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浩这句话可算是给楚歌解围了,陆在清眯起细长的眼睛冷冷盯着楚歌,楚歌缩在柴浩怀里,不敢说一句话。
因为,陆在清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可怕……很可怕。
见到楚歌这副样子,陆在清没说话,苏欣然倒是嘲讽,“哟,这是谁呀,楚歌的男朋友?”
楚歌低下头去,柴浩笑眯眯道,“欣然阿姨你好,我是柴业的远房兄弟,楚歌的学长。”
柴业?
致远银行行长儿子?
还喊她欣然阿姨,苏欣然一阵怒火不方便直白发,不由得多看了楚歌几眼,脸上装模作样挂了个笑容,“楚歌,不得了啊,现在都搭上柴业的弟弟了。”
楚歌没说话,苏欣然以为是她软弱,又道,“前阵子勾引池南的事儿还没过去呢,现在倒是换了一个新的,怎么着,弟弟和哥哥都要勾搭上了?真是小看了你。”
楚歌气得浑身发抖,陆在清知道池南的事情是楚歌的阴影,皱着眉头喊了一声让苏欣然别说下去,然而刚开口,对面楚歌带着颤抖的声线打断了陆在清的话。
“少,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楚歌抬头,一双眼睛涨得通红,她死死握着拳头,止不住地发抖,柴浩扶了她一把,可是姑娘固执地推开了柴浩的手。
柴浩和陆在清都愣住了。
苏欣然都跟着愣住了。
见楚歌擦了擦眼睛,咬牙一字一句,“我从来没有勾引过池南,我也没有勾搭过柴业老师和柴浩学长,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也不会去玷污他们!倒是你,一边有了男朋友一边还在和陆少往来,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城里人的恋爱观念吗?那么我只想说,你们两个——都让我觉得恶心透了,还要说我勾引池南,你省省吧!”
你省省吧!
这是楚歌第一次情绪如此动荡起伏,连着陆在清都被她这番话说的浑身气血上涌,男人顿了数秒立即反问,“你说什么?”
她说他们两个让她恶心?
她一个农村来的乡巴佬,她凭什么——!
陆在清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阴鸷朝着楚歌走去,柴浩一看就知道陆在清这是真的动怒了,立刻挡在楚歌面前,“在清哥,你喝了红酒,容易冲动——”
“滚!”
陆在清对着柴浩道,“你他妈别以为你是柴业的亲戚我不敢动你。”
“在清哥!”柴浩拔高声调喊了一声,“楚歌在难过,你看不出来吗!”
一句话,就跟利剑从陆在清胸口穿膛而过一般,男人原本猩红的眼眶褪下来些许,看着柴浩身后瑟瑟发抖的楚歌,只觉得自己的情绪一下子被抽空了。
“苏欣然不出口侮辱楚歌,楚歌那么老实的性子,怎么可能去说别人!”柴浩直指苏欣然,“她什么样的人,你跟我难道都还不知道吗?”
“你怎么说话呢!”苏欣然被人指着,有些不乐意了,“这是你们柴家的教养吗,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对啊,面对你这种给别人戴绿帽还要吃回头草的女人,柴家教我的道理就不用把你当人。”柴浩拉着楚歌往后退,“今儿我来的路上,还在劝楚歌,哪怕从你身上得不到感情的回应,得到点钱也是好的。”
陆在清的瞳仁缩了缩。
“可是现在我想我错了。”
柴浩一把揽住楚歌的腰,将她带着转身,“你的钱,楚歌不屑收。在清哥,你需要好好冷静冷静,楚歌比不上苏欣然有钱有势,但这不是……你肆意伤害她的理由。”
陆在清看着柴浩带着楚歌走,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剧烈收缩了几下,他条件反射对着楚歌的背影道,“楚歌,你长胆子了,喊了个冲头过来教训我——”
“不要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一样!”柴浩忍无可忍,“我对楚歌根本没有那种念头,我以朋友的身份站在这里,现在是,以后也是!”
柴浩抬起头来看着陆在清,“不过你大概是不会懂的吧,在清哥,我当你喝多了,不打扰你和苏欣然了,晚安。”
说完柴浩低头对着还在发抖的楚歌说,“走。”
嘭的一声关门声响起,陆在清怔怔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玄关,感觉到一股像是窒息的感觉,慢慢的涌了上来。
“在清……何必为了这种女人生气嘛,我们还没开始呢……”苏欣然伸手从背后缠住陆在清的脖子,却被男人一下子挡住了动作。
苏欣然有些发愣。
陆在清扭头看了苏欣然一眼,没说话,却觉得胸口压抑的感觉更强烈了。
“不想做了。”男人撂下一句话。
苏欣然动作一僵,随后笑得有些牵强,“不是吧?是因为楚歌吗?”这都还没开始呢,刚调个情,又被楚歌打断了?
苏欣然恨得牙痒痒,“因为楚歌难过了,所以你没心情了?是不是我骂她几句……”
陆在清没否认,“对的,没心情了。”
“你——”苏欣然没想到陆在清能这么直接承认,不可置信地高喊了一句,“你是不是在意楚歌?”
“我在意她什么?我他妈巴不得她滚远远的,我在意她?我——”陆在清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直接摔碎在地板上,“对,我他妈就是在意她刚刚跟着别人走了!”
苏欣然呼吸急促,“你是不是喜欢她?”
“不可能。”陆在清斩钉截铁地否认,“我就是恨,没有我她还是巴子一个,现在倒是光鲜亮丽长本事了,我能让她爬我头顶上来撒野?”
哦……那就是男性尊严和主权受到挑衅了。
苏欣然试着帮陆在清开导,“那……那你不去在意她不就好了。你要这么想,离了你,她马上又会变成一个土头土脑的乡巴佬,那不是她求仁得仁么。”
陆在清没说话。
过了一会男人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上楼睡觉。”
什么?!什么?!就这样?
苏欣然气得脸色煞白,“你喊我来,现在又让我自己看着办?就因为一个楚歌?她楚歌什么东西啊!”
陆在清说,“我又没求你来,你烦不烦?”
苏欣然倒退两步,眼里含着眼泪,“我都骗了池南出来了……”
“哦。”陆在清说,“那要不,我现在拉着你去池南面前坦白,我俩负荆请罪一下?”
苏欣然一个耳光打在陆在清脸上,怒不可遏骂了一句,“渣男!”
陆在清的额前碎发落下来些许,随后男人偏着半边被苏欣然打过的脸,低低笑了一声,“啊?我什么人,你两年前还不知道?”
苏欣然气得哆嗦,踩着高跟鞋走了,公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在清往后颓然坐在沙发上,遮住一双阴郁的眼睛,男人微张着唇,节骨分明的手指撑在沙发上,随后一根一根地收紧。
楚歌上了柴浩的车开始哭,之前一直忍着,现在情绪彻底决堤了,就无法克制。
柴浩一边开车一边叹气,随后道,“我送你去柴业哥家里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楚歌擦着眼泪,但是还是止不住,她哆嗦着,不停地喃喃,“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是啊。”柴浩打转方向盘,“我都看不下去了。”
忽然间柴浩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楚歌被这个力道借着惯性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狠狠拽回来,紧跟着柴浩大喊一声,“小心!”
楚歌尖叫一声,他们车窗玻璃一下子被人打破,碎玻璃渣飞溅,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将他们车子团团围住,楚歌惊恐看着四周,“怎么了……?”
“不可能……”柴浩迅速在脑内排除了苏欣然的选项,“是池南找人报复!”
他解开自己安全带,从后排掏出一根甩棍丢在楚歌手里,“保护好自己,我们得下车,坐在车里等于坐以待毙!”
楚歌还来不及反应,身边的车门发出一声惨叫,被人从外面砸了个变形,随后猛地被人拽开,柴浩骂了一声,“草!日系车子太脆了,下次买德城车!”
随后他抓起甩棍直接挥在伸进来抓他们的那只手上,然后柴浩挥舞着棍子拽着楚歌往车子外面跳,一通乱甩吓得那帮人不敢靠近。
“电击器,拿稳了。”
柴浩又丢给楚歌一个工具,两个人站在包围圈里像是可怜的小白兔,楚歌说,“你怎么什么都有!”
“主薄我爸啊。”柴浩原本还想耍个酷,奈何背后有人一拳揍上来,少年吃痛,嘶得一声倒退几步,这个时候就有人正面挥着拳头冲他而去,楚歌尖叫一声,闭上眼睛拿起手里的的点击器往前冲,滋啦滋啦一通电流窜过,那个大汉立刻倒地浑身抽搐。
危急关头柴浩愣住了,对着楚歌竖起大拇指,“我靠,牛逼,最强辅助。”
话音刚落背后有人一脚踹在他腿上,柴浩一个趔趄,跌跌撞撞站稳了,挥着棍子带着楚歌冲出人群,一路上脑袋都被砸了好几下,柴浩觉得自己可能明天就失忆了,最轻也得脑震荡,楚歌看得眼睛都红了,“我……我以为你会打架呢!”
“打不过啊,姐!”柴浩道,“我又不是在清哥那种混混,我的人设是学霸摄影师好么!”
“主薄不是你爸吗?”
“诶别说了……我爸自己拿枪都怕,更何况我,我……”
柴浩带着楚歌一路狂奔,甩开身后的人老远,才两腿一软,他说,“我感觉我要晕了。”
楚歌说,“那车子怎么办?”
