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好像是噩梦成真。”
吉姆·雷诺站在白星号灯火通明的宽阔舰桥上看着舷窗下缓缓旋转的阿崔艾斯行星。
可怕的虚空裂隙正自这颗星球表面涌现，红色的虚空能量冲天而起，其所覆盖的面积和所达到的高度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在高空轨道上的清晰可见。如火山岩浆般喷薄而出的虚空能量甚至引发了阿崔艾斯行星的地壳变动，在大气中制作出了一个个足以吞下数十个奥古斯特格勒的巨大漩涡。
如此天崩地裂的景象真正诠释了何为埃蒙之怒。
这一刻，所有亲眼目睹这般恐怖一幕的人才真切感受到埃蒙的可怕之处。怪不得塔达林星灵把埃蒙奉为神明，大概也只有神灵才能展现如此超自然的力量。
“泽拉图说的是真的，当噩梦照进现实，末日之战就将来临。”奥古斯都的脸上没什么动容的表情，就好像他早已预料到了眼前的这幅景象。而事实上，就算他的内心真的极受震动也不会再表现出来。
他是泰伦帝国皇帝，泰伦人的主心骨，君王就该不动如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眼下，成百成千的由无数虚空天体碎片构成的立柱正阿崔艾斯行星的表面升起，如同山岳般支撑着天空。环绕着这些虚空碎片，大大小小的虚空裂隙仍在不断涌现，仿佛是冒出的一个个泉眼，里面流淌着来自地狱的鲜血。
不计其数的虚空造物正自虚空裂隙中涌出，这些笼罩在暗红色光芒之下的可怕怪物是虚空黑暗一面的冰冷映像，其存在颠覆了物质宇宙的一切常识。
现在的虚空倒已经与真正的地狱没什么两样了，埃蒙的愤怒与怨恨已经腐化了它。
唯一的好消息是，虽然这些虚空造物并非寻常生命，但想要存在于物质宇宙中就必须消耗大量的虚空能量，因此战斗力就大打折扣。而它们也并非不死生物，也是可以被“杀死”的，来自于地面登陆部队的报告也证明了这一点。
可另一方面，虚空造物数量庞大，即使能够杀死它们，于星球地表生成的虚空裂隙也能制造更多。
“要是落得这个下场的是克哈，到底又该有多少人送掉性命。”雷诺大部分时候都是个乐观的人，作为领袖，他积极的一面总能感染追随者。但即使是他，也同样有消极颓丧的那一面。
现在的雷诺可不是孤家寡人，有一大家子要关照。作为泰伦帝国元帅，奥古斯都大帝倚重的左膀右臂，身兼重任的雷诺也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在的牛仔，有一个帝国等着他去守护。
“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如果我是埃蒙，只要拿下泰伦帝国的首都，人类的士气哪怕不至于崩溃，也会大受损伤。”
雷诺的担心不无道理。在阿崔艾斯行星，埃蒙已经展现了他的力量。只有亲眼见识过，才能知道泽拉图口中必将席卷整个科普卢星区的末日该有多么可怕。
而此前，雷诺显然缺乏这样的认识。对于人类来说，虚空与黑暗之神埃蒙也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他们既不了解虚空，也不知道萨尔那加和埃蒙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到底，以前连他们是否还真实存在都没法证实。
试想，只要把一颗星球拉入虚空，将其化作虚空的一部分，无穷无尽的虚空造物就能借此踏入物质宇宙。这些虚空造物由纯粹的虚空能量构成，永远也杀不完，任何在星球上战斗的意义都将不复存在。
“即使真有那么一天”奥古斯都的话语表露着他坚定的决心：“克哈会是埃蒙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这个宇宙中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而哪怕是在沦陷前的最后一刻，克哈人都不会停止战斗。”
泰伦人类是一个年轻的种族，但他们从未屈服过。
“要拿下克哈，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雷诺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跟上了奥古斯都的思路。一两句话之间，他们就开始讨论这场末日之战应该怎么打。
