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志,”年大寿的一句话把众人从恐慌中惊醒,“陈光敏因为涉嫌严重违法犯罪,经组织研究决定,免去他的沪海市委书记一职。”
会议室里面的掌声依然稀稀落落。
“我代表沪海市府,坚决拥护组织决定。”王正白带头表态,并向胡正雍点头示意。
胡正雍微笑还礼。
“经组织研究决定,由胡正雍同志担任沪海市委书记,组织希望胡书记尽快履职,拨乱反正,市委市府要精诚合作,为沪海的发展团结奋斗。”
王正白兴奋地站起来鼓掌,当场表态:“我坚决拥护组织的决定,一定配合好胡书记开展工作。”多少年了,终于等来了与陈光敏斗争的胜利,太不容易了。
尚处在震惊状态的各位沪海党政领导层大员,此时反应过来,纷纷鼓起掌来,掌声热烈持久,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沪海市进入了一个拨乱反正的时期。得益于各部门的精诚合作,害群之马逐渐被从干部队伍清除出去。在这个阶段,最繁忙的是洪峰的特警队,还有沪海市的纪委检察部门、组织部门。不过大家都坚信,短暂的混乱过后,沪海必然会迎来大治。
为了感谢虎牙特战队,顺便为胡正雍接风,王正白做东,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席间,风彬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几次想着开口问,又觉得不太礼貌,因此把他压在肚子里面。
王正白敏感的意识到风彬心里有问题要问,又联想到他在陶城、江宁的行动,加上最近因为圆福寺而引起的一系列后续行动,他已经猜到了虎牙总教官心中问题所在。于是主动问道:“风总教官,看到我,你是不是想起一个人来?”
风彬愣了一下,心道混到这个层级的干部,都是人精,能读懂人的心理的那种人精。他看着王正白,尴尬地笑着说道:“我看到王市长的名牌后,的确想起了一个人,江宁圆福寺主持法明和尚,他俗家名字叫王正介,跟王市长一字之差。”
王正白长叹一声,说道:“这层关系老胡知道,王正介是我的弟弟,不过,多年前我们已经断绝关系,家族也把他从族谱里面除名了。”
众人侧目,看向王正白。
“十多年前,他刚担任陶城市法院院长,扈彪便找到了他,说是让他释放一个人,就是屈青山,从国家武术队出来的散打冠军,退役后做了扈彪的保镖,犯过失杀人罪。为了递投名状,王正介便指示法官,罔顾事实,改判正当防卫。从那后,王正介变成了扈家的人,跟扈彪沆瀣一气,坏事做绝。我曾经严厉批评了他几次,甚至兄弟俩拳脚相向。”
王正白苦笑了一下,“他打不过我,便找了一个助拳的打手。把我痛揍了一顿。从此,我们兄弟关系破裂。我妈出来劝架,被王正介失手从楼梯上推下去,在医院躺了三周后,去世了。真是一个孽障,族中的叔伯兄弟等看不惯他的恶行,也怕他累及族人的名声,联合起来把他打了一个半死,然后把他从家族中除名了。”
“王市长,我记得王正介没出家以前,已经成家立业了是吧?”风彬对法明的出家原因很感兴趣。
“张明娟与屈青山是恋人关系,为了救屈青山的命,主动委身王正介。当时王正介在老家已经娶妻,他利用手中的权利硬逼着他老婆跟他离婚,娶了张明娟。过了没多年,屈青山动用了关系,回到陶城市,做了第一中学老师做体育老师,张明娟与他死灰复燃。他们俩的肮脏事情一点都不背着王正介,两人断定了王正介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王正介也的确无可奈何,他跟屈青山的后台都是扈彪,闹起来,谁都打不赢官司。自己做了乌龟,受着窝囊气,这是他出家的原因之一。”
王正白端起酒杯,独自喝了一口。
“王市长,王正介为什么会出家?”风彬继续追问。
王正白思索了一下,说道:“真实原因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小道消息。这么多年我们不来往,对他的事情我也不关心。有一种说法是:扈彪想着在圆福寺搞事,便把他弄去做主持了。听说,他在圆福寺大兴土木,短短几年时间,便把几间茅草屋的圆福寺,做成了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寺庙。王正介有能力,但心术不正,走了邪路。”
看来,王正白对弟弟王正介的事情并不太知情。风彬想了想,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于是说道:“王市长,王正介已经死了。”
王正白愣了一下,小声说道,“死了好,世间少了一个祸害。”
“在我们针对圆福寺的行动,他被同伙杀死了,跟他死在一起的还有天龙寺的静天和尚。”风彬没有理睬王正白惊愕的神情,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王正介化身法明和尚,除了替扈家暗中监视河东声外,还承担了重要的中转指挥的角色。圆福寺的大雄宝殿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密室,有密道直达江边的秘密码头。扈家拐骗了很多女孩,藏在了圆福寺的密室中。有的被送到了百乐门,还有些被卖到了国外,我们正在跟踪调查。”
“真是万恶不赦!”王正白愤怒地骂了一句,“我会安排人调查沪海市范围内所有的娱乐场所,如果发现跟圆福寺有牵连,一定严惩不贷。”