“不要了。”
眼前视野开始天旋地转,最后关头柴浩一把抱住楚歌,将她护在怀里,用背面对身后追上来的人群,对楚歌道,“报警……找我爸……”
随后少年重重将楚歌压在地上,再也没有别的知觉,楚歌吓得哆哆嗦嗦去摸他的后脑勺,摸到了一片粘稠的血液。
楚歌觉得自己所有精神世界都崩溃了,她眼睁睁看着最后冲上来围住他们的人群,从地上站起来,拿着甩棍的手不断的哆嗦。
不……学长保护她重伤,这次换做她来保护柴浩……
女人瘦弱的身影面对那群壮汉,对比太过强烈,强劲的拳风扑到她鼻尖的时候,楚歌闭上眼睛,哪怕再痛也不想后退一步——
可是拳头并没有打在她脸上,那个壮汉半路被人揪着领子狠狠一拽,随后陆在清当场一脚踹在他最弱的嘴巴上,从那人嘴里崩出两粒门牙,划过一道弧线带着血溅在地上。
干脆利落,凶狠迅猛。
楚歌手里的甩棍一抖,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到陆在清脚边。
陆在清的出现,导致这群人没有一个敢轻易上前。
人群中,男人看着楚歌挡在柴浩面前对抗众人,那无畏的姿态让他心里就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他从来不知道,楚歌那么小的身体里……有那么大的勇气。
他上前,狠狠抓住楚歌的衣领,“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遇到这种事情——我要是没跟出来,你被他们抓回去,他们会对你一个女人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一通怒吼,让楚歌的眼泪当场疯狂往外飙出。
可是女人分明是哭着,却咬着牙不肯服软,“你……不需要我。我也,就不需要你。”
陆在清愣住了。感觉心像是被人对半撕裂一样。
为什么。
楚歌哆嗦着蹲下身子来,满是血的手开始打电话,110120都被她拨了个遍,可是全过程,楚歌都没有抬头和陆在清对视一眼。
她担心的是那个为了她重伤昏迷的柴浩。
陆在清心里忽然间有阵恐慌,如果……如果楚歌忘不掉为了她这么拼命的柴浩,那么他们以后是不是就会在一起?
这是她花钱买的女人,可是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柴浩。
后来120急救车跟着巡逻车一起来了,陆在清带来的人早就摁住了池南派来的人,一群人被塞入巡逻车,柴浩则是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楚歌想跳上去,陆在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女人转头,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陆在清,“你……还有什么事?”
陆在清不喜欢她这副冰冷的腔调,皱着眉头道,“喂,我大老远带人过来帮忙,你这什么态度啊?”
“那我,要谢谢你吗?”
楚歌直勾勾看着陆在清的言情,一字一句地问道,“跪下来谢谢你怎么样?”
陆在清抓着楚歌的手一颤,没想过能从楚歌嘴巴里听见这种话。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没说话,楚歌甩开他的手,随后自己朝着救护车走去。
那背影还是如同往昔那么瘦削,她那么小一个人,却扛着整片坍塌的世界。
陆在清回到家的时候满腹不爽,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不爽,干脆找了几个朋友过来喝酒,柴浩那里有柴业把关,何况柴浩的父亲肯定会帮自己儿子算账,哪儿都不需要他。
楚歌也不需要他。
陆在清老是会想起楚歌上救护车之前,盯着他的那个眼神。
眼里那么失望,那么痛恨。
他做错什么了?他过来帮忙倒还被人甩脸色了,陆在清气得摔了杯子,荣泽说,“悠着点。”
陆在清抬头,“我为什么要为楚歌这种女人生气?”
“可能是因为……”荣泽顿了顿,“你的掌控欲,被她打破了吧。”
陆在清没说话。
隔了好久,他说,“说实话,我挺满意她乖乖待在我身边的样子,只要她不喜欢我,长期包养她都可以。”
“她喜欢你,所以你会觉得烦?”
“不然呢。”陆在清恶狠狠道,“你是没看见她今天对我那个眼神,像是对我多失望似的。咦,奇怪了,我求她对我有期待了吗?她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哪怕是个人渣,跟她都没有关系。现在她喜欢我,自作主张把期待放我上面,还要怪我为什么让她失望,好笑伐。”
所以陆在清才讨厌被人喜欢。
还不如被人讨好。
因为喜欢就像是一张令牌,拿了这个令牌的人,只需要把自己放在“付出爱意却收不回”的这个位置上,就自动获得了同情和受怜悯的资格。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处于弱势的,工具一样的喜欢。
荣泽不是不知道陆在清的心思,看着他这么烦,“那你换一个不就好了。楚歌喜欢挑衅你,你干脆换掉她,眼不见心不烦。”
陆在清看了荣泽一眼,“暂时还没找到更有兴趣的。”
“你他妈就是闲得慌。”荣泽站起来,“那你慢慢烦吧,暂时找不到的话。”
陆在清不说话了,也跟着站起来,“你去哪?”
“去医院看看。”荣泽回头,“毕竟是柴业的亲戚,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下。”
陆在清不知道怎么回事,条件发射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他是去看谁的?陆在清问自己,却没有回答。
半小时后,医院里,陆在清看见了正在被柴业安慰的楚歌,女人红着眼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停的道歉,“都是因为我,学长才会受牵连……”
“没事。”柴业给她抽餐巾纸,“你别想多了,这都是个意外,追究责任,也得追究那个派人伤害你的主使头上,你别那么大压力。”
柴业和楚歌靠那么近,陆在清双手插兜站在拐角处,眼睛不动声色眯起来。
柴业和楚歌还没有发现陆在清,楚歌身上披着柴业的外套,跟他又在走廊里的长凳上坐下,楚歌的手指死死揪在一起,她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安。
陆在清见过楚歌这样的脸色,以前他发火的时候,楚歌就会露出这样无助的样子,可是现如今,她因为柴浩受伤,坐立难安。
荣泽疑惑地看了陆在清一眼,“你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
陆在清眼神阴鸷,好久没说话,就看着柴业把手放在楚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别担心。”
楚歌还是内疚,她说,“都是因为我……”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在从陆在清加出来的路上,遭受池南派人的埋伏吗?”
柴业头脑清晰,直接抓住了重点,“这阵子……你应该是暂时寄住在陆在清家里的吧?”
“我……”楚歌犹豫了许久,还是咬着牙把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她攥紧了膝盖上的裙子,一字一句,“所以……我也,朝着苏欣然和陆少,发了火。所以……我以为这样,就是,都不要联系了,正好,陆少让我滚……柴浩学长就带着我出门,原本,我们是想,来找你的……”
柴业听了以后,叹了口气,男人抬手,顿了顿,然后缓缓放在楚歌的脸上。
他给她擦了眼泪,这个动作被拐角的陆在清尽收眼底,男人的眸光不动神色地沉了下去。
楚歌睁着眼睛,“柴老师,我觉得我一直都在做错事情……可是很多事情,明明不是我的本意,或者说,不是我想去伤害别人,为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柴业耐心道,“柴浩这人从小就喜欢闹腾,放心吧,不会有大问题的。”
楚歌低着头抿着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隔了好久她说,“柴老师,是不是……因为我太……太无知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是不是因为自己来自农村,什么都不懂,所以导致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你千万不要给自己弄这么大压力。”
柴业站起来,清冷的面容带上几分担忧,“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没有责怪你什么,你看柴浩的老爸,也不凶,不会骂你的。”
他们之间的交谈那么亲切自然,陆在清站在那里面无表情,荣泽回头吓了一跳,“嚯,眼神这么可怕。”
陆在清啧了一声,“什么可怕?”
“眼神。”
荣泽指了指眼睛,“看够了吧?看够去打个招呼。”
这回陆在清没有沉默,倒是主动跟着荣泽走上去,一边柴业还拍着楚歌在安慰,对面就传来几道脚步声。
楚歌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一道细细长长的身影立在走廊的另一端,男人眉眼细长淡漠,拉着薄唇,眼里的神色有些阴沉。
楚歌心瑟缩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因为冲动对陆在清顶撞的一切,她紧张地也直接站起来。
可是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楚歌说不出话来,对上陆在清那种冰冷的视线,如同被他扼住了咽喉。
陆在清要笑不笑地说,“等柴浩出来?”
楚歌低着头没说话。
陆在清冷笑更甚,“哑巴了?”
“在清。”
柴业皱着眉站起来,“好了,别在这里跟楚歌吵架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等柴浩出来……”
这个道理陆在清也懂,闭了嘴不说话,隔了好久,楚歌说,“我……我下楼自己散步走走。”
“我陪——”
“不用柴老师!”刚被柴业抓住手,楚歌就一哆嗦,随后用力将手从男人指缝里抽出来,她低着头红着眼睛喃喃一句,“别……别跟我牵扯上关系,我不想伤害身边人了。”
“楚歌。”
柴业怔住了,无意义地重复着她的名字,“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楚歌抹了一把眼睛,“哪怕……哪怕什么事也没有,你在我身边,还是会有人,冷嘲热讽。我不想,这样……”
柴业恍惚间想起了当初楚歌小心翼翼对他说的话——“柴老师,我这样会败坏你的名声吗?”
现在这一幕重现了。
她是个多么……纤细脆弱的女生啊。
楚歌一个人转身走了,陆在清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许久,找了个借口说下去抽烟,随后跟上了楚歌的脚步。
楚歌来到电梯口,刚想关门,外面伸进来一只脚直接顶住了两扇门合拢的缝,楚歌吓了一跳,随后看见陆在清单手插兜站在外面,眯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
他强势地走进来以后,电梯门缓缓合上,楚歌看着陆在清的逼近,下意识想跑出电梯,被男人一把按住。
电梯门彻底关上那一瞬间,楚歌整个人被陆在清摁在墙上,男人的气息压制住她的心脏跳动声,楚歌怔怔看着眼前男人那张好看的脸,忽然间觉得手脚发凉。
“陆少您……您想干什么……”
陆在清抓住了楚歌的下巴,“谁给你的胆子顶撞我的?柴浩?柴业?”
