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若!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带他来前院吗?你这是怎么搞的。”
谢兰若姗姗来迟,佯装生气:“平日看你做事也算牢靠,怎么今天这么不济事?你把这个瘸腿的哑巴带来前院,也不怕晦气,现在冲撞了夫君,看我不叫你好看!”
紫若闻言,连忙带着那个小奴双双跪在他们面前,忙不迭的磕头:
“回少夫人的话,这都是我不好,我就是让他送点木炭的,谁承想他那么笨,居然迷了路,我……我这就领他下去。”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说着就要将那个小奴再带下去。
反倒是一旁的律宗瑢皱起眉头,喊住他们两个:
“慢着。”
“怎么了夫君?”
谢兰若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律宗瑢。
律宗瑢的目光在那个小奴身上停留了很久,随后又冷冷扫了一下一旁的谢兰若。
“这个人是你故意安排的?”
谢兰若的模样更是无辜,她语气十分冤枉:“夫君在说什么?这……这怎么成了我安排的?这可真是太冤枉了。”
“这个人是紫若从家乡带来的表弟,家里也有紫若之前回去探亲的记录,夫君不信可以去查。”
谢兰若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还是说,是夫君见着他,就想起了故人,又疑心我在里面害人?”
“当初那事本就不是我的错,是夫君非要怨我,当初我瞧他有几分似李元锦,我还不爱收留他进门,不成想,如今果然引得夫君猜忌,好心当作驴肝肺,索性我也不做这好事了,紫若!现在就把你这个弟弟撵出门去,喂鱼也好,饿死也罢,反正别叫他来寻我的晦气。”
谢兰若说完,假装气呼呼地走了。
律宗瑢默默听完她的话,一语不发,只是低头看着这个衣衫单薄的小奴。
那个小奴听见谢兰若要赶走他,连忙慌张地摇摇头,一副害怕到极致的样子。
紫若见状,便抱怨那个小奴:“看你,这都是你自找的,可不是我不愿收留你,现在你就去收拾包袱滚蛋吧。”
“行了,不用撵走他,你们也别演了。”
律宗瑢被谢兰若骗了太多次,早就不相信这女人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我不管你这事是真是假,但我讨厌看见你们害人。”
紫若的演技不如谢兰若,听到他居然不上套,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律宗瑢看着那小奴问道:“你是哑巴?生来就哑的?”
那小奴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律宗瑢,然后低眉顺眼地点点头。
“腿呢?”
“……”
他瑟缩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
意思是也是从小就坏了的。
“他叫什么名字?”
“回少岛主的话,他叫锦雪。”
“叫什么?”
“锦……锦雪。”
一开始律宗瑢就怀疑这人是谢兰若刻意安排的,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简直可以瞬间确定——几乎一模一样的气质,身份,残缺,如今连名字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人不仅仅是被安排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锦雪?你们主子还真是煞费苦心,想要投我所好。”
律宗瑢看了看他那可怜的样子,说道:“既然你们主子这么用心,我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既如此,我就把他领走吧。”
“这……这不行。”
紫若有些慌张地说道:“锦雪如今在少夫人手下当差,您要领走,必须少夫人同意。”
“呵?少夫人同意?我同意还不行?你们这是不拿我当正经主子了?”
“不……不敢,奴婢们只是听命罢了。”
律宗瑢听了这话,不再理她,伸手把这个名为“锦雪”的小奴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一会儿只管去回你的主子,今天,我就要带走他。谢兰若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来找我,也可以去找我爹娘闹,怎么都行。”
“……”
律宗瑢说着,轻轻推了“锦雪”一把,让他往前走。
紫若见状,起身想要阻拦,律宗瑢手中青霜悄然出鞘,露出一截刺目的寒光。
在场的人见律宗瑢动怒,再也不敢阻拦,只好让律宗瑢先把人带走。
律宗瑢前脚将人带走,紫若后脚便着急去找谢兰若:“小姐,不好了,少岛主还是把那个小贱人给带走了。”
谢兰若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针线活,在听了紫若的话之后,她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声音那么大,我都听见了。”
“啊?您……您都听见了?可是您不是想把那个小贱人留在身边的吗?”
“哼,我倒是想,可此一时彼一时,你没听见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可比从前聪明多了,不信我们的话了,越是想要牵着他的鼻子往前走,他越是不肯听。说不定,还要跟我们撕破脸呢。”
“……”
“不过,他方才也说了,我要是有任何不满意的,可以去找他,这不是刚好给了咱们借口吗?那就去找他呗,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谢兰若说完,继续摆弄手中的针线活,紫若纵使有些不解,但当她看见谢兰若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律宗瑢离开了这里,便带着“锦雪”一路走向岛屿的边缘。
“锦雪”对这一带并不是很熟悉,但他如今全然落在律宗瑢手里,只能茫然地走向前去。
律氏的宅院很大,房屋都打造的十分雅致,但那些房子,律宗瑢却都未看在眼中,直到带洛阳来到一个距离沙滩很近,出门可以看见海景的一排相对低矮的新房子面前,他才停下来。
“你来这儿,坐下。”
进入这排新房子,“锦雪”发现四周家具都十分简单,摆设也很冷淡,但房间里烧着火红的热炭,十分温暖。
他被安排坐在一个靠火盆的小杌子上,律宗瑢不知道从哪儿端来一大碗热茶和点心。
“我叫人给你煮了面,你先吃这个。”
“锦雪”有些惊讶,他大概能知道,自己被带到轩辕岛是为了讨好“律宗瑢”,他此前曾对律宗瑢有过无数设想,他甚至以为律宗瑢是什么有虐待癖好的恶人,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很是温柔,对他更是关怀备至。
他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感激,而他在谢兰若那里也的确饥一顿饱一顿的,一时间也顾不上形象,连忙捧起茶碗狼吞虎咽。
律宗瑢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矮凳上,仔细观察了他很久,最后,他忽然问道:“你不是从小哑巴的对吗?腿也不是吧?”
“……”
“锦雪”闻言,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律宗瑢。
“会打手语吗?”
“……”
“锦雪”的确不会,他哑巴了不到一年时间,当然不会任何哑语。
他可能察觉到律宗瑢其实挺聪明的,索性也不装了,而是伸出双手,做了个在手上写字的动作,让律宗瑢伸出一只手给他。
律宗瑢与他距离很近,一伸手就能让他碰到。
他凑在律宗瑢面前,一字一顿地写着:“请问,这里真的是轩辕岛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看来他比李元锦要聪明很多。
“这里是轩辕岛,律氏的地盘。”
听到确定的回答,少年的眼神忽然亮了亮,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律宗瑢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显然对这个地方有一种很深的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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