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是不是,是不是脾气不太好?”
李元锦想了想,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大家对他的评价。
无论是青城派,还是天命楼,似乎都对这个度无倦的评价一般。
“嗯……还好吧,无倦公子人其实还不错,他生得很英俊出尘,是位君子,对门徒和下人都很好,不过,他也老爱与小姐为难。”
“他……他……嗯……”
李元锦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他想问玉燕,度无倦会不会为难自己。
但是马上,他又想起来,自己和那个度无倦是一母所出,他应该不会很讨厌自己吧?
哥哥……
这个陌生的词汇。
让他有些异样的情绪逐渐浮现出来。
“以前我曾有个弟弟……”
阿若谭认真的表情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叫李元箴,我的弟弟叫李元锦。”
……
糟糕,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想起这个瘟神。
李元锦感觉有点儿头疼,轻轻放下了碗筷。
当时他只以为是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如今不知为何,一想起这段话,却总感觉他的表情是出乎意料的认真。
李元锦努力回想往事,试图迎合阿若谭的那个故事,或者说是想拿他的故事,贴合自己的过往。
但是……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对于过往,他能想起来的只有对他任意打骂的继父,还有时而疯癫,时而温柔的度千馨。
哥哥,应该是充满保护色彩的词汇,应该充满温暖吧?
为什么在以往的记忆里,他搜索不到任何有关于“哥哥”的温暖?
他想不明白,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里像是缺了一块肉似的,钻心地疼。
“小少主?你还好吗?”
“嗯……好,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玉燕姐姐,你帮我冲点儿安神的饮料来喝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李元锦说的安神饮料是一种来自青城山的甜豆乳,那个豆乳之中加了一些安神的药方和薄荷,喝起来不仅毫无豆腥气,还有一种薄荷的清香。
这种豆乳加上冰块以后会更好喝,但是度千岁总是怕他胃痛,不许他喝凉的,他只能私下央求玉燕偷偷给他放凉,再加一两块小冰块喝。
李元锦喝了豆乳,一个人歪在床榻上睡了一小觉,醒来时,屋外像是又要下月,天色晦暗,很是压抑。
但李元锦的心情却很好,午后,阴天,室内温暖,没有事情要做,也没有人需要他服侍,这简直是他这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丝毫不知道,这段时光也会是他之后很多年里最怀念的一段日子。
“少主,天气不好,你快把窗户关上吧。”
玉燕从外面走进来添炭,催促这个小少爷赶紧躲到温室里去。
“天气还好啊,我其实很喜欢阴天,阴天让人很舒服……”
阴天是轩辕岛的常态,轩辕岛几乎每天都会有风雨来到,每次大雨将至,天色阴沉,他都不觉得压抑,因为那段日子里总有律宗瑢来陪他。
只要律宗瑢一出现,他觉得世界都是粉红色的。
想到律宗瑢,李元锦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小小的主意忽然在他的心中萌生。
如果……能去见律宗瑢就好了。
虽然度千岁不让自己去见律宗瑢,但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自由行走,自己完全可以偷偷跑去见律宗瑢啊!
李元锦想到这一层,立刻有些期待地看着玉燕,小声问道:
“玉燕姐姐,我可以出去随便走一走,玩一玩吗?”
“出去?”
“嗯。”
“这个要问问掌门呢,不过如今这么乱,掌门恐怕不允许你出去乱跑。”
“那……那你能帮我问问吗?问一问可不可以,万一度掌门同意呢?”
“那我帮少主问问,少主稍微等我一下吧。”
玉燕轻轻吹吹自己因为使用火钳而弄脏的小手,对李元锦的话不疑有他。
玉燕出门找度千岁,很快,她就回来了,并且带回了消息。
好消息是度千岁同意李元锦出门玩。
坏消息是度千岁只同意李元锦去找盛寒镶玩。
“盛寒镶?为什么是找盛寒镶玩?我跟他……跟他不熟的。”
这个回答让李元锦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他跟盛寒镶的爹还有一屁股烂情帐算不清楚,他可不想让自己那么尴尬。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盛少主主动托人来找的掌门,说想找小少主你玩。他说跟您是好朋友,如果掌门肯让你去找他玩,他可以劝劝盛掌门,让盛掌门在令狐夫人的事上网开一面呢……”
“掌门因此很是高兴,还叫我带了一些昂贵的零食,让您带去跟他一起吃。”
玉燕说着,有些局促地冲他晃了晃手上提着的几样点心。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让李元锦跟盛寒镶玩主要恐怕还是想通过盛寒镶这条线,帮令狐娴说情。
李元锦也懂人情世故,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变得兴致并不是很高。
说真的,他本来就对盛寒镶的印象不是很好,总觉得他会捉弄他,如今又听说叫自己去找他是为了给令狐娴说情,这就更令李元锦如鲠在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适。
“小少主,掌门让我把零嘴都带来了,还说叫你在那边跟盛少主好好玩儿,您看去是不去?”
李元锦看玉燕的表情很是为难,他也不忍心看玉燕这样,于是只好有点儿沮丧地,像是认命了一般地说道:“算了,那就去吧。”
李元锦说完,听从玉燕和嫣红的话,穿了厚裤子厚斗篷,搭乘轿子跟着去了盛寒镶那里。
一路上,李元锦都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后悔。
早知道就不说这种话了,现在倒好,还得去应酬盛寒镶。
他对盛寒镶的印象算不上好,主要是他曾经戏弄过自己,而且自己说实话跟他也不是很熟。
最最让他纠结的还有……
去他那里可能会遇见盛涉川。
盛涉川最近应该很忙吧?忙的话他就不会去看盛寒镶。
对,一定是这样,最好是这样。
李元锦纠结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盛寒镶的听雪小筑。
一下轿子,玉燕就跟他说道:“小少主,你一会儿说话和气些,尽量好听些,可别惹恼了这个小祖宗。掌门说,最好您跟他能玩到一块去,以后多走动,这样对夫人也有好处。”
“……”
李元锦嗯了两声,心想,有盛涉川在,自己可跟他儿子玩不到一块去。
李元锦经过下人的通传后,成功受到了盛寒镶的热烈欢迎。
盛寒镶其实早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把他找来,但当李元锦真到了门外,他又故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故意只穿着雪白的睡衣,身披红色的斗篷,头上带着一个红色镶嵌玛瑙玉石的抹额,使自己显得很随意,不是在特地等他一样。
他从门里出来,趿拉着一双鞋,出来迎接李元锦。
“阿元?你来了?快进来坐吧。”
李元锦站在雪地里,穿着昂贵的衣服,衬得那气质比当初跟着他爹的时候还要好几百倍,绯红的面颊,低垂的睫毛,给他增添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生命力,这一下子就抓住了盛寒镶的目光,令盛寒镶忽然感觉他确实十分美丽动人。
“你……你好。”
李元锦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盛寒镶,只好叫了他一声少主。
他跟着盛寒镶进屋。
令他安心的是,盛涉川不在。
但他也并没因此太过兴奋,因为盛涉川虽不在,陆荃屿却在。
此时此刻,陆荃屿就坐在盛寒镶的客厅里,手里拿着一杯茶,挑起眉毛,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地扫视着快要进门的李元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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