楚歌红着眼睛,“没有……陆少,您不要随便怀疑别人。”
“怀疑?”
陆在清咬牙切齿,“难道不是事实?跟着柴浩出去玩开心透了吧?很喜欢和他们那帮看着没心机的有钱人混在一起吧?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可以搭上新的金主了?”
楚歌浑身哆嗦,“陆在清,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她连名带姓喊着他的名字。
陆在清愣住了,从楚歌眼里看到了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情绪。
她在排斥他。
可是他怎么能允许?楚歌从头到脚都是他打造出来的,她哪来的资格违逆他?
陆在清抓着楚歌直接让电梯降到了地下停车场,楚歌尖叫了一声,男人捂住她的嘴巴,将她直接塞入商务车后排,然后像头野兽一样压了上来。
“正好,因为你的闯入,导致我和苏欣然的事情都没开始,不如你来补偿一下?”
男人伸手直接撩起了楚歌的裙子,楚歌推了陆在清一把,“你放开我,你为什么每次都——”
可是她这个拒绝的动作,直接一把点燃了陆在清所有的怒火,而后他锁住车门,整个人直直压上来,一边掐着楚歌的脖子,一边从喉间溢出冰冷的警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歌红着眼眶,不停地摇头,“不能这样,陆在清……我不欠你什么,你不能这样……”
“你说不能就不能?我偏偏要这样呢?”陆在清笑得极狠,无视了楚歌所有的挣扎。
拉链拉开的声音传来,楚歌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这个人,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明明曾经会心动的,为什么他现在碰她,她会这么难过呢?
楚歌闭上眼睛,痛意占据身体和大脑,陆在清不顾一切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疯了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失控了,看着楚歌这副模样,他失去理智想把她变成自己的。
哪怕用最不堪的理由和方式,他也不允许这个女人飞出他手掌心。
再后来,陆在清结束的时候,直接埋在楚歌体内,他清楚这样的行为会导致什么,但是他……他无法抽身。
疯了。
陆在清起身的时候,身下的楚歌哆嗦了一下,酸痛感让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表情茫然又痛苦,为什么会这样?
陆在清擦了擦自己,收拾好衣服,直接拉开车门去了前面,楚歌看他发动车子,不停拍打着车窗,“你要干什么?”
“回荣恒馆。”陆在清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不行。”楚歌颤抖着,“柴浩学长还没醒来,柴业老师那里也没打过招呼,我不能这样——”
“那又怎么了?”陆在清嘲弄道,“人家有家人有兄弟,缺你一个人陪护?”
“我……”
楚歌跌坐在后排,眼里一片绝望,“你放我走。”
你放我走。
陆在清一颗心就这么晃了晃,牵扯出些许细碎的疼痛感,男人眯起眼睛,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放她走?
“不可能。”
陆在清一脚踩下油门,锁住车门,强行带着楚歌离开医院,一路上楚歌哭喊着,“陆在清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就这样,怎么了?”
“你这样不对……”楚歌语无伦次,“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在清感觉大脑意识一片混乱。
直到他听见楚歌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奢望你,我收回我喜欢你的话好不好,我配不上你,我自作多情……我再也不给你制造麻烦了,我回去就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放我走好不好?”
这段话在他脑海里激起嗡嗡的耳鸣声,陆在清只觉得胸口气血上涌,他还想说什么,发现后排有动静传来。
楚歌趴在后面缩成了一团,身上衣服凌乱不堪,脖子手臂上带着红肿,她把自己抱起来,把头埋进臂弯里,止不住地哭泣着。
“我……做错了什么,陆在清,你要这样对我……”
陆在清觉得自己喉咙口在发抖,他质问自己,楚歌做错了什么?
甚至最后他给不出自己回答,就随便找了个十分蹩脚的借口,“因为我是你的金主,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钱吗?”
楚歌空洞着眼睛抬头,重复了一遍,“是因为……你给了我钱吗?”
“对!”陆在清烦躁地吼了一声,“闭嘴!老子也没亏待你,让我上一次怎么了,出来卖搞这么清高有意思吗?让柴业碰你,你就舒服了?”
楚歌没说话。
她把头低下去,手指死死攥成一个拳头。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楚歌在想什么,陆在清也不知道。
可是若是以后,当钱这个借口再也困不住楚歌的时候,陆在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根根收紧——为什么他会恐惧这样的未来?
楚歌被柴业带回家里,后来柴业很贴心地给她找了个房间,楚歌进去后,一整天没出来。
柴业没有去逼迫她,就让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关着,闷着,不吃不喝。他没去敲过门,也没有微信上找过她。
整整一天,楚歌眼泪流干了,胸口还在抽疼。
直到后来,柴业实在放心不下,怕楚歌寻短见,第二天下午敲响了楚歌的房门,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楚歌脸上挂着黑眼圈,明显是一晚上没睡。
“没事吧?”柴业坐在床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楚歌,对于楚歌遭遇的一切,他感到无能为力。
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楚歌摇摇头。
柴业说,“那你吃点东西吧。”
说完把面端到了床头柜上,楚歌看了那碗面一眼,又想起了当初陆在清教她如何煮意面的模样。
楚歌觉得自己犯贱,鼻子忍不住又酸了,她抬头看着柴业,开口说话的嗓音已然嘶哑,她说,“柴老师……是不是我活该?”
柴业一愣,随后伸手去压了压楚歌的脑袋,“想多了,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为什么没做错的人,会经历这些呢。”楚歌不停地从自己身上找着理由,“一定是我做错什么了,只是我没发现,我一定是做错什么事情了……所以才会有这些惩罚。”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恶意,她一直以一颗热情善良的心对待别人。
可是她不知道,恶意,从来都是无缘无故的。
事后的任何动机和理由,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恶意听上去名正言顺一点。
柴业没说话,隔了好久,他对楚歌说,“我没办法拦着你难过,对此,我也表示很无能为力。不过楚歌,我们……可以从难过里,找到新的认识,你懂我的意思吗?”
楚歌看着柴业那双眼睛,又想起陆在清曾经信誓旦旦目光冰冷地在车里对她说的一句话——
“别看那些什么励志向上的鸡汤,说什么‘谢谢冷漠的人曾经折磨我看轻我才让有了今天’。我告诉你,要是有人折磨我,别说要我谢谢他,我他妈巴不得把他们从高楼上推下去统统摔死了才痛快。”
可是陆在清,你现在如今在我这里……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啊。
楚歌抱着自己,柴业给她带了一件连衣裙进来,后来没说话,对着楚歌那双空洞的眼神看了一会,他又站起来走了出去。
“你想一个人静静就静静吧,我不打扰你。”柴业知道这个时候楚歌肯定是一个人在钻牛角尖,只是旁人说什么也没用,那些口头上的安慰根本起不了任何效果,不如让她好好思考个几天。
男人出门的时候把面和连衣裙留在房间里,随后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晚上,又是一天清晨,柴业过去敲门打扰,打开门的时候,楚歌从被子里把头探出来,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面,已经被吃掉了。
柴业微微笑了笑,还好,看样子小丫头还是能够想开的。
楚歌睁着眼睛,像一只小白兔,对柴业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怎么了?”
柴业在床边坐下,修长的身子投下一道剪影,楚歌说,“柴老师,你长得好看,又高,又有气质,居然会出手帮我这样的人。”
柴业有些无奈,“你每天想的都是什么呀。”
楚歌沉默了一会,“柴老师,我想不再和陆在清来往了。”
柴业道,“嗯……没关系,只要你不想见,这世界上没人可以强迫你,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去看看柴浩。”
“啊对。”楚歌一下子记起来了,“柴浩学长怎么样啦?”
“轻微脑震荡,后脖颈缝了三针,现在没事儿了。”
柴业指了指边上一套小洋装,“便宜的,你别担心,穿上之后下来找我吧。”
“等会。”楚歌穿着连衣裙跑下去,然后到了厨房里,“我炖点汤给柴浩学长带过去吧。”
“你还会炖汤?”柴业愣了愣,有些意外,可是后来又想到楚歌这几天心情不好,让她自己做菜缓解一下也可以,就也跟着下楼拉开了冰箱门,“正好前几天学生家长送来一只鸽子,你炖汤了吧。别的食材也都在冰箱里。”
“好。”
两个小时后,楚歌端着一个瓦罐,“好了。”
还冒着热气,柴业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笑了笑,楚歌心情能好转点就好了,希望她见到柴浩,能跟他好好聊会天散散心。
柴业开车,带着楚歌上车,两个人出发往医院跑,到的时候楚歌有些忐忑,柴业在边上安慰她,“没事的。”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住院部,坐电梯乘上三楼,到了柴浩的病房门口。
推门进去的时候,柴浩还抱着自己爸爸的手鬼哭狼嚎,“爹,我不能白受委屈啊,我一定要算账回来——”
嘎的一下,柴浩愣住了,看着门口带着鸽子汤上门的楚歌。
楚歌小心翼翼地说,“打扰你们了吗?我……我是来看看学长的。”
柴浩松开自己父亲的胳膊,大喊一声,“楚歌!”
楚歌吓了一跳,上前把鸽子汤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道,“学长,你现在……人怎么样了?”
“哎呀!”柴浩改为一把缠住了楚歌的手,“你怎么这么体贴,嘤嘤嘤,你以后要是嫁不出去……”
柴业动作一僵。
柴浩抹了一把眼泪道,“就来我家做保姆吧!”
