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小筑之外。
陆荃屿带人匆匆赶来。
这里是盛寒镶在嵩山的住所。
在这里伺候的奴婢们虽然知道他被盛涉川训斥了,但也不敢阻拦陆荃屿,因此陆荃屿很顺利地就来到了他门外。
陆荃屿在盛寒镶的卧房外站住脚,见里面一片漆黑,以为盛寒镶睡着了,于是他轻轻敲了敲门,说道:
“寒镶?盛寒镶?”
里面没有回应,这让陆荃屿感到不妙。
陆荃屿抬脚踹开门,却发现盛寒镶正背对着门,站在漆黑的房间里,抬头看着房梁的方向。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把陆荃屿吓了一跳,他试探着喊盛寒镶的名字,并绕到盛寒镶的面前看盛寒镶的表情,可是真当他来到盛寒镶面前,才发现盛寒镶手里居然攥着一根腰带,眼睛中泪光点点,在漆黑的夜色中轻轻闪动。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陆荃屿立刻意识到这小子是打算上吊,连忙将他手里的腰带抢了过来,一脚踹开盛寒镶,生怕他做傻事。
盛寒镶往后趔趄了一下,摔坐在地上,有些茫然。
而陆荃屿却狠狠将腰带摔在地上,然后指着盛寒镶大骂道:
“你想干什么?上吊寻死吗?就因为盛涉川骂了你?你真不争气!为两三句话要死要活,真是白养你了!”
陆荃屿刚骂完,盛寒镶抱怨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为自己辩解,说道:“谁寻死?谁想要寻死!刚才我听见有人来,我还以为是我爹来找我道歉了,我刚想假装上吊吓唬吓唬他!谁成想来的是你?”
“我正难过怎么来的不是我爹,谁知你一脚就踹上来了,我就是不吊死,也该让你这一脚踹死了。”
陆荃屿:“……”
盛寒镶不紧不慢地骂完,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嘴里叽叽咕咕说着埋怨的话。
陆荃屿被他噎地难受,因此忍不住回嘴道:“你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个李元锦身上,哪儿还顾得上你?别当你舅舅不是亲戚,出了事,还不是我最惦记着你?”
“哼……”
“吃饭了没有?我叫人给你做了几个热菜,你先垫垫肚子。”
舅甥两个虽然相互看不上,相互拌嘴,相互埋怨,但真出了事,两个人还是能相互扶持,相互安慰的。
盛寒镶板着脸扭捏了两下,还是在陆荃屿的劝说下坐下来吃饭。
“其实我屋里有零嘴,我已经吃过饭了。”
“零嘴能当饭吃?亏你还是嵩岳派盛涉川唯一的儿子,怎么就混成这么个样子?”
“……”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吗?那个李元锦如今正得意,你去跟他争执什么?”
“现在好了,挨你爹一顿埋怨不说,还叫李元锦那个小贱人看了笑话,说不定这小贱人正拽着你爹说你的不是呢!”
“我真是谢谢令狐娴,亏得她给你爹找来的妾室是个男的,要是换成个女子,这两个人不出一年半载给你弄出个弟弟来,你看你在嵩岳派还有立足之地吗?”
“舅舅!你烦不烦?我在吃饭!你说得我很没胃口!”
盛寒镶没少听陆荃屿给他吹耳边风,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多嘴多舌,而且也看不惯我爹护着他!真讨厌,原来我爹只拿他当个小玩意儿,谁成想现在他竟翻身做了主人,反把我爹给拿捏住了!”
“我看我爹迟早要叫那个臭小子给带累坏了!”
盛寒镶边说着,越想越气:“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臭小子赶出嵩岳派。”
“赶出嵩岳派?哼,你啊,就少白日做梦了,依你爹那个脾气,就算日后不喜欢这个李元锦了,也不会把他赶走的。”
“而且,就依你现在这点儿本事,以后这嵩山肯定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与其管李元锦的去留,你还不如操心一下你以后的死活。”
“……”
“你看看那华灵则,轩辕荷淑,盛岱远,袁坠雨……这些人哪个不比你强?日后,这嵩岳派的掌门之位,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呢。”
“他们有本事,愿意当掌门就当呗,我又不稀罕当掌门,再说了……就算我继承不了嵩山,不是还有小岳山吗?我去小岳山接手你的家业不就行了?”
“你!你真是没出息,嵩岳派这名字里虽然既有嵩山又有小岳山,但说到底还是以嵩山为主,那小岳山也就在其中占了个名分罢了。你看四大门派议事,可有小岳山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啊!”
“……”
“想想当年,咱们小岳山开山祖师还在的时候,那在江湖上也算是首屈一指,后来到了你外祖的时候,声势虽然不及从前,但也算得上是名门世家。直到当年的屠日城之战之后,这才变得一蹶不振,香火都险些断绝。”
“寒镶,盛涉川是天下第一,师姐的天赋在宗门中更是最高,你身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原应该比江湖上的小辈们更强才对,怎么反不如他们了呢?”
“烦死了!舅舅!我都说了我不想……啧,你一年到头能不能换点别的话题跟我聊,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总是跟我聊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
“这怎么不切实际了?”
“我……我……”
盛寒镶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有难言之隐。
陆荃屿见状,连忙打发了众人,将房门关死,压低声音追问道:“你想说什么?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说。”
“有人说我不是我爹的儿子。”
“什么?”
盛寒镶说着,似乎很不满意陆荃屿的质疑,他直视着陆荃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们说!我不是盛涉川的儿子!”
“真是放屁,谁说的!”
“剑祖他们都那样说过!”
“真是笑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师姐是世上最本分最善良的女人,她根本不可能与旁人有染!更不可能背叛盛涉川!鸠什多罗他懂什么?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陆荃屿听到这个秘密,比听到有人羞辱他还要生气,抓住腰间的佩剑,就要冲出去找鸠什多罗要个说法。
盛寒镶连忙扯住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就是不肯放他走。
“你先不许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还有什么话?”
“他们还有传言说,我是你和娘的私生子,这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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