“还有一件事拜托王市长帮忙。”风彬话说的很客气,他心里还没有接纳王正白,虽然有胡正雍和年大寿为他背书,因为他与王正介的关系,他隐约有些担心。
“什么事?我努力去做。”
“深入调查沪海海关与百乐门走私一案,里面牵涉到毒品走私,百乐门的走私数量,他一个小小的店面吃不下如此大的量。”
王正白郑重答应下来。
沪海市委书记陈光敏的落马,先前并没有一点风声,也看不出任何动手的迹象。甚至在会议期间,有传言他将高升一步,直接步入最高领导层的行列。让所有预言家大跌眼镜的是:会议刚结束,他便落马了。成为落马老虎第一人。
一时间,官员队伍中人心惶惶,特别是跟陈光敏来往密切的那些人,也变得低调起来。
跌破眼镜的,还有躲在扈家庄园的扈呈祥。
“动手真快啊。”扈呈祥盯着报纸,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意识到胡一统已经像灵猫一般走了进来,径直坐在扈呈祥对面的沙发上。
“外面反应很强烈,需要反击回去吗?”胡一统轻声发问。
扈呈祥抬起头,看着跟随他多年的老伙伴,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我们都老了。”
“小崽子们都吓坏了。如果我们不采取点行动,恐怕他们会有心思。”
“呵呵,”扈呈祥笑了笑,“他们早就有心思了,自从我退休后,他们的心思越来越多,忠诚度越来越低。你也看到了,每年我生日,来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少?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就是这个道理。”
胡一统安静地听着,不愿意破坏扈呈祥发表演讲的兴致。曾经在话筒前滔滔不绝的讲两个小时的首长,现在只能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对着唯一的听众发发牢骚了。
“沪海,我们救不了。扈彪做的事情太黑太脏,谁都救不了。”扈呈祥继续说道,“陈光敏,我曾经三番五次的告诫和警告他,他总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碰都不能碰,这是该有的底线。这两年,扈彪折腾的太过,底线都没有了。走私毒品,拐卖妇女,贩卖武器,这些我都一清二楚。为了一艘沉船的古瓷器,圆福寺的两个老和尚白白送了性命。金陵大学的一位老师,被当做精神病关了数年。”
扈呈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叹气。见老伙计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河东省失守,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当地的民心向背,他们已经把扈家抛弃了。而伤害扈家最厉害的人,恰恰是扈彪。现在他被通缉,也是咎由自取。谁都救不了他。”
“你也不行吗?”
扈呈祥罕见地摇了摇头,“尽管我很想保他活命,可是现在是有心无力,我已经做不到了。他捅破了天,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
胡一统半天没有响应,只是出神的看着外面的两只麻雀,为争一片面包碎屑,打的不可开交,吵闹异常。“接班人计划怎么办?”半天,胡一统问出了核心问题,“感觉我们要被逼着放弃扈彪了。”
扈呈祥点了点头,“跟扈彪切割的越干净,对我们越有利,对将来的接班人越有利。”
“你准备选谁?子侄辈的人虽然多,配得上杰出二字的人不多。”胡一统实话实说。
“是啊,子侄辈中,也就是扈通还算有出息。元凤是个女孩,天生长着一副恋爱脑,每天忙着换男人,是不学无术的典型代表,扈家的大把家业落到她手里,两天就糟蹋完了。这些孩子之中,只有扈昆是最像我的。可惜啊,翅膀硬了,也不知被谁灌了迷魂汤,他竟然敢登报跟我断绝关系。”
说到这儿,扈呈祥阴瘆瘆地笑了,笑声中饱含不甘与无奈,“我本打算培养他做继承人的,小子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即使他脱离扈家,也不会有人胆大包天,敢对他下手吧。”
扈呈祥撇了撇嘴,“在扈家,他还有保护伞。脱离了扈家,他可就是一无所有了。到那时,想杀他的人,你觉得会不会更多?”
扈呈祥已经从最初的震怒中走出来,能够客观理性的评价扈昆脱离扈家的举动了,甚至心中会时不时的产生一种愧疚感,“我有些对不起扈昆的妈妈。”
胡一统嘴角上扬,算是一种微笑表示,“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眼前这些棘手的事情,该怎么对付?”
“沪海那边不用管了。”扈呈祥下定决心,“看好手上的一摊,别再出问题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南边的事情要安排好,给风彬致命一击。天龙寺的和尚们也要行动起来,五月,马上就到了。”
胡一统轻轻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沪海那边,做好切割!”扈呈祥对着老伙计的背影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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