“……”
难怪柴浩能够凭实力单身这么多年。
倒是柴浩的父亲有点好奇楚歌,何况楚歌是跟着柴业一起来的,这层关系更令他疑惑,“你好,你是……”
“你好叔叔,我是柴浩学长的学妹,我,我……当时出事我也在场,我放心不过,给他炖了鸽子汤,叔叔您也可以一起吃一点。”
柴浩的父亲立刻摆摆手,“不了不了,你太客气了,没事儿。男孩子没几道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年轻过,柴浩现在好着呢。”
楚歌表情也跟着好转,“啊……好就好了。好就好了。”
柴浩父亲多看了楚歌一眼,随后道,“小业,这是你女朋友啊?”
柴业笑了,“叔父,不是的,是我学生,带她一块来看看柴浩。”
“哦……”柴浩父亲听到柴业这么说,倒还松了口气,过了阵子贼兮兮地问楚歌,“小丫头有男朋友吗?”
楚歌摇摇头。
大叔搓了搓手说,“啊!那正好,柴浩单身……”
柴浩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你走开!你少拉郎配!你太烦了快走!我要和楚歌喝汤了!”
柴业眉毛皱了皱,倒是楚歌,也有点受宠若惊,“不不不,叔叔谢谢你,我目前还没有……”
“挺可惜的。”柴浩的父亲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姑娘挺漂亮的。”
柴浩脸上挂不下去了,“我没眼睛还是咋的!你可以走了,给我们小辈一点时间!”
柴浩的父亲走出去了,还把门带上,楚歌在床边坐下,伸手戳了戳柴浩的手臂,“疼吗?”
柴浩龇牙咧嘴,“疼死我了。”
“抱歉……”
“诶诶,别说那些。”柴浩笑了笑,“少年嘛!总归得有几道疤!你别在意,没事的。”
说完还又夸了一下楚歌手艺好,楚歌撩了撩头发,这个时候柴浩伸过来一只手。
他顿了顿,停在楚歌撩起头发的那截脖子上,上边还有些许红红的暧昧痕迹,柴浩忽然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柴业眼神一变。
隔了好久,柴浩一拍大腿,扭头看着柴业,大喊一声,“靠啊,柴业哥你简直是……是禽兽啊!”
柴业和楚歌一脸懵逼,柴浩指着楚歌脖子上的吻痕,“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小姑娘呢!”
“……”柴业想解释什么,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楚歌低下头去,手指死死攥成拳头,“不,不是柴业老师……是,是别人……”
“唉!害羞什么啊!”柴浩过搂了一把楚歌,“没事儿,我会提你们保密的,绝对不和学校里的别人说,话说你俩在一起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楚歌有口难辩,“真的没有……”
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在柴浩眼里就是欲盖弥彰,他笑了两声,“哦哦好,没有没有呗,我当做不知道好了,真是,脸皮这么薄。”
全过程柴业没说别的,后来三个人又在柴浩房间里聊了会天,到了傍晚才出门,楚歌松了口气,站在门口,“看见学长没事也就好了。”
“嗯。”
柴业站在一边,楚歌抬头,看他,“老师,我今晚还是自己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嗯?”柴业挑了挑眉,刚想说送楚歌回去,正好遇上了走上来的陆在清。
陆在清来医院等了两天了,他找不到楚歌,楚歌总得来看柴浩,今天终于让他蹲到了。
刚想上前,楚歌后退两步,躲在了柴业后面。
房间里的柴浩看楚歌退回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外面声音传来,“你躲什么!”
是陆在清的声音!
楚歌咬着下嘴唇,和柴业两个人退回了柴浩病房内,见陆在清一身奢牌站在外面,一只手搭着墙,对着站在柴业身后的楚歌怒目而视,“长胆子了?我在这里等你两天——”
话音未落,里面的柴浩大喊一声,“你想对柴业的女朋友做什么!!”
女朋友?!
陆在清瞳仁紧缩几分,紧跟着脸上直直阴了下来!
柴业站在那里,护在楚歌面前,没来得及去管柴浩说了什么,倒是陆在清听见柴浩那声口不择言的阻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凶狠,他指着楚歌,“老子他妈给你摆个脸色,你扭头去找柴业?还女朋友,楚歌,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楚歌神色惊恐,却仍是坚定着自己的说法,“我没有!”
“少在那里装蒜——”
“陆在清!”
柴业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他平时清清冷冷,待人温和,这也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怒火,陆在清还没去考虑别的,柴业在那里,当着他的面就伸手握住了楚歌的手。
然后,十指交错。
楚歌愣住了,陆在清的瞳仁也跟着紧缩几分,他死死盯着柴业握着楚歌手的动作,那是连他,都没有做过的行为……
柴业将楚歌拉到自己身边,皱着眉头,字字句句尤为坚定,“不要对我的女朋友说那种带着侮辱性词语的话,很令人不舒服,在清你也是拥有高级文凭的人,怎么可以对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呢?”
陆在清竟被柴业这番话逼得倒退了两步。
随后他不可置信,扭头看着楚歌,“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手都在哆嗦了。
楚歌没说话,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选择哪个选项。
直到柴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不要怕。”
楚歌猛地一顿,随后抬起头来。
不是想要摆脱陆在清吗?
不是想要和他再也不要见面了吗?
不是……已经受够了他对她的伤害了吗?
你该选择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楚歌深呼吸一口气,闭眼再重新睁开看着陆在清,她声音不响,但是很坚定——“陆少,我……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吧……请你,请不要再侮辱我了,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眼里,我也不会再跟你有什么牵扯……”
陆在清听到楚歌现在这番和他撇清楚关系的言论,不知道为什么怒火更甚一份,或许是因为楚歌这样像是迫不及待要从他身边离开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收到了挑衅。
陆在清在这里等了楚歌整整两天。
然而楚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男人抓着门沿的手指都逐渐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而后陆在清冷笑,“真是了不起,果然一转头勾搭上了柴业,楚歌,你装什么清纯呢。现在有人给你撑腰,很了不起吧。”
楚歌没说话。
柴业拉了楚歌一把,“走,我带你出去吃晚饭。”
“柴业。”
陆在清眼睁睁看着楚歌和他擦肩,那一瞬间胸口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喊住自己玩了好几年的兄弟,“你一定要这样吗?”
柴业一开始没说话,察觉楚歌在颤抖,可能是害怕柴业转手又把她丢给陆在清,男人终是低沉道,“陆在清,楚歌是个姑娘,她经不起你几次打击和诋毁……如果你只能伤害她,不如把她让给别人保护。”
让给别人?
陆在清手脚发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看着柴业牵着楚歌走,病房门口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这个向来玩世不恭风月欢场的男人忽然间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寂寞。
他从来都不寂寞,处处留情,随时做爱。可是现在,楚歌走了,他觉得寂寞。
病床上的柴浩脑门上顶着纱布,愣愣看了陆在清几秒。
随后,小心翼翼道,“在清哥……我刚那话不会戳着你自尊心了吧?”
他指的是最开始他吼的那句“你要对柴业女朋友做什么”的话。
陆在清像是一下子被人踩到痛脚一样,猛地抬头,眸光那么深那么狠,说出口却是否认,“没有。”
不可能。
柴浩皱眉,“在清哥,楚歌跟我说她喜欢你。”
陆在清笑得更加嘲讽了,“勾引柴业就是她说的喜欢我?”
陆在清不清楚自己因为什么理由愤怒,到底是因为楚歌勾引了自己的好兄弟,让好兄弟被蒙蔽了眼睛——还是因为,楚歌和别人走了。
柴浩躺回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脖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嘶了一声道,“其实我觉得你挺在意楚歌的。”
陆在清的手指倏地收紧。
“就像你从来……都很喜欢误解我和楚歌一样。”柴浩扭头去看陆在清,“我对楚歌没有那种坏心眼,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小妹妹一样,我们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楚歌那么单纯,所以我也很认真对待她,这和你眼里的我们根本不同。可是你总是觉得,我对楚歌有意思。为什么,你要乱猜要误解?”
陆在清说不出一句话来。
柴浩叹了口气,“所以,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判定,伤害了楚歌,同时……也伤害了你自己,你没发觉吗?”
这算什么,柴浩在教训他自讨苦吃吗?
陆在清咬牙。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柴浩喃喃着,“楚歌走了,就不会再被你伤害了。她看着小小一只,其实很要强,我一直都很想帮帮她,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楚歌的坦诚和认真,总会有人接受得到,感受得到。柴浩就是其中之一。
这或许是这个世界给她的最大的善意。哪怕一片漆黑,总有人替她掌起微弱的灯光,告诉她,你并非孤身一人,我愿意成为你的好朋友。
“在清哥,你伤害了一个多么真诚的姑娘,你自己还没意识到吗?”
这话就跟针似的直直扎进了陆在清的胸口,男人立在那里,脸上一片阴沉,随后转身,那表情像是能杀人似的。
“你……你可别冲动啊。”柴浩担心陆在清回去失控,立刻喊了一声,“你要是不认同我的说法,当我放屁好了。你就把楚歌看做一个坏女人算了,这样你忘记她也能干脆一点。”
陆在清嗓音嘶哑地说,“忘记她?凭什么?我都没记住过她。”
“……”
柴浩不说话了。
陆在清像是给自我洗脑一样,“你不用在我这里给她洗白,我又不是不知道楚歌什么样的人,说好话,没用。”
没用。
柴浩叹了口气,干脆闭上眼睛,摆摆手,“那你回家路上小心,我先休息了。”
陆在清走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住院部走廊里一片寂静,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经过。
陆在清望着空荡荡的长条走廊,感觉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圈黑洞里。
瞧他跟个傻子似的想找楚歌好好说话,等了她两天,换来了什么?
