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平继续道:“首先,首领解散了窥城的军队,私下却让这些军队建立了一支又一支的游击部队,他们化身马匪,不断地袭击一切逐步向窥城附近靠近的小型游牧民族,给窥城留下足够的安全战略空间,同时,在这种袭击和战斗过程中,使这些军队继续保持着很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随时为西域可能对窥城发动的大规模战争作准备。
其次,在窥城中,有许多西域和中原的各种逃犯或者因其他原因被迫流浪到窥城的人,其中很多人拥有不少财富,首领同意这些人可以隐藏在窥城,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必须每年都消费一定数额的财富补贴窥城,同时,一旦窥城遇袭,他们必须为保卫窥城而战。
其三,虽然丝绸之路已断,但是中原和西域之间的商业并非切断,恰恰相反,因为丝绸之路的断绝,商贸的利润比以前高了数倍,但随之而来的是,商业活动的风险也提高了数倍,首领便专门组织军队,替那些来往的商人进行运输和管理工作。
其四,当时在窥城之中,有一个医术极高的医生,他所制作的药物,可以迅速治疗一些寻常的伤势,对于战乱频发的当地以及经常需要外出劫掠的马匪来说,几乎是救命药,而这位医生极是大气,他把卖药所得的九成献给了窥城军队,而自己只留下一成,这些药物一是帮窥城获得了大量的经济收益,同时也把那些马匪始终团结在窥城,并非远离!”
其五,窥城有一个大商户,他明白窥城的安全与他家的安全息息相关,所以他会把自己经商所获得的利润中的很大一部分借给窥城,用于城防和治安。
就是这样的办法,让窥城在西域独树一帜,始终坚持着中原的文明,只是可惜,这样过了几十年以后,窥城中的中原人逐渐老去,新生的窥城人不再认同中原文明,最终,他们也成了与周围部族一样的游牧民族,消失在西域的历史长河之中。”
左迁之默默地思考着,进行对号入座,这个故事中,杨一平确实已经把事情讲得清清楚楚,杨家的军事策略,杨家维持城防的经济策略,云家在凉州的作用,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杜西川以及他的药物居然有如此的作用,让他对杜西川越来越重视。
最后左迁之道:“窥城与凉州绝不会走入同一种命运,丝绸之路后期,中原武帝过于膨胀,日日追求超脱,轻信奸佞,逼死太子,强大的帝国在一夕之间走入衰弱,而当今圣上却卧薪尝胆”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们下意识顿了一下,他突然发现承平帝即位之初,受太皇太后的打压,而现在却追求长生和超脱,在宫中大兴土木,与昔日的武帝在许多的地方还真有相似之处。
而武帝最大的错误,便是杀死太子,承平帝这次突然在凉州搞一次三司会审,这目标会不会是太子?
而以太子这些年在朝中所掌握的势力,以及朝臣以及百姓对于太子的敬爱程度,如果真是太子的话,只怕大渊的天在倾刻之间,就会塌掉,大渊数百年来累积的国力,也会消耗一空,大渊西征的希望,也尽数落了空。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中,司礼监的权力越来越大,皇帝的内库同样越来越大,皇帝的生活至少跟卧薪尝胆这个词语完全不沾边。
于是左迁之改口道:“当今圣上充分信任太子和内阁,大渊上下一心,誓要雪前两次凉沧河战败之耻,凉州作为大渊前出西夏的桥头堡,皇上一直惦记在心上,此次皇上将三司会审之地定在凉州,也是对凉州的充分重视。
虽说我们还不能完全理会皇上的意图,但是有一定可以相信,皇上的内心至少也想要知道真相,至于最后怎么判决,皇上的心里自会有判断!”
杜西川突然插嘴道:“左大人刚才说,会不会在有人与西夏形成了默契,让西夏人不来攻城,可是小人却有另一种想法,也许那个人根本不关心凉州会不会被攻占,甚到他一直希望凉州被攻占,只要西夏人来搞一次屠城,不过那个人曾经对凉州做过什么,留下什么证据,都会被一并摧毁,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话如同一枚炸弹,瞬间让左迁之和史可策的心惊胆战,脑瓜子嗡嗡作响,如果按照这样的想法,乃蛮人进攻凉州的风险将极大的增加,而他们在这里根本没有安全可言。
史可策下意识问道:“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杜西川撇撇嘴巴:“有什么不可能,两位大人刚才在说,这个党那个派,如果我是坐在上面的,肯定最烦这个派那个派,所以我撒一把诱铒在凉州,让这个党那个派把所有的主力全部派到那里去乱斗,最后西夏出门,一把大火,把这个党那个派全部烧个干净,也把凉州以前乱糟糟的事情烧个干净!”
左迁之和史可策竟然忍不住想要发抖,似乎这个计策极有可能性,用敌人把朝中的所有乱七八糟的可能性一次性清除干净,朝中却连半点反对的意见都不会发生,就连那群言官们,也找不出皇帝的半点错疏。
杜西川却又补充道:“有了这么大一个仇,皇帝再搞一次兴兵西征,只怕朝中不仅再无反对意见,反而会人人大声呐喊,誓报此仇,这个时候才是上下一心,像俞不凡大人这样的世家,可就越来越重要了!”
左迁之怔怔地看着杜西川,突然问道:“怎么想到的,你是怎么想到的,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计策?”
杜西川看看他,反问道:“很难吗?我们大渊做事,一向最重所谓大义,按我们凉州人的说法,婊子要做,牌坊也要树,最好还要人人喊好,人人都知道当今皇帝想西征,这么多年为什么无法成行,必然是朝中有人反对呗,现在调动一把敌人,替自己清理一下积弊,不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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