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们的……母亲?”
他们所给他灌输的信息未免太多,以至于李元锦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母亲?谁是我们的母亲?”
他连度千馨也不太记得。
“就是之前陪伴你的那名女子啊。”
“什么?她……她死了?”
李元锦尤为震惊:“死了?”
他与度千馨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方的音容似尤在眼前。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般?死了?
“她怎么死的?是……是何时的事?”
“哎,就在昨日,你昏迷以后,她一直忧心于你,所以前去找正道的领袖讨要说法,结果就……结果就……被对方给杀了。”
“杀了?那她的尸首现在何处?”
“这……她被人杀死之后,早已被碎尸万段,她的随从费劲力气,也只拿回了这个。”
阿若谭说着,一脸悲痛地递过来一角带血的衣服碎片。
李元锦看着那片带血的布片,大脑一片空白,他还记得度千馨当时的穿着,正是蓝色。
“这……是她的。”
见李元锦拿过布片,若有所思。
阿若谭加紧了攻势:“小锦,可怜你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忘记了仇人,从前你还好着的时候,娘对你多好啊,哎,可惜如今你被害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娘也白白为你死了。”
“……”
李元锦愣了愣,看着阿若谭,而阿若谭则趁机做出一副难过无比的样子,低声呜咽。
硕大的泪珠从阿若谭的指缝中流下,戏做的这么足,李元锦也有些动摇。
阿若谭哭了几声,李修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珍郎,别跟小锦说这些了,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现在就让他好好静一静吧,至于我们共同的仇人盛涉川,我们就……就不要管了,反正我们已经被他欺辱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哎……过几日,我们就一起启程回西北的老家吧。”
阿若谭止住眼泪,不再吭声,俊美的脸孔上满是破碎与落寞,令人见之可怜。
李元锦见状,也不免感同身受。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盛涉川是谁?”
“盛涉川就是……”
“珍郎!都说了不要提这件事了,赶紧回去。”
阿若谭话还没说完,便被李修樗厉声呵斥,赶出门去。
可是,父子两个越是这样一唱一和,模棱两可,李元锦就越是生疑。
他们离开之后,李元锦默默吃完了晚饭,不一会儿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便走进来收拾他的碗筷。
对方身穿道袍,看起来应该是天宁山的人。
李元锦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问道:“请问,这位道爷,我娘去哪儿了?”
他虽然失忆,但问的问题却很巧妙。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李元锦。
“回这位小居士的话,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道士,并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哦?是吗?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我娘去了哪儿。”
李元锦说话时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但对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不是的,毕竟,您和夫人身份尊贵,是圣教的高阶教徒,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接触的。”
“不过,虽然我身份低微,但我却知道,您和教主是兄弟,而李护法和护法夫人是您两位的母亲。”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从昨日起,就再也没见过护法夫人了。”
“传言……”
“传言什么?”
“传言,夫人遭遇了不测,给正道的领袖,嵩山派的盛涉川盛掌门给杀了。”
“……”
说完,对方像是察觉到自己说话说多了一般,低声说了声抱歉,随后拿着碗筷,匆匆离去。
盛涉川……
李元锦仔细回忆着这个名字,但脑袋空空,却是什么都记不起。
翌日,他晨起准备出门走走。
负责他饮食起居的还是昨夜的道士。
他询问对方是否可以出门行走,而对方也很是通情达理,诚恳地告诉他:“您是我的主人,教主的兄弟,您当然可以随意行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元锦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在那个小道士的服侍下,梳洗穿衣。
在这个过程中他仔细注意了衣橱中的衣物,他发现那里面有很多衣服都有穿过的痕迹,而且尺寸都很适合他,看来自己可能真的跟这些人是一家人。
他走出门去,看到庭院里有很多花草树木,那些植物因为春天的到来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放眼望去,能够看到很多毛茸茸的绿芽,看上去生机勃勃。
李元锦漫无目的地漫步在庭院的回廊之中,看着附近的亭台楼阁,心绪混乱。
忽然,一阵悲切清泠的琴声从远处传来。
李元锦察觉到那是从一个藏经阁的后面传来的,他有些好奇,大着胆子,循着声音,去找琴声的来源。
他绕过藏经阁,走进一个狭窄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石堆砌成的门框,进了那个石头门,豁然开朗,里面居然隐藏着一个假山与池水构建的小院。
假山的中央是一个石塑的菩萨,而在菩萨的脚边,坐着的则是身穿白衣的阿若谭。
阿若谭身披银发,隐于雾色之中,静心弹奏一张古琴。
李元锦发现对方是熟人,有些尴尬。
他本想离开,但阿若谭已经发现了他,请他过来。
“小锦,你别走开,过来。”
说着,他已伸出了一只手。
李元锦想了想,觉得不好拒绝,只好走了过去。
阿若谭见他过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李元锦感到他的手指纤长而冰凉,不似凡人。
阿若谭的眼睛是金色的,虽也是好看,但却有种妖异之气。
像是化形的龙妖,静静地盘踞在此,等候着猎物的出现。
“小锦,这么早就醒了?”
“我……嗯。”
李元锦想了想,也不知跟他说什么好。
“你……我……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元箴就好。”
“嗯……元箴……元箴哥哥。”
李元锦较为礼貌,还是带上了哥哥两个字。
阿若谭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满意。
他请李元锦坐下,用手轻轻抚摸他鬓边的头发。
李元锦有些不太适应,觉得有些暧昧,想要躲开,阿若谭却低声道:“小锦,别动,你忘了,我们两个以前,经常如此。”
“以前?”
李元锦小声说道:“可是我,我记得我们是兄弟,我们……”
“小锦,看来你都忘了,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弟,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婚约,而我在不久之前也早已迎娶你进门了,这你忘记了吗?”
“啊?我们……我们?”
李元锦吃惊不小,他呆呆看着对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半天,他嘟囔了一句:“我是……男的,你……你是……”
“小锦,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金色的,这是因为我修炼圣教的神功所致。”
“你也曾经修炼过这种神功,这门神功只有教主的配偶和极其亲密的人才能修炼,你看……”
阿若谭说着,捏住了对方的手腕,李元锦感受到对方的力气特别大,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击,结果他竟意外感受到对方的内力正被自己所吸引过来。
李元锦脸色一变,惊诧地将手挣脱出来,阿若谭毫不意外,而是笑着对他说道:“你看,小锦,这就是我们圣教的《息壤神功》,我还知道你对金丝桃蕊过敏,腿上有奇怪的血管纹路,这些……恐怕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我却记得,只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阿若谭说完,凑近了李元锦,轻轻亲上了李元锦的唇瓣。
不知是被对方的颜值所蛊惑,还是被对方地言语所说服,李元锦犹豫片刻,竟没有立刻推开他。
阿若谭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接纳,他的胆子更大,将李元锦整个拦入怀中。
他在处理情事上比盛涉川更为经验丰富,更富有技巧,李元锦稍有松懈,便被他死死缠住,连反抗也不会了。
诱惑,引人堕落,这本就是阿若谭的本色。
李元锦才经历过多少情爱?
何况如今更是白纸一张。
阿若谭欺身将他压在身下,李元锦轻轻喘息着,总算反应过来,猛地抵挡住对方的进攻,小声说道:“等一等……不能在,不能在这里。”
他还有一丝理智,不能幕天席地地做那样的事。
阿若谭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四周,没说话。
他率先站起来,做戏用的古琴也不要了,随后把李元锦打横抱了起来。
李元锦忽然被他抱入怀中,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脖颈,生怕掉下去。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本不必焦虑,因为对方的臂膀特别可靠,而且胸膛也是温热的,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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