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训练场的一角，赤裸上身的康芒庄正在独自拉单杠。这是闲暇时候他的固定节目，他把放空大脑的机会都留在这些锻炼的场合。
一，二，三他可以一口气连续上拉几十个不间断。高强度的消耗能够让他什么都不去想。
只要他一想，脑子就会不自觉的回忆起考试里那些窘迫的场景，回忆起那些让他感到不堪的场面，回忆起那一封再也没有回音的电子邮件。
“呼——唔！”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完成了引体五十个的目标。当手心松开，整个人下垂站到地面的时候，乳酸爆发带来的强烈疲惫感冲击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让他一度失去平衡直接倒下去。
他双手撑着单杠的柱子，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恢复过来后，他到更衣室去把常服换上，该去教学楼找楚司空了。
晚上都是自习时间，学生可以随便挑那些没有被占用的空教室整理白天的学业，当然也可以到各处游荡。
在教学区外是只有晚上和假期才会热闹的生活娱乐地带，不过康芒庄不是喜欢玩的人，眼下正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他得补习。
他的外语很糟糕，这点他是有清晰认知的。如果以后真的和楚司空站在一起，那么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一点而拖了他的后腿，无论如何，起码要达到不至于要拖累全队的程度。
他说找到了一个或许很适合的同学来给他做一对一指导，听到不是楚司空自己来和他补习的时候，康芒庄心里也有一点点底。
他能想到楚司空会找会是什么人，毕竟这小子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广交好友谁都认识谁都能呼来的大公子。
推开被半掩上的门，走入宽敞而很空的教室里第一眼看到的唯二在此的人就是楚司空和他不认识那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女生。
“啊，我看到你了。”那个人朝自己挥手。
康芒庄仰起头，表情里顿时多了一份不安和厌倦。他可太不喜欢和女生相处了，偏偏楚司空就找了一个女孩子来吗？还是该说这很符合他对女生就擅长文学类的刻板印象？
他揣着手走上前去，在他们下方一格阶梯的座位上坐下。
“你就是楚司空约来的一对一辅导吗？”康芒庄小声地问。
“我是亨利，请多指教。”亨利说着便伸出手，看样子是想要和他握手。
“不，这么正式的礼节就”
“不是，我没带笔，我想跟你借一支。”
“啊”康芒庄愣了一下，手跟着从书包里掏出文具袋翻找起来。“抱歉。”
楚司空则是坐在过道另一侧的位置。“总而言之，合作愉快。对了，今晚的重点就是康芒庄的外语恶补啊，当然康芒庄你可以给亨利补点数理互相促进也挺好的，哈哈”
康芒庄看向楚司空问：“你是怎么找来亨利同学的？”
“什么啊，你这话又是啥意思？”
亨利看了一眼楚司空，对康芒庄说：“他找到我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也想和楚司空搭档，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来帮你补课了。”
“楚司空，你这个队伍人还挺多的。”
“哈，这不挺好的吗。新形势新要求，尽早凑出来一个可以并肩考试的小团体就不用以后手忙脚乱的找队友了嘛”
康芒庄点了点头。“说的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楚司空思索片刻继续说：“要是以前那个时候，我应该会觉得我一个人就没什么问题，反而会不太喜欢一堆人互相指教这么烦啊。不过呢，那也是以前了新的规则有新的要求，两人组队不也要求互相促进吗？”
“好了，晚上的时间可不多。楚司空你要是旁听就别插嘴哦？”
“啊，说的也是，该上课了。”楚司空听完亨利的一句打断，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补习时的交谈所发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因为这环绕式的墙壁设计而被不同程度放大，听的人说的人都会耳朵痒。随着时间推移，被繁杂而枯燥的知识不断轰炸视听思维，无聊慢慢占据思绪的大部分空间也就变得很正常了。
不过，想象力总是好的，可以换个角度来看待学习。
随着亨利将那些理论和题目的解读娓娓道来，他们的脑中推演也慢慢沉入了旧世界中。
只有黑和白，以及被黑与白的交织渲染出的灰，旧世界毫无生机，毫无希望，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题目在等着来到此地的考生。
在回想和发散中，亨利和康芒庄回到了他所来过的这片海堤，一切都仍是最初看到的模样，只是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远处水面泛起一道道波光，浮动的水面被卷起，越靠近岸边就越变得高大，到海堤前已经是快要没过他们的高度了。
亨利一声不吭，一道金环环绕在两人身边，浪花拍上海堤打湿了四周，唯独他们被阻隔开来没有一点事。
“‘阅读理解’。在大考中，它是一共有四个不同篇章的。”亨利看着远处不平静的海面说。
“我知道。”康芒庄点了点头。“这是c篇。”
随着他的话音落入水中，海水便被一道巨大的背鳍划开，那怪物直奔他们而来。
康芒庄回忆到这个怪物，心里还是不免得有些发毛，他的脚不自觉地往后退。
“五个选择题，可是，对我来说要看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还是有些困难。”
“是啊，字符不同于数字。他们看似和数字同样出自线条概念，但却包含了太多理解差异的因素。这些差异就是我们面对这些题目时总是耗费大量时间却做不出高分答案的原因了。”
亨利抬起手，一本法书从虚无中凭空构筑出来。她丝毫不惧，直面怪物进行读题。
“包括外语在内，几乎全部文科的特点都不外乎在不看错的前提下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
金色十字架从康芒庄的眼前飞出，在虎鲸从水中高高跃起时将其洞穿。
亨利轻而易举的就将康芒庄难以应付的题目给解决掉了，这就是两个人在面对同一个问题时的差异。
亨利回过头来。“文字太多，一点点抠是很耗费时间的。但是你的大脑会为你处理掉你第一眼看到的大部分无用信息，所以，有些时候更应该相信第一眼的直觉而不要犹豫，心想着自己应该多么严谨，文字处理不是计算，看准了就没问题了。”
康芒庄无言以对，他认为这确实是自己想得到但却做不到的地方，经过亨利这么一点拨，他便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身后某个更高处的方向传来巨大的爆鸣声。巨大的鲨鱼竟然从城市上空坠落，它要用自己的身体将地面的他们砸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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