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先是对忠顺王行参拜大礼,随后起身依次与在场众人作揖行礼。
蒋长史瞥了他一眼,并未因他出言打断自己而怪罪。
之所以放他出来,那是王爷要用他,只是眼下还不知具体要他做什么,于是在与其点头而交后,这位忠顺王府的大管家便立在了忠顺王身侧不说话了。
“王爷,臣以为此举恐引起朝野动荡。京营节度使非一般职位,乃是守卫京师三大营的主帅,如此要职须得一位心腹方能胜任,否则极易为他人做嫁衣呀。”
“王爷,陈大人说的有理。那王氏子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何能担当如此要职。即便像这位贾贾先生所言,是还天子一个人情,也可以挑一个无足轻重的职位搪塞一下。如今王爷身揽统摄之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必如此。”
“赵大人此言我不敢苟同,还天子人情并非重点,重点在于文武百官。王爷如今虽身揽统摄之权,然而朝堂之上波云诡谲,更重要的是防范北静王。据可靠消息传来,就大行皇帝宾天这数日,便有不少人暗通款曲,欲迎回北静王入京与殿下相抗。另外就是北静王并未出关入辽东,反是以身体抱恙为由停留在长安县。”
“此言当真?”有人惊骇道。
“无误!”
“京城三大营主将皆为王子腾之门生,王爷并非没想过撤换成咱们自己人,可变起仓促,实难一朝一夕之所为。另外就是那些文官,可都在死死的盯着王爷,王爷染手兵权势必会遭到群臣反对,所以让那王氏子出任京营节度使,既不会遭受文官一系反对,也容易得到武将青睐,更是为了安抚圣心。昨日金殿之上,天子言那王氏子乃先帝留下的社稷之臣,不管先帝说没说过,合该如今百官皆晓,彼时那些个阁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打算的莫过于利益二字。王爷此举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只是”
“谢掾(注1)有话直说,本王洗耳恭听。”忠顺王爷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姓谢之人,就连蒋长史的脸上也流露出钦佩之色,足见此人在忠顺王府的地位之高。
“殿下,在下以为应在王氏子身边安插一个监军司马,如此才更为妥当。”谢掾起身恭示道。
忠顺王爷闻言哈哈大笑,“卿之想法与吾一般无二。”
“殿下谬赞。”谢掾谦虚的又坐回了椅子上,他的目光自贾雨村的身上扫过,“依在下来看,不如就让雨村先生担任这监军司马。”
贾雨村见有人推荐自己,连忙欣喜的投向感激的目光,就差来一句“蒙公信赖,愿结草衔环以报恩德。”
“雨村,你可愿担此重任?”忠顺王看向贾雨村。
贾雨村连忙跪下,叩首道:“某愿往,定不负王爷之托。”
“既如此,此事便议到这,退下吧。”
“是,王爷。”众人起身一一告辞。
“京营节度使?!”王攸大吃一惊。
“是。忠顺王爷亲自保荐,而且其下十数位官员联名上书,荐书已经送到了内阁,明日初五朝会上势必会提名。”李贤也是眉头紧锁,倒不仅仅是因为这场破格超拔,而是忠顺王此举背后的深意,还有就是新君的想法。
内阁就是这样,像是被夹在丈夫和婆婆之间的儿媳,两面讨好的同时有可能也会出现两面得罪的情况。
“还有一事,你应该知晓。那贾雨村又被放了出来。”
王攸听罢,顿感不安,没想到上次在狱中的诛心之论没将他钉死,想必是忠顺王另有打算。
“谢老师关怀,此事学生能否拒绝?”
“只怕身不由你,陛下初二登基大典上明言你乃是先帝留给新朝的社稷之臣,忠顺王爷借坡下驴又施一计捧杀,你若不应,便是欺君,可若应了,做不好也是欺君,彼时忠顺王再来一手釜底抽薪,对京城三大营来一次换血,谁也无法阻拦。做好了,也有他举荐之功,使其声望更甚。”李贤抽丝剥茧,对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看来我和张相都小瞧了忠顺王。”
“既如此说,学生避无可避了?”
“可以避,但是代价你承受不起。”
“什么代价?”
“”李贤认真的打量着王攸的身体,“尔如今虽在丁忧守孝,但此前先帝召你入京,便是夺情。昔日若有臣子被召不辟,唯有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王攸瞬间就明白了,意思就是把自己给弄成残疾,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会没有,而且就算活下来,日后再想为官,就相当困难了。
尤其是那金殿,都有可能再也进不去。
这便是李贤口中无法承受的代价。
“好毒的计策!”王攸也是愤而大骂,“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呀。”
“王爷,这是京中密报。”唐垣将一封未拆封的信件递给北静王水溶手中,水溶连忙拆阅,看罢,乐道:“好,快请大先生过来!”
唐垣急忙去请大先生,不久那大先生入帐,只听水溶喜道:“吾计将成!先生请看!”
大先生知道北静王的计划为何,于是吩咐唐垣:“玖昰,你去召集人马上前来议事,王爷之大事就在眼前!”
“恭喜王爷得偿所愿!”唐垣不忘恭维一句。
“忠顺王爷这是把王氏子往绝路上逼呀!他自以为螳螂捕蝉,殊不知我等是黄雀在后。”水溶兴奋无比,只因这一切都照着他预想的那般在发展。
只要再传来王文泱的死讯,他就有了借口起兵靖难,以清君侧。
“可惜了。”大先生感慨一声。
“待本王入京回朝,必为其平反昭雪,至于他的妻儿老母,我代其养之便是。”北静王洒脱一笑,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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