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别墅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日是高玉兰的四十岁生日宴。
“妈,这是咱们倾城美容院的钻石金卡,您啥时候想做美容了,就去这家店刷卡,随便用,花多少钱都没事,有人管。”
“妈,知道您信佛,这块翡翠玉佛是我买的老坑玻璃种,又请玉泉寺的大和尚开过光,佛祖一定会保佑您身体健康,笑口常开,寿比南山,做咱们家的老佛爷。”
女儿、女婿们纷纷奉上寿礼,献上甜言蜜语的吉利话。
“玉兰姐这辈子真是太幸福太风光了,女儿们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女婿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本事!大女儿晓月嫁给了天元县的办公室主任林鹏飞,虽说比晓月大了些,而且是二婚,但男人嘛,有能力才算真本事……”
“二女儿晓星也出息,嫁给咱们天元县城投公司的副总肖鸣,挣钱跟拿麻袋装一样,这别墅就是他给玉兰姐买的!”
“是呀,虽说玉兰姐今年四十了,可你看看,她哪像是四十的人,看起来跟三十出头一样,那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那身材,说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有人信……”
亲戚们也是恭维声声,一个个眼里满是艳羡。
高玉兰听着这一声声吉利话和恭维话,眼角眉梢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这个绰约多姿的俏寡妇,感觉自己这辈子当真是活得风光潇洒。
虽说当初生晓月、晓星和盼儿这三胞胎的时候,差点儿没要了她的老命,而那个原本仕途平稳的死鬼老公,大前年在县委书记赴任市长的路上遭遇车祸,车毁人亡,让她成为市长夫人的美梦成了泡影,家道也跟着中落,可哪怕如此,现在掰着手指头算算,老秦家这些妯娌们再加上高家的姐妹们,哪个的日子能跟她比?
最起码,她就算不能再当市长夫人,可也有成为县长丈母娘的可能,这些女人们,哪个有这本事?
“就是老三盼儿家的女婿安江,太不成器,倒插门就算了,为人也不行,说起来好歹也是华工大的硕士高材生,当年选调生考试笔试、面试都是全省第一名,结果被分配到王集镇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办公室主任!乡镇的办公室主任,就是个小吏,跑腿打杂的,得亏他还干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这辈子算是彻底废了。”
“也不知道大哥当年怎么瞎了眼,非得招这么个废物点心当上门女婿,其实说起来,盼儿才是她们仨姐妹里最漂亮的,当初多少人追求她啊,现在算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唉,那个废物怎么没来?”
但就在高玉兰心里正舒坦时,沿着周围忽然
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高玉兰听着这一言一句,立刻哼了一声,拍了拍桌子,朝秦盼儿身边的空位扫了眼,不高兴的说“安江搞什么啊?老娘的四十岁生日,他居然还敢迟到!就这还说是招给老娘养老的上门女婿,我看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妈,别生气,安江负责工会工作,这不是马上快端午节,估计是忙着给工作人员发过节福利呢,基层同志不容易,咱们要多体谅他……”大女婿林鹏飞呵呵一笑,打着官腔装起了老好人。
秦晓月撇了撇嘴,不屑道“忙个屁,一个镇政府办公室主任,能管几个人,平时就是喝喝茶看看报,跟退休老干部一样,我看他就是诚心来晚的!也不知道爸当年怎么想的,非要让盼儿嫁给她!这些年,他除了给家里丢人,还给家里过什么!”
“盼儿,要不你劝劝安江,让他辞职算了,来我的项目上,别的不敢说,起码一个月赚个万把块钱跟玩一样的,也省得他在那每个月清汤寡水,千把块钱工资,顾你们俩的吃喝都难。”二女婿肖鸣拨弄着手腕上的大金表,一幅财大气粗的样子。
秦晓星掐了肖鸣的胳膊一把,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就你能!人家可是华工大的高材生,清高得很,能瞧得上你那俩臭钱?”
秦盼儿听着这一声一句,脸色渐渐也阴冷下来,紧紧掐着手机的手,森白骨节凸起,眼底满是怨气。
“什么都别说了,今天他要是再不来,盼儿你就跟他离婚!他不把咱们家里人当回事,咱们也别把他这个废物当回事!”高玉兰听着这你一言我一句的拱火声,瞪了秦盼儿一眼,怒气冲冲道。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推开,一名穿着简单白衬衫黑西裤,一表人才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快步走了进来。
“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这不是快端午节了,组织上让我去探望下镇里退休的老领导们,关心下大家的生活,所以耽误了时间。”安江陪着笑,在秦盼儿身边坐下后,向高玉兰歉意道。
秦盼儿纤腰一扭,给了安江个后脑勺。
“对,对,对,别人坐县委办公室的大主任不忙,城投公司的老总不忙,就你这个乡镇办公室里跑腿打杂的废物最忙!让你去关心他们,你是他们儿子,还是他们女婿?你鼻子下面长张嘴就只会出气,不会跟他们说你今天有事吗?”高玉兰翻了个白眼
,冷冷呵斥道。
顿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倒插门女婿就是这样,爹不疼,娘不爱,横挑鼻子竖挑眼,大声呼出口气都是错的。
安江神态如常,早已习惯了这画面,如闷葫芦般只笑不说话。
“妈,基层人员事情多,咱们做家属的要多体谅他们。”林鹏飞又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圆场,看着安江一脸笑意道“安江,还不赶紧把你给妈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让她老人家消消气。”
“妈,您什么都不缺,我也怕买的礼物不合您的心意,就给您准备了个红包。”安江起身,从口袋摸出个红包,双手递到了高玉兰面前。
高玉兰看到红包,眼底的怒容才稍稍消减了些许。
林鹏飞瞥了眼红包的厚度,嗤笑道“老弟啊,你这红包,有点薄啊!”