雷诺并不知道的是，早在登基称帝以前，奥古斯都就曾无数次推演过这场末日之战应该怎么打。但他看得出来奥古斯都早已预料到克哈会遭到攻击的可能性，天空之盾正是如此准备的。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最终之战，如果说奥古斯都疯狂地扩充军队只是为了对付异虫，那未免目光短浅。
“在克哈，我们有最庞大的舰队，最坚固的轨道防御工事。哪怕是高空轨道和地表都已经尽数沦陷，我们也能借由奥古斯特格勒的地下列车轨道系统转入地表之下的战争，而在那里储存的物资足够打上几年。”
“而想要拿下克哈。”雷诺说：“埃蒙的军队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后，我们就会在埃蒙分心对付克哈和萨古拉斯的时候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与之展开决战。”奥古斯都接过雷诺的话说。
在奥古斯都的眼里，克哈也只是博弈的筹码，这是取胜的代价。在星际战争中，一招之失就是星球毁灭，生灵涂炭，容不得优柔寡断。
“如果我手里有一把锤子，那我想也不想也会砸到埃蒙的脸上。”雷诺想了想：“但我们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哪儿。”
“虚空。”奥古斯都停顿了一下：“就在虚空。”
“虚空？”雷诺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相位技师凯拉克斯说，虚空是一个没法存在生命的地方，我们又该怎么进去。”
“用萨尔那加飞船！”奥古斯都说：“生命还未出现以前，萨尔那加乘着他们的飞船往返于虚空与现实之间。而且，经过测试，新建造战舰的能量护盾和护甲完全能够在虚空力量的撕扯之下支撑一段时间。”
“好，那我们就折跃到埃蒙的脸上给他来两下。”雷诺说：“让他瞧瞧人类的厉害。”
“同时，我们还要尽可能地团结星灵和异虫，集结全宇宙中最后的力量进入虚空杀死埃蒙，这就是这场战争的胜负手。”奥古斯都点了点头，又说：
“破釜沉舟，玉石俱焚。”
只要埃蒙还有血条，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此前，为了避免纳鲁德通过读心从雷诺等人这里察觉到什么，奥古斯都也从未跟他们透露这一计划。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很快就不需要担心这一点了。
当然，奥古斯都还省略了很多细节，例如埃蒙用于降临现实的邪神宿体该怎么解决，还有卡拉将被埃蒙所腐化的问题该怎么办，诸如此类，等等。
现在就是跟雷诺说，也没用。
哪怕是塔萨达尔向全体达拉姆星灵宣布卡拉有可能被埃蒙腐化，让他们立即切断神经束切断与卡拉的连接，就是以他的威信也会立刻被愤怒的星灵视为离经叛道者。
因为没有证据。
几千年来的传统和信仰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所动摇，正是卡拉拯救了星灵帝国的祖先，在万世浩劫让这个文明登上了又一个巅峰。
艾尔星灵可是卡拉的狂信徒，他们从出生就接触卡拉，从未与之失去联系。
至于告诉泽拉图那就更无济于事了，他这些年来在宇宙中疯狂地追寻末日的预言，已经导致达拉姆星灵中的许多人以为其已经偏执到近乎疯狂。要是泽拉图这时候再出来，那只能坐实他真是个疯子。
这种事情，只有死到临头了艾尔星灵才会相信卡拉有问题，才会有勇气和决心切断卡拉。
不过，只要神器还在奥古斯都手里，卡拉被腐化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团结异虫？”雷诺愣了一下，星灵方面与泰伦帝国早有结盟，但异虫算怎么回事。
在末日到来时候，泰伦帝国当然得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况且这事儿也不能只由人类出力。这二代小主宰一门心思要干掉人类和星灵，根本看不出会与人类合作的迹象。
当然，这也说不准，既然埃蒙决心毁灭宇宙中的所有生灵，那么为本能的寻求生存，虫群意志也会竭尽全力地寻求生路。
“原始异虫？”雷诺想到了这个可能。
原始异虫向来桀骜不驯，但考虑到虫祖祖尔温听到埃蒙的名号就瑟瑟发抖，没准这帮家伙会在埃蒙大军降临之际当起虫协军，美滋滋地跟着后面收割精华也说不定。
星灵这边倒是可以确定的，除了塔达林星灵，达拉姆星灵的两支和净化者星灵都会站在泰伦帝国这一边。