人家根本就是有了新的金主,要跟他撇清楚关系。
滚蛋就滚蛋吧,他又不缺女人!
陆在清一开始走的还挺缓慢,后来越走越快,他到了停车场,发动车子一脚踩下油门,像是在发泄着什么情绪一样,他将车子开上大马路,打开了边上的车窗,狂风便呼啸着卷过他耳边的碎发。
那天夜里陆在清在外面高架上一圈一圈绕,绕到后面巡逻车都跟了一大堆,超速到了两百码,陆在清咔擦在收费站停车了,后面屁股的巡逻车也跟着停下,走下来一堆人,掏着发票机和笔,“先生,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
陆在清没说话,把证随便丢过去,拨了个电话号码,然后跟着坐上了巡逻车。
半小时后,江凛和陆如冰来派出所提陆在清,江凛皱着眉头,“你在闹什么变扭?”
陆在清说,“没有。”
又干又硬。
江凛瞟了陆在清一眼,断定道,“肯定是有问题。”
陆如冰挽着江凛的手,对着陆在清啧啧摇头,“真是稀奇,你居然会进派出所,又不是萧里……”
陆在清跟着陆如冰他们往外走,“干什么,我看着像良民吗?”
“像刁民。”江凛道,“家门不幸,生出了你。”
“……”陆在清想骂人,过了一会又忍住了,隔了好久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姐,你们觉得柴业好么?”
“哦,成材学院那个?”
“成材学院是他开的啊?”江凛有些意外,“他爸爸不是开银行的么,怎么改为教育行业了。”
“教育行业多赚钱你不知道?”陆如冰戳了江凛一把,“虽然你看老师平时工资不高,但是随便外面搞个补习班,哪怕一个学生一天两百块,也赚钱和流水一样。”
陆在清多看了自己姐姐一眼。
“尤其是名声好口碑好的老师,追着要补课的家长都能排成排,老师出去哪里,有什么问题,一帮家长都会额外关照。为人师表啊,真的是行善积德,所以师德好的老师,好报也多。”
陆如冰指着自己弟弟,“像你这样的,明显是垃圾老师教出来的,谈吐跟吐痰一样。”
“死了滚。”
陆在清不耐烦地说,“管你们屁事。”
“哎哟。”江凛拉开车门,陆在清钻进去,随后道,“回家。”
“你兰博基尼暂时先巡捕局里放几天。”陆如冰坐在副驾驶往后看,“做展览。”
“……”陆在清不说话了,隔了好久他才蹦出一句话,“我想喝酒。”
“又想飙车又想喝酒。”
陆如冰说,“我不如把你丢派出所,让你蹲几天,出来就听话了。”
陆在清把头往后仰,拉出一节脖子,“柴业有那么好么?”
“对比你,那简直一个仙风道骨。”
江凛笑着打转方向盘,“人家好歹是老师好么,而且家里又不缺钱,这种品德好素质高的男人,跟你这种社会败类能比吗?”
陆在清踹了一脚江凛的车椅后座,“怎么说话呢!”
陆如冰笑得哆嗦,“你伤着我弟弟脆弱的自尊心了。诶等等,你和柴业关系不是不错么,怎么突然之间问他了。”
江凛眼神闪了闪,“是不是女人被抢了。”
“……”陆在清又是一脚踹,“你少说两句!”
陆如冰笑得更大声了,“天啊!你也有今天!”
陆在清靠在后排车椅上,眼神闪烁,拉着一张薄唇,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阴沉。
难得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毕竟陆在清向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江凛说,“得了,晚上去你家陪你喝点吧,顺便撸串儿?吃钢丝小肉么。”
“吃。”陆在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随后江凛开着车子到了陆在清家里,陆在清推门进去,猛地盯到了沙发上一堆名牌衣服。
上次楚歌整理在这里,有的还没穿过,连着包装袋一起。
现在她人已经走了,这几袋衣服还是被留在了这里。
陆在清盯着那堆衣服发愣,整个人像是恍惚了一样。
过了好久,男人闷声不响去打开了所有的灯,江凛很自觉去他家地下室找酒喝,陆如冰则是坐在沙发上开始挑衣服。
“哟,品味还可以的嘛,这都买给谁的?”陆如冰拿了几件,“我喜欢,不过好像看起来太小了。”
她翻了翻标牌,“最小款?不行,我胸大,装不下。话说最小款你买给谁的?”
陆在清说,“我自己穿行不行?”
“你丫变态啊。”陆如冰丢了一条forlove&leons的内裤摔在陆在清脸上,“你有本事穿一个这个给我试试!”
蕾丝内裤挂在陆在清脸上,男人一把抓下来,“我买来欣赏不可以么?”
“穿谁身上欣赏啊。”陆如冰双手抱在胸前,“楚歌吧?”
被自己亲姐姐这么直截了当戳穿,陆在清面子上有点挂不下去,“干什么?”
“你是不是对她上心了?”
“没有。”陆在清回复又迅速又利落。
随后男人在自己亲姐旁边坐下,一边的江凛挑了酒上来,然后笑着说,“咦,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聊楚歌。”
陆如冰扭头看自己的弟弟,“你要是真的不喜欢,那也好。”
“好什么?”
“正好咱妈给你安排了相亲对象。”
陆如冰打了个指响,“大长腿金波浪,长得漂亮文化水平高,站在你身边,衬得你就像个土老板。”
陆在清忍无可忍,“滚!”
“说真的。”陆如冰耸耸肩膀,“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过阵子估计就喊你去见面了,据说也是海归呢,你俩床上可以英语交流。”
“……”
陆在清脑门突突直跳,“你喊妈赶紧别给我找些杂七杂八的人了,我又不着急……”
“没办法,我不结婚。”陆如冰道,“我妈就是拿菜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结婚。那她只能拿刀架你脖子了。”
“……”陆在清对自己大姐感到十分无语,“你和她能不能别自作主张?我他妈缺女人吗?我还没玩够呢……”
“没玩够是一回事。”江凛在一边笑着说,“总归得让家里人安心,订个婚也是好的。”
陆在清大爷似的腿一翘,往沙发上一靠,“不干。”
“为什么?”陆如冰立刻犀利地问道,“是不是还惦记楚歌?”
陆在清过去拿酒杯的手一顿,“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去?你有什么理由不去?见了面哪怕不想结婚,感觉不错的话你俩互相为爱鼓掌一下不好么?”
为爱鼓掌这种说法真是新鲜啊……直接说啪啪啪是会死吗!
陆如冰笑眯眯撑着下巴,“这样正好……给你找个新欢,还能够走出楚歌的阴影。”
陆在清粗着嗓子道,“我再说一遍,我根本没有什么阴影,对楚歌也不惦记!”
“哦,不上套儿。”
陆如冰看了江凛一眼,“那我没招了,咱妈估计过几天就给你打电话,你就应付一下她吧,她也是为你好。”
陆在清不说话,陆如冰拔高声调,“听见没有?要是觉得无趣就收收心,成家立业!老是外面浪,觉得很有面子是不是?我告诉你,这社会男女平等,你别得意自己睡的女人多——女人眼里,你也是个被人睡遍的破鞋。”
“陆如冰你觉得我他妈不敢打你是不是!”
“你有本事打我试试!”
陆在清看了眼江凛,“江凛帮你,二打一,不公平。”
“我站这儿让你打。”陆如冰翻了个白眼,“就虎虎身边人呢,你从小到大什么脾气我不知道?”
陆在清又不说话了,喝了口酒,不期然想到了楚歌。
楚歌这种人一沾酒就要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总是喜欢小声喊他陆少,要是真的不开心了,会连名带姓喊他陆在清,所有的情绪都那么清白明显。
陆在清觉得,楚歌这人又虚伪,却又特别鲜活。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陆在清总算开口说起了这件事儿,“今儿去医院,看见楚歌和柴业了。”
“哦。”江凛和陆如冰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然后……”陆在清顿了顿,“他俩谈朋友了。嗯,就这样。我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反正就是,他们在一起了,关我屁事。”
“……”江凛和陆如冰对视一眼,过了一会陆如冰故意道,“挺好的,柴业看着挺会照顾人。”
陆在清差点把酒杯捏碎。
“柴业有那么好么?”陆在清喃喃着,“比我帅还是比我有钱?还是比我活好?”
“都不一定。”
陆如冰哈哈大笑,“见着你吃瘪,我真开心。”
陆在清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我吃瘪?我吃什么瘪,我一点都没有吃瘪的感觉。”
江凛模仿陆在清的口吻重复了一遍。
陆在清咬牙切齿,“我说真的,我没有——”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
这个突然的停顿,让陆如冰和江凛都有些意外,“怎么了?”
陆在清说,“那她……那她今晚岂不是,岂不是住在柴业家里?”
江凛张大了嘴巴,“大哥,在一起的话,楚歌住柴业家里,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什么!”陆在清一拍大腿,“正常矜持的姑娘,会还没谈多久恋爱就搬去男方家里么!”
“关你屁事啊,你管那么多。”陆如冰泼冷水,“人家情深意切浓情密爱,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也有错了?”
陆在清说,“不许搬过去。”
????
江凛脑门上露出了几个问号。
“楚歌是我……是我睡过的,柴业这样,不觉得膈应吗?”陆在清口不择言,“反正我,我睡不下兄弟睡过的女人。”
“咦,那不是侧面反映了柴业对楚歌的感情很深沉,都能接受这个了吗?”
