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夏恩星起床给自己做了一顿盛丰的午饭,吃到一半外面天色开始变暗,乌云集中到了一起,好像是要下雨了。
果然,十分钟后,豆大的雨点开始砸下来,大中午的下雨,夏恩星想着,倒是挺好,很适合听着密集雨声睡个午觉。
可是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且声音很大,就好像是门口的主人很急切要进来。
夏恩星皱着眉去开门,还没看得清眼前的人是谁,熟悉的气息直接从门外挤进来,透着雨水的凉薄气息,湿漉又冰冷,让她在屋内都感觉像是被大雨淋了个浑身潮湿!
男人不打一声招呼便强行进来了屋中,甚至将身后的门狠狠一摔!
夏恩星错愕,抬头对上一双凛冽又锐利的眼睛。
暴雨轰鸣中,两人对视。那一刻,整个世界只剩下耳鸣。
“陆沧夜?”夏恩星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怎么又来了?”
“来的是我,所以失望了?”
陆沧夜精致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嘲讽,他冷笑一声甩上门后下一步动作就是上前一把拉住了夏恩星的手,女人的伤口被他摁到,然而夏恩星却一声不吭,回以倔强的眼神。
“你跟修昨天晚上一起待到几点啊?”
陆沧夜恨不得掐死夏恩星,“才刚离婚,你就迫不及待地找别的男人?夏恩星你至于吗,有那么寂寞吗!”
说完这个,陆沧夜不顾夏恩星骤然大变的脸色,直接将她压倒在了沙发上,男人的行为那样迅速,甚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占有欲和掠夺感,“你不是说跟修不熟吗?怎么他大晚上就敢来找你?还说自己没有勾引他,夏恩星,你直说你睡了我几个兄弟啊?”
夏恩星抬手就要给他巴掌,现在的她可不会受这点气,她使劲推搡着陆沧夜,“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陆沧夜看见夏恩星反抗自己,先是伸出手来轻轻松松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阻止了她要打他的行为,紧跟着按住她的肩膀,男人的瞳孔那么黑,就仿佛一个黑洞,夏恩星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去了,在他眼里粉身碎骨。
“耐不住寂寞是不是?”
陆沧夜竟然直接单手就捏住了夏恩星的双手,并且将她的双手举在头顶,让女人以一种没法用手格挡的裸露姿态暴露在他身下,另一只手还要去掐住夏恩星的脖子,“夏恩星,跟我结婚时候露出的那种狗一样的眼神全都是装的是不是!你这个荡妇!”
夏恩星整个人狠狠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伴随着震惊感,一股酸胀的痛意从她心口掠过——为什么,陆沧夜,这是过去的我在因为你寥寥数语痛心疾首吗?
“我是荡妇你是什么?”夏恩星感觉浑身气血上涌,仿佛喉咙口都尝到了血腥味,“我是荡妇你是什么,陆沧夜!你连人都不是,你真该去死!”
说完这个夏恩星用腿去狠狠踹陆沧夜,却没想到被男人躲开以后,他的膝盖骨就这样压下来,直接顶在了她身上,隔着布料身体互相接触,夏恩星甚至可以透过衣服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因为过于愤怒导致紧绷到隐隐颤抖着。
人都不是。
夏恩星没说错。
陆沧夜根本不是人。
这种要被侵略的感觉令她大脑警铃作响,夏恩星张嘴要说话,陆沧夜却低头直接咬住了她!
不是吻,是咬。
夏恩星的双手被陆沧夜掐着,她只能奋力撇开脸去,陆沧夜喘着气抬起头来,眼睛像是红得发亮,恍惚中夏恩星都要以为他是吸血鬼!
“陆沧夜你凭什么碰我——”
“我凭什么?”陆沧夜咬牙切齿,“你给我记住我们是协议离婚,合同备案生效以后拿到离婚证那一刻才算彻底离婚结束婚姻关系!你婚内给我戴绿帽子一回不够,现在就迫不及待表演给我看第二顶是吗!”
“是啊!”
夏恩星漂亮的脸上全是不屈服,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将自己的手用力抽了出来,而后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打过去!
一声清脆的声响,陆沧夜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你不是一直要甩掉我吗,怎么现在还不肯离婚了?要是你不肯离婚,我天天给你戴绿帽!你不是很喜欢夏如柳吗,你倒是娶夏如柳去啊,我看你们两个狗男女倒是破锅配烂盖天生一对,少t来沾边我!”
夏恩星吼到后面,眼泪都出来了,“别以为我还喜欢你,还会为了你去坚持什么,陆沧夜,我早不爱你了!我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我连生出来的孩子都不是你的种!”
陆沧夜被夏恩星最后一句话激怒了,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知道这么说能够令他暴怒!
夏恩星,你好大的胆子!
陆沧夜骂了一句脏话,眼里清晰地显现出来了和刚才的生气截然不同的杀意,那一刻仿佛他从人变成了野兽,变成了毫无理智的,掠夺欲极强的原始动物,男人用力撕开了夏恩星的衣服,在她大叫的时候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巴!