至于人类自己，科普卢星区内部的凯莫瑞安联合体和尤摩扬都已经算得上是帝国的半个小弟了，根本不必担心。
地球人类那边因为太远，几乎隔着大半个银河，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许他们自己还自顾不暇。
异虫这一边主要目前就分原始虫群和主宰虫群，前者只认精华不认人，后者爹娘不认。
“我们不是还有阿尔法吗？”奥古斯都笑了笑说：“现在它已经成为原始脑虫，不再受主巢心智的控制了。”
“”雷诺一瞬间竟然觉得非常的疲惫。
如果他们落得只能依靠肥宅脑虫来拯救世界。
那还是毁灭吧。
自从路易斯公主把这只脑虫当宠物狗养以后，这家伙已经完全废了，整日醉生梦死，汽水薯条。它没事儿就跟杜克打架，还说什么一山不容二狗，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真是把那老头儿气得半死。
“除非它真能成为主宰。”雷诺想了想，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死。这脑虫脑子还是有的，就是太咸鱼。
“那还得靠我们来帮帮它。”奥古斯都说：“当然，也不指望它出什么力，到时候它坐上主宰的位置就行。”
“难不成我们还能把主宰和所有脑虫都干掉？”雷诺摊了摊手。
“看来只能这样了。”奥古斯都耸了耸肩膀。
“可要是事情没有按你计划的走该怎么办？”雷诺问。
“我还有b计划。”奥古斯都说。
“你的b计划我还不清楚，那就是没有计划。”雷诺叹气。
“这次不一样。”奥古斯都说。
“你上次也这么说。”雷诺无奈，心道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还有计划c。”奥古斯都说。
“说来听听。”雷诺说。
“泽拉图已经离开好一段时间了。”奥古斯都沉默片刻，说：“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泽拉图有自己的飞船，他也一向独来独往。
几分钟前，泰伦帝国的地面部队刚刚向奥古斯都汇报了泽拉图的动向——有一名枪炮军士声称泽拉图带着几名追猎者砍进了艾瑞斯神庙，后来就没消息了。
这就是黑暗圣堂武士们的行事风格，在暗影疾行中他们就得独自与十倍百倍的敌人作战。这是勇者之路，也是向死而生的孤独之路。
而泽拉图进入神庙以后也只是跟奥古斯都发送了一则信息，直言他将去寻找艾瑞斯神庙中的塔达林星灵与埃蒙沟通所使用的那一块虚空触媒。
“我妈说吉人自有天象。”雷诺哑然失笑：“不必担心泽拉图，但你看看，我们现在该拿这颗星球怎么办？”
在下方的阿崔艾斯星球上，涌动的虚空裂隙还在不断的增多，看起来要不了多久，这颗星球就会被拉入虚空。届时，他们也不敢保证从其中涌出的虚空造物会不会攻击附近的泰伦帝国殖民地。
普通的西格玛星区殖民军可没办法跟这些可怕的敌人较量。
“嗯，不能把这颗星球留给埃蒙。”奥古斯都看向主屏幕，上面正在转接至白星号军械库里的画面。
“斯旺，说说你的方案吧。”
“噢，陛下，我托我的老朋友弄来了莫瑟级末日装置（doosdaydevice，来自于星际争霸1官方地图介绍）的图纸。”斯旺那熟悉的敦实身影又出现了。
“我测试过——很给力。”
“这东西可比启示录级核弹吓人得多。”
“旧联邦武装分子曾使用该装置引爆了整个沃坦2号（wotanii，因末日装置从农业世界agrarianworld变成灰烬世界ashworld）——末日装置在沃坦2号的星球核心引爆后引发了全球范围的火山喷发，星球上的一切化为灰烬。现在，整个沃坦2号的地表都好像是煤球渣一样丑陋。”斯旺说：“真是一场可怕的惨剧。”
“阿崔艾斯独特的地质变动产生了许多能够直通地壳的奇特裂隙，只要把莫瑟级末日装置送进去，就能引爆星球内部富集的高能瓦斯气体，把整个星球都送上天。”
“很好，副官。接通瓦恩的地面指挥中心，我有命令要下达。”奥古斯都闻言，踱了几步说。沃坦2号是泰伦帝国心中永远的痛，疯狂的联邦极端分子不惜毁灭一整个世界向帝国复仇。但也正是这次事件，让帝国意识到了这一可怕旧联邦黑科技。
地面指挥官是亚伯拉罕·瓦恩上校（abrahavahn），此人被称为帝国公羊，其麾下部队以重锤般的凌厉攻势而著称。
“我们要引爆这颗星球。”奥古斯都说：
“送他们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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