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萧昂这么说,夏恩星给出了两个相当清晰的白眼,她道,“这要是你来扮演,都不用你说话,直接穿帮了,你当陆沧夜是傻子?”
萧昂说,“陆沧夜在遇见跟你有关的事情上,确实少根筋,指不定……”
“闭嘴。”
夏恩星伸过手去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别把陆沧夜当傻子,他从来都不会失去这种能力的,因为陆沧夜作为交换把自己的人性给抹消了。”
所以不管在任何时候,不管有多悲伤,陆沧夜的灵魂深处都会有一股……咬着牙的冷静和理智。
这是他灵魂的底色,是他毫无人性麻木不仁的“底气”,是他受过创伤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可悲的证明。
听见夏恩星说这个,萧昂忽然间感慨了一句。
“世人都自以为很了解陆沧夜,通过你的那本自传。”
以为陆沧夜如今是后悔了,内疚了。
可是夏恩星不知道。
夏恩星依然知道他的内心有多冰冷和坚硬。
她才是最懂陆沧夜的那个人,她从来不会认为陆沧夜会被自己改变,他只是更拥有了有一项……看起来像正常人的能力而已。
萧昂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踩了一脚油门,不知为何心口有些烦躁,许是因为夏恩星哪怕和陆沧夜成为了宿敌,不管多久没联系,都依然能看穿他眼底的轻蔑和狡黠。
“那么你要找谁?”
“目前还没有人选,不过……”
夏恩星却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祝惜安的爸爸是不是单身啊?”
“啊?!”
萧昂又吓得立刻踩了一脚刹车,“夏姐,别啊,那男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再说了,对比一下还没陆沧夜长得帅呢!”
夏恩星说,“长得帅有用?陆沧夜长那张帅脸,难道是好人了?”
萧昂鬼哭狼嚎,打转方向盘,“我要闹了!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
同一时间,深夜某座酒吧的后门口,童意浓站在那里狠狠地抽了几口劣质的香烟,而后将烟丢在了地上踩灭。
她回想起之前在酒吧门口遇见夏恩星的场景,那会的对方眼里故作陌生令她觉得好笑,好笑之余,童意浓却又红了眼。
真好,夏恩星,你没死。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该为了你,做点什么。
童意浓抽完烟,后门走出来一个男人,看见她喊了一句,“下班了,小童。”
“嗯。”
童意浓低着头,脸上大浓妆,说话却客气,“王哥,我先回去了。”
“最近你太拼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哥是以前童意浓的领班,那会童意浓就是拼命三娘,她为了赚钱,一到周末就过来卖酒,客人里好几个想占她便宜,她却不管不顾地陪着笑陪喝酒,有时候撑不住了就去厕所吐,吐得两眼外秃眼眶通红,都没有喊过一声苦。
原本以为童意浓切断了这行业,是过好日子享福去了。
却不料想,今日又干回这行了。
干他们这行的,哪几个没有点过去?王哥叹了口气,童意浓还算没被彻底“污染”,他这些年看在眼里,也希望童意浓能找个靠谱的,愿意理解她包容她的男人过上幸福生活。
“是。”
童意浓苦涩地笑了笑,“王哥,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最近又缺钱了。”
王哥再度叹了口气,他没有深度追问童意浓的具体情况,也算是好心给她留了尊严,只是拍拍她肩膀,“别把自己逼太紧,最近要是有客人,我往你那带一些。”
“谢谢王哥。”
童意浓将快滑下去的包又拉回了肩膀上,她对着王哥弯腰鞠躬,“我先回去了,王哥。”
“嗯。”
和王哥告别以后,童意浓带着一身疲惫往医院狂奔,最近她丈夫的情况恶化了,总是半夜喊着身上到处都痛,童意浓只能顶着各种压力去搞钱,要是再拿不到更多的钱,丈夫也许……
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童意浓来到病房前,拉开门,丈夫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童意浓用余光瞟到了王煜手机界面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关上病房门走过去,“你现在还玩起了线上赌博?!”
因为王煜身体差了住院,所以只能通过各种违法的手机软件来进行线上赌博,看见王煜这般破罐子破摔,童意浓噙着眼泪说,“能不能别赌了?王煜,你别赌了——”
“你管我干什么?”
