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云暮然连忙迎了上去,好在这次她矜持多了,没有一上来就抱着杜西川,但也是左看右看,确定杜西川真的没有受伤以后,才算彻底放了心。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包,塞进了杜西川手里:“藕粉桂花糕,我亲手做的,你小时候最馋的东西,一闻到就不肯跑了。”
藕粉和桂花在中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可是在离开中原数千里的凉州,却弥足珍贵,而且又是云暮然亲手做的,更是难得。
杜西川很自然地接过了云暮然递来的点心。
然后他才怔了一怔,这种自然也是被刻在骨子里的,他根本无法拒绝云暮然。
什么事都无法拒绝!
只是昨天云暮然在说关于两人婚约的时候他才犹豫了一下,可昨天晚上两人那一次拥抱以后,一切似乎又都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他想起了什么事,从怀中拿出一堆银票,抽了几张,想了想,又加了一张,一股脑儿递给了云暮然:“这是师父炸塌楼要赔得银子,多加了一千两,算是对受了惊吓的那些人的赔偿。”
杜西川没有再提云暮然骗他的事。
师父炸塌了亦心堂,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这是事实。
也许云暮然早就知道了俞不凡会来,也知道俞不凡会到云家来求亲,她利用杜西川做挡箭牌,这样的理由杜西川完全可以接受。
小然姐姐来找他帮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来找他,他才反而要生气,如果他不帮小然姐姐,谁来帮?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他是男人,为什么不可以原谅小然姐姐?
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对云暮然说了很重的话。
那是他的小然姐姐,也是这辈子唯一的小然姐姐。
云暮然拿起银票,立时吓了一跳,她连忙把杜西川拉到角落里,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的银票,不会是从昨天晚上那些刺客身上搜到的吧?我跟你说,这是赃款,你不能拿,万一被人举告了,你会坐牢的,乖,把这些钱都拿出来,我陪你去县令那儿,就说这些银票是昨天晚上捡的,忘记上交了,你放心,以云家和县令大人的交情,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唉呀你说话啊,别光知道傻笑啊,姐姐又没有催你还银子,你不能做傻事,你说话啊,急死我了!。”
她一口气嘀嘀咕咕说了许久,杜西川只在一边傻笑着,直到云暮然急了,才开口道:“有个傻子一百两一块把那些红水晶给买走了,当时梁大人,俞大人和杨大人都在场,没事的。”
云暮然立时咋舌了:“你说那些水晶卖一百两银子一块,我的天,这真的是宝贝吗?你会不会被人坑了?”
杜西川微笑着摇摇头,小声道:“孔师叔早把这些水晶的秘密研究透了,他们把那些东西买去了也是无用,不用担心。”
云暮然点点头,算是放下了心,然后又道:“可是如果大家都知道你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卖了那些红水晶的话,你再要收就难了。”
杜西川一愣,这些事倒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耶律保保以一百两银子收红晶这件事,凉州卫很多人都看到了,以后大家再找到红晶,肯定去想办法卖到西夏去,毕竟是一百两银子,一户人家可以生活上好多年,谁能不心动。
不过他现在还藏着不少红晶,按照他的修炼速度,估计几年之内,不收红晶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杜西川又把张卫年请他去开医院的事跟云暮然说了,云暮然也觉得很好,这样她以后再也不用向凉州卫跑了,现在别说看到俞不凡,便只是想到这个人,云暮然都会觉得反胃。
云暮然当即提议要替杜西川去整理东西,这样可以尽早搬出来,杜西川想了想也表示同意,他现在还在俞不凡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再拿出红晶来,俞不凡肯定会怀疑,正好通过云暮然的轿子把东西带出来,先让云暮然带回云家藏起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把这个计划和云暮然说了,云暮然自然不会反对,两人正要行动,可这时候,田七爷却指了指县衙对面的一个角落。
两人循着田七指得方向望去,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躲在雪堆后面,手中拿着一把短刀,正偷偷向这边张望。
他身着一件破旧的灰色布衣,上面布满了补丁,针线粗糙地缝合着磨损的痕迹。衣服的领口和袖口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夹杂着的草料。
他的裤子同样破旧不堪,裤脚处磨损严重,甚至能看到裸露的脚踝,这样的雪天,他的脚上穿却着一双草鞋,已经磨破了鞋底,鞋带也磨损得几乎断掉。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许久没有梳理,看起来十分杂乱,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却死死地盯着杜西川。
杜西川挠了挠头,他很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位少年,不知道这位少年为何对他如此恨意滔天。
但他还是向少年招了招手:“那位小弟弟,你过来。”
少年见杜西川向他招手,吓得一激灵,顿时就想要撒腿就跑,可他又立马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握着短剑,一步一步向杜西川走来。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害怕,他的全身不断颤抖,那把握着短剑的手更是抖得不成样子,但他绝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依然坚定的一步一步向杜西川走来。
直到离杜西川还有三步的距离,他才举起短剑,指着杜西川,颤声道:“我叫迟寒,我爹叫迟大牛,昨天晚上他死在你的手里,我要找你报仇!”
他这样说着,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连牙齿都在不停打架。
杜西川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叫迟寒的男孩是,他爹是马老大那群马匪中的人,就是昨天晚上手持太刀,一直追着他,最后被马老大误杀的,马老大口中的“小池”。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淡淡地说道:“你爹打不过我,你更打不过我,你来杀我的结果,一定是被我杀死,而你在县衙门口公开行刺,不管我杀不杀你,你也一定会被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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