陆如冰继续扎陆在清的心,“他俩肯定是真爱,嗯嗯,天长地久。挺好的。”
好……好个屁!
陆在清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又快又急,瞬间又没入瞳仁深处。
男人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收紧。
这个夜晚,他第一次觉得漫长。
然而柴业家里,楚歌不停地和柴业道谢,“感谢柴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您,谢谢你给我勇气,还帮我在陆在清面前圆场……”
柴老师那么清高的人,愿意在陆在清面前故意顺着说出楚歌是他女朋友的话,对楚歌来说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她怎么高攀得起。
楚歌心中惶恐,不知道如何回报柴业维护她的好意。
“没关系。”柴业笑了笑,“吃夜宵吗?”
“不了不了。”楚歌抬头,“您要吃什么吗?我可以给您做。”
“哦,那我就点菜了。”柴业报了几个家常菜,“食材冰箱里都有,你看着做吧,我先上去洗澡,下来我们一起吃点。”
“好。”楚歌双手搅在一起,“那个,柴老师……”
“嗯?”柴业回头看着楚歌。
“我很感谢你……维护我的言论和行为。”楚歌垂着头,“但是我很怕,我的存在给您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明天早上我自己回去,柴老师不用送我……”
“楚歌。”柴业上前,忽然间抬起了楚歌的下巴。
楚歌哆嗦了一下,不期然撞入柴业那双清冷的眼睛里。
柴业说,“我的名声,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楚歌愣了愣。
随后她道,“是的。柴老师,我不想伤害我身边人。”
柴业笑了笑。
多善良的孩子。
他将脸伏在楚歌耳边,“既然在意我的名声……不如直接跟我在一起?不然……传出去就是我骗人啊。”
楚歌被柴业这样的行为逼得后退了一步,随后被男人强行地抓住了,柴业盯着眼前的楚歌,姿态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但是楚歌觉得害怕。
或者说,她觉得某种程度上面,这样的柴老师,似乎和陆在清的气场一样。
“柴,柴老师您别吓我……”楚歌伸手阻拦,“我,我没想过这个,您,您别拿这个来……我们根本,不,是我配不上你……”
柴业目光深沉盯着楚歌几秒,随后他松开了楚歌的下巴,过了一会男人直起身子来,声音还是一副原来的腔调,意味不明说了一句,“啊,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楚歌站在那里,以为自己的行为是令柴业生气了,可是她若是接受,才是更对不起柴业。
柴老师这样优秀的人,一定会找到更优秀的女朋友。
楚歌站在那里,乍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一个恍然无措的小女孩,柴业叹了口气,“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柴老师,您千万不要有负担!”
“……”这话明明是他想对她说的。
很多时候,这种姑娘半推半就,柴业都会觉得这是女孩儿该有的,或者说习惯性的娇羞和欲拒还迎,但是放在楚歌身上,她特别老实,还帮你把后路统统铺好了。
柴业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可能楚歌太老实了,老实到让周围人看了都替这个姑娘着急的地步。
这天晚上楚歌刚在厨房里洗好碗,外面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了。
“儿子啊,隔壁老刘家里又给你提了两只乌骨鸡过来送给你,说是给小孩儿补课排名进步了……”进来的男人一抬头就和楚歌打了个照面。
“柴叔……”楚歌手里拿着碗,有些吃惊。
“楚歌……”柴叔手里还提这两只活蹦乱跳的乌骨鸡,他捏着乌骨鸡的鸡翅膀,鸡身不停地扑腾,柴叔吓了一跳,“是楚歌吧?诶!我没看走眼吧!”
楚歌把碗放回厨房,走进来替柴叔接过两只乌骨鸡,“啊,柴叔,您大晚上地怎么来了?”
柴叔看着楚歌小小个子这么热情,脸上挂满了笑意,“隔壁老刘非得送野生的乌骨鸡给柴业,我家里又不想放着,赶紧大晚上送来了。哎呀楚歌!倒是你,怎么在柴业家里啊,你……你俩住一起啦?”
楚歌抓着鸡翅膀的手用力了一下,拧下来一小撮鸡毛,乌骨鸡疼得嗷叫了一声,楚歌道,“不,不是……对了柴叔,这,现在杀了还是?”
“放一晚上也烦,直接烫了拔毛吧。”
柴叔刚想说什么,结果就看见楚歌转身进了厨房,刷的一下从案板上拖出一把长长的菜刀来,随后柴叔喊着,“楚歌你可小心——”
心字还没落下,楚歌干脆利落一刀砍在了乌骨鸡上面,然后那个血顺着刀刃直直往下滑,疯狂向外涌出,直到血积满了一整个碗。
柴叔看懂了,楚歌这是杀鸡顺路采了一碗鸡血呢,别的地方都没溅出一滴,血全顺着刀刃滑进碗里了。
哎哟!这手艺,了得!
楚歌笑了笑,“您见血腥场面没事儿吧?我们老家都这样杀鸡,然后拔鸡毛……”
柴叔扶着门框,这姑娘可真能干啊。
柴业听见动静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楚歌手里提着一只已经断气的鸡正在麻溜的拔着毛,自己老爹扶着门框看着楚歌,角落里还有一只瑟瑟发抖的乌骨鸡。
柴业道,“在干嘛呢?”
“哦儿子,你下来了。”柴叔挥了挥手,“隔壁老刘给你的鸡。”
“还给啊?上回是鸽子,再上回是鹌鹑,去年还送了一条烤鳄鱼,你快喊他别送了,我怕哪天国家保护动物都被他送来了。”
柴叔哈哈大笑,“人家觉得你补课厉害呗,他儿子熊娃一个,现在愣是上了年级段前十,也得谢谢你啊。”
柴业推了推眼镜,“他儿子其实挺聪明的,底子也不差,用功一点就会成绩好了。”
“话说……”柴叔顿了顿,“你跟楚歌谈恋爱呢?”
柴业一愣,刚想说话,自己老爸就道,“那不是太好了么!我当初就想介绍这姑娘给你,还怕你不同意呢!”
楚歌在里面拔毛,没听清楚柴叔在说什么。
柴业走进来,看着楚歌拔毛的动作,道,“她还会杀鸡?”
“农村出来的,能吃苦,什么都会一点。”柴叔道,“你爹我可没看不起农村人,你说这杀鸡,换做你,不知道是鸡杀你还是你杀鸡。人家咔咔两下就解决了,早当家啊,能耐大。”
柴业点点头,“嗯,她好好磨练,将来肯定有出息。”
“诶诶,你把你这为人师表的眼神收回去。”柴叔啧了一声,打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脑袋,“眼神不对,换个含情脉脉的。”
柴业乐了,“爸,你一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早着呢。楚歌就是最近家里有点事儿,暂时住在我家,您别想多。”
“都住你家了,还不努力努力?”柴叔笑了笑,“你爸我想抱孙子了。”
“还早呢……”柴业无奈了,“你找柴浩去,柴浩可能比我早。”
“臭小子,说什么呢。”看着楚歌拔完一只鸡,开始对第二只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乌骨鸡下手,开口放血,热水烫,凉水泡,开膛破肚,整套流程简直不要太娴熟,全过程鸡都还没来得及反抗抽搐一下,就直接已经被人摆好盘了。
柴业目瞪口呆,楚歌推开门走出来,道,“明儿再炖一只给柴浩学长吧。”
柴业和他父亲表情一致,“嗯。”
剩下的,楚歌怕放一晚上影响肉质,直接拉开冰箱门找了一些食材,又是一顿咔咔的操作,端出来一盘炒得鲜香麻辣的鸡公煲。
这顿夜宵可谓是实在诱惑人,柴业当场拿了碗筷,三个人在桌子边上坐下,后来吃完,柴叔都想嘬两口自己的手指,不停地夸,“哎哟!个则鸡肉老灵额!嗲来西!娘额错比好切来要洗!”【哎哟,这个鸡肉太灵光了,嗲得不得了,妈个老逼好吃得要死了】
又辣又入味,真的是顶峰!
“爸,你方言出来了,注意下自己的素质……”
柴业用筷子头戳了戳自己父亲的碗。
柴叔咳咳了两声,随后道,“楚歌,你这么会做菜呀?”
“我都是从小学的家常菜,口味都比较重的那种。”楚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们吃得开心就好啦。”
柴叔把头伸过去对自己儿子说,“楚歌在,你就不可能饿死了。”
“……”柴业道,“我煮泡面还是很好吃的。”
“吃到胃穿孔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
楚歌不在身边的第二天,陆在清觉得日子有些无趣。
之前一起床就可以使唤楚歌给他干事儿,现在好了,楚歌没了,整个家都空荡荡的。
起床的时候顺路走过客卧,门大开着,阳光照进来,房间空无一人,收拾得倒和原来毫无差别。
楚歌这个人动手能力挺强的,说走就走了,还他妈……收拾得干干净净,跟没来过一样。
陆在清觉得自己该找人来陪。
打电话喊了三个外卖,老鸨接到电话的时候,高兴地声音都上扬了,“哎哟陆少,您总算想起我们啦!”
“三个,身高170以上,罩杯c,乖巧的。s级。”陆在清叼着烟,“定金我微信打你。”
“要红酒还是洋酒呀?”