夏恩星的保护意识令她直接张嘴咬在了陆沧夜的手上!
全身的器官在努力保护这具身体的主人,连同她嘴巴里锐利的牙齿一起,她没有留情,所有的情绪都被人推向了最高潮,好像这一秒,她同样被陆沧夜拉下了兽欲的深渊,再也没了身而为人的羞耻与顾忌,用牙齿直接刺破了陆沧夜手背上的皮肤!
皮开肉绽!
陆沧夜,你别想再害我!
陆沧夜刺痛,却更加亢奋,他反手抽在夏恩星嘴上,力道不大,侮辱性却极强,因为那是主人教训家里狗时候用的那种带着惩罚和偏爱的力气,他凶狠地盯住夏恩星的时候竟然还能笑,那张脸便在一瞬间惊为天人!
陆沧夜……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的时候,就好像在杀人一样。
夏恩星浑身颤抖,熟悉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涌上来,好像……几年前,她也经历过这个。
画面好模糊,可是对话却很清晰。
原来五年前……
“陆沧夜,你喝多了,不能这样。”
“陆沧夜,你醒来会恨我的……”
“我当然恨你,我要娶的人是你姐姐!我答应过她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人!”
“那我算什么?陆沧夜,你这样对我,你不会心痛吗?”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用尽一切办法嫁给我,不就是喜欢被我这样吗?”
那个时候,男人的眼神里带着狂乱与兽性,白皙到刺眼的脸上一双眼睛漂亮又冰冷。
陆沧夜……你害我的时候怎么能如此美丽。
他像是举着一把斧头,能毫不犹豫地将她从头到脚对半劈开,而后看她的心惊肉跳与哭喊惨叫,“我碰你的时候腿都软了吧,巴不得想要更痛一点了吧?夏恩星,你什么货色我能不清楚吗,你喜欢被人这样对待喜欢透了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吧!”
“这就是让我娶你的代价,通通都别想好过!”
夏恩星整个人用力震了震!
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与现实在她脑海里疯狂扭曲颠倒,好像这一刹那,所有的时间线收束,整个世界在她眼底抽离倒退,被人按下了快进键。
女人深呼吸一口气,瞳孔散了又收,收了又散,宛如意识在不停地重组!
而此时此刻,观察到夏恩星的不对劲,陆沧夜的动作都停住了,他哑着嗓子,压抑着所有的怒火,去捏住了夏恩星的下巴,“你——”
“我记起来了……”
夏恩星看着眼前陆沧夜的脸,眼神从茫然到清醒再到抗拒,下一秒眼泪从她眼角落下来,“陆沧夜我记起来五年前的那一晚上了——那一晚上你也是这样强迫我的!”
陆沧夜的心里像是有狂风过境,浩浩荡荡从他心口席卷而过,男人被她这话刺激得汗毛倒立,下意识嘴硬,“五年前我没有——”
“五年前的一天你喝多了……”夏恩星说话发抖,瞳孔在她眼眶里乱抖,收放着挣扎着像她抖震的心脏,“你喝多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可是你矢口否认……”
你喝多了就是这样对我的。
好像有什么感觉隐隐地从他的身体里要破土而出了。
陆沧夜清楚地察觉到了,从知道夏恩星没死的那一刻开始,那种感觉就复苏了。
他冠冕堂皇,他相貌堂堂,他有钱有势,夏恩星死后的五年,他对夏如柳礼敬有加,温柔,体贴,不越界,也不会冷落。
所有人对他评价都是夸到了顶的那种,能和陆沧夜同生共死,此生无憾。
可是陆沧夜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身体里像是藏着一个魔鬼,他虚伪到了极点!
夏恩星,只有夏恩星。只有夏恩星敢觊觎他,敢这样冒犯他。
五年前他和夏恩星结婚的那个晚上,陆沧夜就知道了。
当夏恩星露出那种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乞求的眼神的时候,他整颗心都在痒了。
流浪狗,摇尾巴。脸低下去,眼却往上抬。
一朝酒醉,他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主导权,放任了一把这样的情绪暴走。
而那一晚,他太会了,太能懂夏恩星无法拒绝的点了,他给她痛又给她快,听她哭叫着掉进欲望的深渊,他给她的高潮不是上天堂,是下地狱。
记忆刻意让他不去记起这一晚上,用酒精断片掩盖了他的失态。
因为这是他名为“人”的理智彻底失败仓皇逃窜的一晚上,陆沧夜无法忍受自己犯过这样的错,会被夏恩星引导到失控。
而当被抽回到了现实这一秒的时候,陆沧夜才惊觉,他和夏恩星,原来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互相绞杀过一次。
陆沧夜下意识松开夏恩星,发现夏恩星的手已经被他抓得伤口都崩开了!
可是夏恩星一样没有手下留情,她同样把陆沧夜的手背咬得都是血,两个人的血顺着引力往下滑滴在一起,触目惊心的像他们之间从未存在过的血腥爱情。
陆沧夜感觉自己喉咙里好渴。
细细的血丝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夏恩星眼眶通红看着陆沧夜,“陆沧夜,我嫌你脏,你松开我!”