王煜见到童意浓上前来把他的手机收走,骂了一句,“你把手机还我,老子躺在床上跟瘫痪似的,赌几把放松心情怎么了?”
童意浓泪眼朦胧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定要这样吗?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缺钱——”
“你不是每天都在陪男人吗?”
王煜想也不想地把话说出来了,“你每天晚上去那群男人口袋里掏钱,老子是你老公,花你赚来的钱,怎么了?没钱了去问那群老板要啊!再说了,我都快死了,我死了你还不用替我还债了,你不高兴?”
童意浓抬起手,真想一巴掌扇在王煜的脸上,“你当初娶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心疼我的过去!”
那个时候童意浓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愿意包容自己的人。
只有王煜会心疼她过去,会理解她,所以她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嫁了,赌上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
可是现在,现实给了童意浓狠狠一个巴掌。
她知道,打王煜又有什么用,巴掌该打的,是她自己。
她为了回应王煜这份所谓的“包容和理解”,不停地燃烧着自己,她以为错过了王煜,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一个……陪酒卖笑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这种真诚和善良。
“赌博的又何止你。”
童意浓站在那里,两眼无神喃喃着,“还有我啊。”
还有不顾一切和王煜结婚的她,赌上了全部的她。
赌徒嘛,血本无归,是正常的。
童意浓吸吸鼻子笑了笑,将手机丢回了王煜的床上,像是灵魂早就死去了似的,再也不对自己的丈夫说半句话,走出了病房,丢下了因为她态度大变有些呆愣的王煜。
她背靠着关上的病房门,缓缓地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怎么会这样。
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把自己的一生都毁掉了。
童意浓在王煜这里已经得不到任何“避风港”的宽慰了,毕竟谁都想避风,谁t当港啊。
奋不顾身跳入爱情的火坑,殊不知……人家心底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她。
是她自作多情地当真了。
童意浓想哭,也哭不出来。还能怎么办呢,熬着呗。
她一个人往外走,走到了医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有一辆车开车,紧跟着车门被人控制着缓缓打开,童意浓错愕抬头,被眼泪模糊了的视野里,倒映出一张模糊却又……熟悉的脸。
摒住眼泪后,那张脸在她眼中逐渐清晰,童意浓倒退了几步,“宁先生……”
宁卓坐在车子后排,从豪华的车内看向她,眉眼细长冷漠,面对她的错愕,宁卓却一点没有不自在,甚至说道,“上车。”
童意浓有些慌乱,“宁先生您这是……”
“你有得选吗?”
宁卓说话向来不近人情,他勾着薄薄的唇,讽刺地笑着,“上车,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童意浓站在那里咬着唇,眼眶微红。
宁卓啧了一声,吓得童意浓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童意浓心里猛地一沉。
她居然……还是会因为宁卓啧一声而感到害怕,从而立刻乖乖听话。
坐在车椅上,童意浓一时之间无措极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安全带系上,倒是宁卓侧过身子来,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而后,男人问了一句,“你老公什么时候死?”
童意浓吓得小脸更白了,“你问这话做什么!”
宁卓说,“听不出来啊?盼你老公死呢。”
“好歹是一条命……”
童意浓低着头去,说话声音越说越轻,“虽然他当初那些甜言蜜语都是……”
骗我的。
宁卓拧着眉毛笑得极狠,“喜欢嘴甜的?”
童意浓没说话了。
宁卓让司机开车去了家里,他说,“童意浓,我以为我当初给你这么多钱,你会投资投资自己,有点长进,结果被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骗得一干二净。你说小白脸要是床上功夫好伺候伺候你,那我也理解,结果这小白脸还快死了,这不等于你到头来人财两空吗?我都要被你逗乐了,童意浓,你太会选择了,每个选择都选了最烂的那个。”
这话跟刀子似的直戳童意浓心窝子,女人两眼再度噙满了泪,可她忍着没说。
宁卓说得难听,却没说错。
她就是笨。
她渴望被人理解和偏爱,才会摔得这么惨。
宁卓见她低着小脑袋不说话,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抬,见到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男人愈发烦躁,“缺钱了想起我来了,童意浓,好大的排场啊。”
“当初……是您……不要我……”童意浓颤抖着,眼泪终于溢了出来,耻辱感在这一刻攀上了顶峰,“不是我不要您……宁先生,我一直很感激您……捞过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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