“……红酒。”陆在清觉得自己这阵子可能不会找洋酒。
“好。”老鸨美滋滋地哄着陆在清,“陆少,咱店里最近来了个小网红,等下就给您送过去,您在家等着外卖就好,不过人不能多啊,咱们姑娘安全也得保证,只能一个男人……”
“我像是那种人么。”陆在清不耐烦地说,“把人送来就好,来去路费我包,我一个人。”
“陆少大方,陆少祝您玩得愉快。”
半小时后,三个女人上门,一见到陆在清的时候,各个眼里都猛地放光。
陆在清看了一下那三个小姐,奇怪,长相也的确是符合他的审美……怎么他就觉得毫无波澜呢?
陆在清冷淡地说,“进来。”
三个姑娘受宠若惊,进来挽住了陆在清的手,“陆少,您想玩什么呀?”
果然时间长的就是专业,开口就直接要开始了,陆在清想了想到底是先脱衣服还是先脱裤子,可是他一时半会居然什么都不想干。
他,最,近,是,不,是,性,冷,淡,啊。
陆在清不说话了,隔了一会,道,“会……打牌吗?”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又问了一遍,“什么?”
陆在清说,“要不……搓麻将也行。”
“……”
陆在清发誓,这肯定是他人生中叫小姐外卖的滑铁卢,送上门了他居然毫无兴趣,打麻将还倒输了三万块给这群小姐!!
“陆少,别打啦,您一家独输,我们都不好意思啦。”网红笑着说,“来做点别的事情嘛~”
陆在清抬起手上金闪闪的表看了一眼,冷漠地说,“时间到了。”
???
三个女人没看懂陆在清这种操作什么意思。
陆在清说,“你们打车回去吧,路费我包。”
“……”
送走三个人,房子里一下子空寂下来,陆在清盯着空荡荡一片的屋子,心跳声尤为强烈。
他甚至……甚至有点想念楚歌。
可是脑子里一旦有着有关于楚歌的念头的时候,陆在清就很快让自己立刻改变了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拒绝,又或者说是否认自己很想她。
男人坐在沙发上陷入沉默,闭上眼睛就回放起楚歌被柴业带走的画面,陆在清啧了一声,手指收紧。
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陆在清说不上来,可是他知道不行,不能这样,这是一种来自大脑深处的本能,他不能这么早放楚歌走。
反正楚歌也只是因为自己不尊重她而生气了……这种女人,难道不是随便哄哄就好了吗?
陆在清有些烦躁,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楚歌一走,人去楼空。
整个房子寂寞到让他发疯。
陆在清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觉得烦,就叫了一波又一波人,后来他一脚踹在客厅茶几上,差不多所有人都又被他赶了回去。
随手拿着酒杯,陆在清眯缝着一只眼睛点开微信,然后点开他们那个群。
【陆在清:呵呵。】
【萧里:?】
【江凛:要死了,陆在清说话了。】
陆在清冷笑一声,随后发了一条含糊不清的语音过去,“我感觉我最近对姑娘没兴趣。”
【萧里:发你b的语音,比狗叫还难听。】
【陆在清:……】
【陆在清:我说!我!最!近!对!姑!娘!没!兴!趣!】
【萧里:恭喜,又多一位死基佬。】
【江凛: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陆在清:滚。】
【萧里:我猜,是楚歌。】
【江凛:我也猜,是楚歌。】
陆在清被楚歌两个字扎得眼睛生疼,他干脆推出群聊,随后开始在列表里疯狂刷。
他记得,楚歌这个名字,在他列表最底端,聊天记录早就被刷下去了。
陆在清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频繁找别人聊天是为了什么,大概或许只是想将楚歌的名字刷下去,直到后来他手指一顿。
停留在备注“小傻子”三个字上面。
陆在清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哆嗦。
深呼吸一口气,陆在清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改自己刚才随心所欲放纵的姿势,端端正正坐着,手臂撑在膝盖上,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
过了好一会,陆在清空出一只手灌了自己一口酒,又低头去看屏幕。
慌什么慌,不过就是哄一下女人而已,再说这种低贱的女人,又不需要自己拉下多少面子……
陆在清又是一顿呼气吸气,然后点开对话框,干脆利落敲过去几个字——
【你在哪里?】
楚歌躺在家里,察觉到手机振动,点开来看了一下,结果刚看见那排字的下一秒,对方直接刷的一下撤回了。
撤回了?
这是什么操作。
楚歌看了眼上面的id,有些意外。
【四面楚歌:陆少,您找我有事吗?】
【陆在清:没有!】
【陆在清:群发,发错了。】
【四面楚歌:哦】
过了一会,陆在清看见楚歌没回话了,心说哦完没了?没了?这女人会不会聊天?直接把天聊死了?!
陆在清隔了一会又发了一句,【陆在清:在干嘛?】
楚歌打算睡觉的,又察觉到震动,打开来一看,陆在清又给她发了一段话。
几秒后又撤回了。
楚歌实在是看不懂陆在清这是什么骚操作。
然后她想着,既然都和陆少脱离关系了,那……那微信号,其实也没必要留着了吧?
于是楚歌在纠结了一会之后选择了删除。
陆在清发过去之后看见楚歌还是没给回复,干脆火了,点进去朋友圈一看——嚯!非好友!不显示朋友圈!
反了天了还!
陆在清不敢相信,发过去一个问号的时候,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您已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为好友后再聊天。
陆在清的酒意在一瞬间就像是清醒了一般,一股冰冷地情绪直冲脑门,他从来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楚歌居然敢删了他。
居然……居然……
陆在清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盯着那条微信提示,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扎了个大窟窿出来。
而后陆在清干脆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在响了好久以后,那边才有人接起。
还是楚歌那道软糯的声音,陆在清忽然间有些放心——起码,起码不是冰冷的拒绝。
“陆少?您找我有事吗?”
陆在清喉咙口有点发抖,“为什么把我删了?”
“唔?”楚歌道,“您喊我滚了,我滚也滚干净了……微信还是删了吧,我说了会干干净净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那你怎么他妈不把电话号码也删了!”
“陆少,是您打给我。”楚歌支支吾吾道。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刚睡着了,没听见。”
哦……原来是在睡觉啊。他还以为她在故意给他甩脸色呢。
“你现在……在哪?”
“在家。”楚歌很老实地说。
“不在柴业家里?”
“我前几天出来了,老是麻烦柴老师,不好。”
“哦。”陆在清又摊回沙发上,抓着手机,透过这个手机,握住了楚歌那丝纤细的声音,“你俩不是在谈恋爱么?不住一起?”
“我——”楚歌想到这个,生怕又露馅了,只能干巴巴地想借口,“我……我们真的在谈恋爱!我不骗你,你别,别乱说!”
陆在清听了,低低笑了两声。
隔了许久,男人哑着嗓子道,“别骗人了,楚歌。你什么底子我不清楚?这口气一听就是在说谎。”
楚歌小心翼翼地说,“您猜错了……我要睡觉了,不聊了。”
“楚歌。”
陆在清猛地收紧了手指,“你就当我……前阵子,心情不好,就比较烦躁,所以说话比较难听,不行吗?”
楚歌一愣,缓缓睁大了眼睛。
听到那边急促的呼吸声,陆在清又道,“总之,我就是……说你说得狠了,我那会儿冲动,和现在不一样。你回来我家住吧,把房子退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楚歌一颗心砰砰直跳,“陆少,您,您是在解释?还是说——”在,在尝试道歉?
“你别想多。”陆在清低头看自己手掌心的掌纹,“我没别的意思,反正我家里缺个佣人,你来上班,我给你钱。”
在陆在清的认知里,多给钱就行了。给钱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给更多钱。
他也是想着把楚歌哄回来,哄回来干嘛呢?陆在清没考虑过。他只不过不想让楚歌逃走了,他都在她身上浪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中途怎么能断了?
陆在清始终认为自己对楚歌的就是最原始的占有欲,他甚至想过如果可以,不如就包着楚歌,哪怕结婚了,也还是要让楚歌做他的小三。
但是他从来没考虑过和楚歌有什么未来。
楚歌也配?
如今哄她回来,不过是陆在清想方设法再把她骗回自己的怀抱,他无法忍受楚歌和别人有亲密动作。
可是楚歌不知道。
她浑然不知陆在清内心冷酷的一切。
她以为这是陆在清的示软,全身血液逆流,“陆少,您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我真的要睡觉了。”
“好不好么楚歌?”陆在清故意捏着一幅比往日还要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到那边楚歌耳朵里的时候,就格外性感,听得男人道,“我只是想你回来而已,家里不能有你。”
陆在清都想给自己鼓掌了,能把温柔的一面演绎得这么淋漓尽致,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不等楚歌回答,陆在清道,“就这样说好了楚歌,明天晚上我来你学校接你放学。”
“别!”楚歌急得大喊了一声,“陆少,这样真的不好,您别来,我们别来往了……”
“楚歌,你是不喜欢我吗?”
陆在清在楚歌看不见的地方勾唇笑,眼里却一片阴郁,“不想看见我吗?”
“没……”楚歌觉得这个回答不对,又立刻道,“对……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女人怎么他妈这么老实。
陆在清改变策略,开始强硬起来,“没关系,我还是想看见你的。所以明天晚上我来接你,你要是不上车,我就在你学校门口拉个横幅。”
这可是逼她从了他啊!
“陆少,您别这样。”楚歌深呼吸一口气,“我挂电话了。”
“挂吧。”陆在清猛地落下一张冷脸,“你试试我有多无耻,我告诉你,你明天不跟我走,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楚歌心尖一颤,猛地挂掉了电话。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陆在清这一通挽回的电话吗?
可是这到底是挽回……还是……别有用心?