我嫌你脏!
陆沧夜倒抽一口凉气,“你记起来了多少?”
“我记起来了五年前你碰我的那个晚上……”夏恩星的手得到释放后,她甚至来不及去管自己手臂上的血,只是绝望地喃喃着,“原来夏流光真的是你的儿子……”
按照时间来算,只有这个可能了。
所以才会有人千方百计搞一张假的鉴定证书出来阻拦父子相认……因为夏流光就是那一次疯狂的后果。
只有这个……可能。
“可笑的是你断片了,我失忆了。才会一次次去试探夏流光的身份。”
夏恩星噙着眼泪,咧嘴笑得讥诮,虽然她受了刺激失去了大部分和陆沧夜有关的记忆,但是光是恢复了这一个晚上的回忆,都足够令她痛彻心扉。
那过去爱着你的,亲自经历着这些的我,该有多心痛呢?她已经不想再记起别的了,光是五年前那一晚上就痛得她无法忍受了!
眼泪淌过她的笑容,“为什么我会生下你的孩子啊,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去打掉,我胯下怎么能生出刺过我刀子人的孩子!”
“夏恩星!你住口!”
陆沧夜完全想不到夏恩星会说这些,就仿佛在她说出这些字眼的同一时刻,他的心也一样被刀子刺了似的。
语言的力量在这一刻凌驾在了肢体冲突之上,比她打的耳光还要刺痛陆沧夜!
夏恩星摇着头,奋力去推陆沧夜,“我对不起夏流光,他没得选,是我把他生下来的,我对不起他。你害了我,我害了他,我们两个都该死。”
我们两个都该死。
可是陆沧夜抓着她的手在抖,他过去常说夏恩星失忆是演戏,如今当夏恩星开始一点一点恢复记忆的时候,陆沧夜却又……害怕起来。
男人眼神黑压压的,仿佛覆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寒意,他想做点什么,坐起身子来去拿酒精棉花,棉球按在伤口上的时候,夏恩星一声都没吭,就这样死死盯着陆沧夜替自己擦伤口的动作,好像提防着他下一秒掏出一把刀来!
光是恢复这一点记忆,她就已经如此抗拒他了。
若是全想起来呢。夏恩星,你怕是会想亲手杀了我吧。
陆沧夜哑着嗓子说,“记起来了那又怎么样,夏恩星,这场婚姻始终是你欠我的,你受这些都是应该的——”
“那明天就去拿离婚证。”
说这话的时候,大中午的外面劈下来一道雷,轰鸣作响。
夏恩星从刚才的情绪暴走里冷静下来,一动不动看着陆沧夜那张五官深刻好看的脸,她声音里有很难被察觉到的细微颤抖,“你不是说光签了协议还不够吗。明天就去,拿了离婚证,你就在我眼前消失。这是我离婚协议上附加的额外诉求,陆沧夜。”
陆沧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夏恩星家里的,他出门的时候虽然也是摔门而出,然而他更觉得像落荒而逃。
过去每一次对夏恩星的迫害,他都觉得自己正义极了,他有太多理由去报复夏恩星对自己婚姻的捆绑,可是现在,她松手了,他慌了。
失忆是夏恩星的身体对自己的保护,而现在,在熟悉场景的刺激下,夏恩星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
可是就算恢复了,过去那个夏恩星也回不来了,被亲手扼杀在手术台上了。
陆沧夜头一次情绪崩溃,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抬头看见书房二楼夏流光走出来,小男孩正若有所思看着他,见到他手背上滴着血,还问了一句,“出去打架了?”
怎么会。能把他陆沧夜弄伤的也就夏恩星了吧。
陆沧夜看着夏流光,不知为何现在竟然有些无法和他对视,在听过夏恩星那句后悔生他的话以后,陆沧夜看着夏流光总有一种浓重的……无力感。
他清了清嗓子问了他一句,“夏流光,你后悔来这个世界上吗?”
夏流光头一次和自己所谓的父亲有这样的交流,他停顿了一会,说道,“说实话,我是后悔的。如果有得选,我下次会选择去更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投胎。”
陆沧夜一怔。
“但是没得选。”夏流光站定了,从二楼看他,明明是个孩子,可是那一刻,陆沧夜觉得自己需要抬头仰视他。
“没得选,也就是天选。”
夏流光说,“做你的孩子也好,不是你的孩子也好,这都是我背负的。陆沧夜,有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抓住真相,这样等于找到机会反噬你,但有的时候,我更希望你一无所知。”
那一刻,陆沧夜的表情僵在脸上。
小男孩笑了笑,转身离去,回到书房,此时此刻,书房的电脑正被人打开着,正是他在熟练地运用这些电子产品,而在电脑的大屏幕上,有一张鉴定证书被人放大了。
那正是前阵子夏流光和陆沧夜的,没被人调换过的,鉴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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