻眼睛,“我早晚要打他一顿。”
小九爷没忍住,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扬起了嘴角。
能用拳头和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而且父子俩哪有隔夜仇。
只是下一瞬间,解当家脑中突兀的精光乍现,眼底尽是深不可测却无人察觉的阴翳,他半敛了笑意似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我觉得小刘丧也这么想的,等他长大,你俩倒是可以联手整治一下人到中年力不从心的邪帝。”
这回,黎小七没有再搭茬,而是反常的保持了缄默。
小九爷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你知道你们五个一向都很不靠谱吗。”小狼崽子突然开口,他勾起唇角双十年华桀骜不驯的少年这一刻笑的真心实意,像清泉的波纹漾及满脸。
“我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和你们一起下地,去的地方很奇异,那里并没有将墓道设计成惯例中狭隘拥挤的样子,而是一反常态的宽敞,但周边的石壁都做了吸光特殊处理,手电筒的光打出去根本看不到两米开外。”
这种情况比走狭窄的甬道更加棘手,过于宽敞的场地和阴暗的环境极容易让人走散和迷失。
“黑爷倒是挺开心的,他提出由他带路大家一起手牵手合唱青椒炒饭歌。”黎蔟脸上因为回忆涌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如果是瞎子的话,真是一点也不奇怪。解语花想。但这样的故事开场白,熟悉的让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肉麻明显带着故意膈应的提议当然被全员否决,一番唇枪舌剑的呛声之后,忍无可忍的张起棂出手,胖爷顺利的拿到了黑瞎子背包里的引燃物。”
“你拿出口袋里的火折子点燃,然后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本子上硕大的名字,黎蔟。”
“那是我用来考研准备的复盘真题。”
黎蔟的语气很平淡,在这一刻竟然有一种臻至化境的无欲无求。
如果他要是在沙海计划之前经历过毕业论文被误删的绝望,或许那两公斤c4也不是非炸不可。
明明是有些轻松搞笑的讲述,花儿爷心里的石头却没有丝毫坠落的迹象,而是高高挂起卡在了嗓子眼儿让他觉得难以呼吸。
“在一阵手忙脚乱的尖叫嘈杂灭火声中,胖爷拿出了第二样引燃物。”尖叫是谁的不言而喻。
“那是刘丧要家长签字的高考模拟卷。”
明明是很搞笑的故事,氛围却过于紧张与压抑。
黎蔟转过头平静的看着解雨辰。
“发现了吗。”
解当家轻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猩红的眼睛。
“这个故事里,没有吴峫。”
小三爷竹马的脸色像是遭了一记重锤,血色尽褪青白交加。
“有人刻意抹除了吴峫存在的过往,甚至就连所谓的青铜门十年之约,都是一团看不清内里的迷雾。”
“如今我再细细想来,张起棂后来变得霸道暴躁的真正原因,也许并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他那样的人很难因为外在的原因做出改变。可那种状态,根本就是极端压抑的自我厌恨。”
“因为实际上,就连你们也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是死是活,你们也在一点一点的搜寻摸索他的痕迹。”那些被拍出天价的关于吴峫的蛛丝马迹就是最好的证据,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个财力和能力。
黎小七蹙起着眉头说出了他恢复记忆后仔细斟酌做出的推测,他十八岁后才被拉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两年的时光除了上大学就是训练,知道的实在有限。
这已经是他能给解雨辰的最经得起推敲的论断,也是他并不想谈论未来的理由。
“亦或者说,吴峫确实和你们定下了十年之约。”
“但这个十年之约真正的目的——”
黎蔟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但小花儿知道那句未尽的言辞。
这个十年的真正目的,或许是为了让他们忘记。
时间,是最能抚平伤痛的东西。
半晌,解小九重新扬起的脸上牵起一丝无可奈何又隐隐带着疯狂的弧度,
此路不通啊小三爷。
但没关系,未来之所以是未来,
就是因为它可以来,也可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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