“我赌一万块钱,这红包应该是包了五百块!”肖鸣按照收红包的经验,随便一估摸,眯着眼笑吟吟道“不过这种大日子,我觉得安江你不会这么小气,这里面装的应该是美钞吧?”
安江哪里能不知道,林鹏飞和肖鸣是在故意唱双簧挤兑他,但脸色依旧如常,
高玉兰听到林鹏飞和肖鸣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起来,伸手扯开红包皮,里面赫然是五张小红鱼。
“安江,你这有点太小气了,妈的寿宴,你就给五百红包,这传出去不是招人笑话吗?”
“你是来搞笑的吗?看看我们给妈送的是什么,钻石金卡,玉佛吊坠,从哪个上面抠点儿渣渣下来都比你的贵八百倍!”
林鹏飞和肖鸣摇头晃脑,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看着安江。
高玉兰听着这一言一句,气不打一处来,抓着钱甩手便摔在了安江的脸上,冷冷道“废物东西,来得晚就算了,拿这么点儿钱就想糊弄老娘,你把老娘当成路边要饭的了吗?”
周围的亲戚们看着这一幕,撇嘴的撇嘴,冷笑的冷笑,脸上满是嘲弄。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滚出去!”
秦盼儿指着门外,向安江大声道。
她感觉自己脸都要被安江丢光了,难堪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江握紧了拳头,可看着秦盼儿眼角的泪花,又缓缓松开。
无论如何,她所受的委屈,不都是因为自己带来的吗?
五百块钱和其他的礼物比起来,的确是不值一提。
“我已经在王集镇任职两年的服务期马上
就要满了,按照选调生规则,现在正处在组织考察期。天元县有规定,干部和公职人员无论关系亲疏,随礼最多就是五百块。”安江沉默一下后,望着秦盼儿,望着高玉兰,诚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鹏飞瞬间面色大变,指着安江冷冷道“难道你还打算去纪委举报我们俩违背规定不成?!”
“安江,你可真是长进了,自己不好好准备寿礼,现在开始指责我和林主任了是吧?还组织考察?如果不是你当初得罪了组织部的领导,以你选调生考试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会被发配到王集镇当个破乡镇办公室主任?还梦想着组织考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个破乡镇办公室主任,这辈子能有出头之日吗?少自欺欺人了!”肖鸣也是脸色阴沉,冷冰冰道。
秦晓月和秦晓星指着安江,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道“安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居然想大义灭亲是不是?去,你现在就去举报,看你能举报的了谁!”
“姓安的,你这个废物赘婿最好给我老实点,敢乱来,我打断你两条腿!”高玉兰也慌了,抬手抓住了安江的耳朵,一边用力扭动,一边咬牙切齿的恨恨道“安江,你这辈子完了,没指望了,可你休想让这个家变得跟你这个废物东西一样没指望!”
“安江!”秦盼儿也是拔高了音调,羞愤难当的瞪着安江。
正当屋子里闹成一团糟的时候,一名秦家的亲戚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嫂子,有人来了。”那人一看到高玉兰就慌忙说道。
高玉兰闻声,立刻指着安江的鼻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后,脸上带着笑容,道“什么人啊?”
高玉兰的寿辰,虽然没有请外人,可架不住两个女婿出息,每年都会有人来送礼讨她的欢心。
“我是在路上听到的,好像说是什么组织部的……”那人慌忙道。
组织部?!
一语落下,无论是林鹏飞、肖鸣,还是秦晓星和秦晓月,包括高玉兰在内,脸上尽数露出欣喜之色。
俗话说得好,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人!
这个娘家,不止能管你,更能提拔你!
尤其是组织部来家访,更有干部考察的涵义在。
难不成,是林鹏飞和肖鸣要高升了?
在场所有人,哪怕是秦盼儿,也没看安江一眼。
全省选调生第一名干个乡镇办公室主任,这辈子副科到顶的家伙,还想升迁,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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