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哪种意义的回来,是时间还是空间。
这种熟悉的字眼总是会触及他敏感的神经。
吴峫的疑问没有持续太久,他被黎蔟领着再一次走到了他们昨天藏身的树旁,
只是这一次,显然没有昨天那般小心翼翼,动作随意了许多。
还是那种密集又低沉让人烦躁的鼓点,呜呜喳喳的嗡鸣吟唱,依旧是那个血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所谓祭祀。
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小三爷没有惊慌,反而皱起眉先是在树上做了个记号,而后点燃一根烟,烟丝进肺,将思绪中那些杂乱成一团的,不为人所知的迫切暂时压了下去。
他蹲下身拿起青玉刀在地上划拉了两下,像是在复盘他们昨天的行动轨迹和所见所闻。
“我们跟着那些东西到了嘉陵江边的悬崖,看到了一堆花,找到一个华胥氏的封字碑,我说我要下去,你说你要吃饭,吃饱了又要睡觉,我守着你,然后——”
吴峫扒拉砂土的动作忽的一停,抬头看向明显忍受噪音有些烦躁的黎小七,微眯了眼睛瞳孔流露出一丝阴翳。
“然后,我睡着了。”
确切的说,他糊里糊涂的几乎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知觉。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可看到黎娇娇这副模样,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
“算了。把耳朵塞上好好想想,等不唱了我叫你。”
小三爷给他递了对儿耳塞,他也能听到那些声音,但几乎没有像黎蔟受到这般大的影响。
要只是吵闹还好,怕就怕,这声音里头也有些他无法明晰的幺蛾子。
黎蔟破天荒的没有犯倔,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忍无可忍到了极限。
用了耳塞,那苍白的脸色总算是有了回温。
小三爷牵着他的手腕穿梭在那些活尸的影像之间,径直向那颗被放在高台上的黑色石头走去。
恍惚间感觉又回到了沙海古潼京,他让这本来就没感受过什么爱也没有安全感的小狼崽子,患上了斯德哥尔摩。
真是难为黎七爷如今还能这么安然的信任他让他带着走。
要是小三爷,恐怕在那人靠近的瞬间,就已经挪出了八百里开外。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阿宁,眼神虚无的一飘,
哦,似乎好像也许可能没有那么机灵,也没有吃一堑长一智。
果然,这臭小子是最像他的。
这是好事,
也是坏事。
但无论如何说破了嘴皮子,小三爷无法容忍自己再害黎蔟第二回。
吴峫此刻已经有些后悔,
他原本以为这次的旅程会和他与老痒的差不了多少,从前的那些凶险,如今他也有了能够将它们一一解决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黎蔟在这里待得久了,会对他的身体亦或灵魂造成某种不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他有心来秦岭寻一寻答案。
只是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预料。
等这里的诡异消散能够出去了,他第一时间就送这小子回北京。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中转瞬即逝,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几步便到了那高台,对身边又是剖腹又是自我阉割、敲骨头的人影视若无睹,只一门心思去看那石头。
离得近了看的更为清楚,那通体乌黑的物什儿,表面上有很多坑坑洼洼密集的不规则孔洞,有点像解雨辰的心眼子。
吴小佛爷不合时宜的再次把自家发小踹进沟里。
有些想要发笑,却还是在心里道了声罪过,他亲爱的小花儿那是世界上顶顶好的债主,没有之一。
思想抛锚只是一刹那,
可再次看向这面前的石头,却发现那些孔眼明明不大也不深,却像是涂了吸光材料一般,根本望不尽孔洞内部。
小三爷倏然一愣,脑子里闪过一段很久远的记忆。
耳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示意盯着那石头看的黎蔟将耳朵里的东西取出来。
黎七爷脑子一轻,眉眼终于舒展了些,
“这是陨玉吗?”
他曾经听胖爷说起过西王母宫里看到的那颗硕大的陨玉,也是这样通体的黑色和坑洞。
“不是。”
吴峫摇头,否决的毫不犹豫。
“你知道人类最初信仰的神明是怎么来的吗?”
小三爷没有看小狼崽子,而是盯着这颗石头,眸中浮现出浓重的戒备和困惑。
他没有等黎蔟回头,便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一万多年前,所有的生物被洪水大肆洗牌之后,这世间,再一次出现了新一批人类。”
“所有曾经存在的神迹与文明像是约好了似的,都隐匿不再出现。”
“人类还完全处于茹毛饮血的状态,甚至还不会利用雷劈树木后留下的火种。”
“那时的他们有很多害怕的东西,他们怕猛兽,怕毒虫,怕大风,大雨,怕水,怕火,怕雷,更害怕黑暗。”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类向一个漆黑无比,会有空茫回声的山洞,扔进去一枚石头。”
“这便是最初的信仰祭祀。”
“在远古,他们将那个山洞称为——”
“黑暗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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