楚歌觉得陆在清太过危险了,指不定有好多坑等着她跳下去。在陆在清那里吃了太多苦头,她不能再傻傻地从了。
虽然楚歌是个很乖巧老实的人,不善于拒绝别人,但是她同时也是一个会听别人劝解话的人,别人说了什么,她都会乖乖记下。
想起柴业对她的安慰和劝解,楚歌决定自己不能再受陆在清控制。
于是,她破天荒的,第二天没去学校,当场放了陆在清的鸽子。
那天陆在清在校门口等到学生都差不多走光了,老师都跟着下班的时候,还是没有等到楚歌。
男人在校门口晃悠了好一会,自我感觉有点奇怪,还在想是不是楚歌不愿意出来,结果等到最后没有等来楚歌,等到了柴业夹着书走出来。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都顿了顿。
柴业道,“你在干嘛?”
陆在清道,“楚歌呢?”
“……”相望无言。
最后是柴业先道,“楚歌今儿请假了,没来。”
没来?!
陆在清简直要炸了,昨天晚上和她说了,今天他在校门口等她,结果她就这么放他鸽子?
胆儿是不是有点大的过分了啊?
陆在清皱起眉毛,“她什么时候请假的?”
“今天早上的时候,跟我说还是有点不舒服,就没来了。”柴业上上下下看了陆在清一眼,“你来学校找她?”
陆在清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来学校找楚歌然后被放鸽子的事情的。
于是男人扭脸一转,“没有,路过,过来看看。”
“我校保安跟我说,你在门口等了俩小时了。”
“风景好,我多看看,散散心。”
“……”
陆在清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柴业看着他离开,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人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话说今天楚歌身体还是不舒服,要不去看看她?
柴业给楚歌打了个电话,那边接通了,楚歌扎着马尾道,“啊……柴老师。”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柴业夹着书往外走,拦下了一辆车,“胃口如何?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
“啊,不用不用。”楚歌脸上还贴着一张面膜,说话有点支支吾吾,“没事儿,倒是我……我明天上课,请你在学校里小餐馆吃顿饭。”
“好。”柴业笑了笑,干脆打车回家,“那你晚上自己复习一下功课,后天有个小测试。我很期待你的排名。”
楚歌攥紧了水笔,“我会努力的!”
挂了电话,楚歌嘴里叼着饼干开始写辅导作业,做完两篇英语阅读理解,开始背单词,背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
楚歌顶着面膜去开门的时候,撞上陆在清那张阴沉的脸。
女人连连后退两步。
“你……你怎么来了?”
陆在清看见楚歌巴掌大的脸还敷面膜,好气之余还有点儿好笑,“你敢放我鸽子?”
楚歌低下头去,“我……原本也没答应你。”
“我单方面说了,就是命令!”
“但我不是你的下人。”
“……”陆在清被楚歌老实巴交的话怼得声音一噎。
“出来!陪我吃饭。”陆在清开始耍无赖了,“你贴面膜不就是为了我么,正好要出门,赶紧打扮一下……”
“我不去。”楚歌站在门口,声音还带着些许惊慌,但是她说得很明显,那就是——“我不去。”
陆在清急了,“为什么不去?我都说好话了,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楚歌眼神里带着闪躲,“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好话了,我就,就得听你的?”
陆在清被这个问题又是问得一愣。
妈的,老实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做的?
“你跟我抬杠吗!”陆在清道,“我对你好你当然也得……对我好啊!”
楚歌进去撕了面膜出来,顶着一张水灵灵的脸看着陆在清,那眼神跟小鹿似的,陆在清忽然间明白这几天他内心的蠢蠢欲动到底是什么了。
他想要拥有,掠夺,这双眼睛里所有的注视和爱意。
楚歌道,“不,不一样,你这是,道德绑架。”
“学新词儿了,柴业没少教你吧?”
陆在清双手抱在胸前,干脆直接挤开了楚歌,“行,你不跟我走,那我今儿住这儿。”
楚歌一下子着急起来,“啊!我房子破……您,您在这儿不适合,您赶紧走吧。”
您赶紧走吧。
陆在清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赶他走!她竟敢!!
“怎么了,就赶我走了!”陆在清吧唧一下坐在小客厅那张沙发上,沙发发出一声摇摇欲坠的声音,陆在清撑住下面的垫子,道,“我就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我也都说好话了。你这人怎么软硬不吃?我就没对你干过好事儿么?记仇不记好的,这就是你做人的道理吗?”
陆在清实在是歪理太多,楚歌说不过他,都是一套一套的,能把人绕进去,姑娘干脆站那儿没动,看姿势就是还是想请陆在清出去。
陆在清狠狠一拍都起了毛球的沙发垫,“过来陪我坐下看电视!”
楚歌摇摇头,“不了。”
“您要是喜欢这儿,我,我让给您。”楚歌往门外退着,“我去别地儿睡。”
“回来!”陆在清真的是快被楚歌气吐血了,这人怎么什么办法都收拾不了?
你们老实人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楚歌站在门口,“您别逼我,我不喜欢这样。”
说的还特别认真坦诚。
陆在清发现了,楚歌虽然好欺负,看着柔软,事实上内心想要什么,想努力什么,都特别坚定。
人家给她说过的好话坏话,意见和提议,她都会认认真真吸收接纳。
这种人最容易握住,却也……最容易远走高飞。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在清整颗心晃了晃,紧跟着男人恶狠狠道,“你过来,你还想要什么,跟我说。”
楚歌毫不犹豫发自内心,“要和你断绝关系。”
陆在清所有的表情僵在脸上,他不得不承认,被楚歌这句话刺伤了。
她总能把这样伤人的话语说得如此老实和坦然。
大概温柔到了骨子的人,也是极端残忍的。
陆在清觉得,自己这阵子,也算是为了让楚歌犯了很多傻,但是楚歌通通不接受,她就想着要跑了,哪怕还能见面,内心却仍是隔离开了一道厚重的玻璃墙。
“为什么……要跟我断绝关系?”陆在清说这话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我之前骂你了,那我……我事后,也哄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
“因为。”楚歌用一种很难过的眼神看着陆在清,“你只是想拿我,取悦你自己。你不是好人,所以我要远离你,这有什么问题吗?”
陆在清竟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质问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这话说出来,陆在清自己都有点心虚,坐在那里看着楚歌,“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喜欢能随随便便就舍弃吗——”
“可是就如同你说的,如果你对我好,我也必须要对你好的话。”楚歌顿了顿,“那么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陆在清耳边像是有一道雷猛地劈下来,炸得他周遭声音轰轰作响,呼吸都下意识停了几秒。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歌摇摇头,“不可能。我也深刻意识到,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也不用喜欢我,我慢慢就不会喜欢你了,这样我们两个的关系就一点点断掉了,这样不好吗?”
陆在清忽然间明白了。
楚歌因为太剔透柔软了,所以她把一切都看得很重。看得重,也就想得多。她很聪明,或许从长久来说,断掉关系对他们两个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陆在清不肯。
他就没有玩女人玩到一半收手的习惯。
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间恶劣地勾唇笑了笑,“哦,你是在难过我不喜欢你?”
楚歌一愣,脸上发热,“没有,您不要老是把我的话偷换概念,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刚刚只是做个类比——”
这些都不重要了。
能把楚歌骗回来才是重点。
陆在清站起来,忽然间凑近了楚歌,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男人笑着,眉梢却冷漠,“那跟我谈恋爱不就好了么?”
楚歌猛地睁大了眼睛,瞳仁缩了缩,说话都开始发抖了,“你——你什么意思?”
瞧,果然这招才是最有用的。
所有的女人,哪怕唾弃无数遍,心底却依然期待爱情。这简直就是她们最轻易被人下手的地方。
陆在清贴近楚歌的身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十指相扣,那双冷漠的眼里倒映出楚歌惊慌失措的面孔,他在心底冷笑,嘴巴上说的却是,“嗯?不愿意吗?”
楚歌整颗心哆嗦得厉害,“陆少您别这样,您别玩我……”
“玩你?”
陆在清含住了楚歌的耳垂,将她整个人从门外拉进来,然后用脚勾着门,“跟柴业是故意气我的吧?楚歌,我想念你好多天了……”
这话可能还是有真实成分在内的,但是真实程度实在太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陆在清这种人,谎言当饭吃,也无所谓。他们向来只追求结果,从来不看过程。
也就是——不择手段。
男人趁着楚歌被他的话说到发懵的时候,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在墙上壁咚住,随后压低声线,一双细长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楚歌那张脸,又重复了一遍,“再问一遍,要不要来试试?”
楚歌觉得在在这一刻,自己嗓子像是哑巴了一样,“你……你的意思是,是让我,做,做你的……”
“女朋友。”
楚歌根本没有料到过会有这样的发展,陆在清就这么贴着她,整个人都压了上来,那体温包裹住楚歌全身,她红着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做我女朋友不好么?”
陆在清伸手捏了一把楚歌腰上的肉,笑着看楚歌无力面对的模样,将她拉近了自己,“我说真的,不来试试么?”
楚歌脸上红得发烫,生怕自己下一秒坠入深渊,“你不要这样逗我玩……”
“没有逗你玩啊。”
陆在清握住了楚歌的手,然后穿插挤入她的握紧的指缝,如同强行挤入她的生命,“你不是委屈我这个人对你不好吗?那我说,现在跟我在一起,我对你好,这样还不行吗?”
不……如果是平时,楚歌应该会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开心得疯掉。
可是……可是陆在清明明在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他是真的喜欢吗?还是说……这是另一种欺骗?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陆在清咧嘴一笑,继续进一步攻略城池,“那今晚让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楚歌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像陆在清这种恃靓行凶的人,有的是手段让女人误以为他假戏做真,楚歌这种段数,怎么可能逃得出陆在清那种老手的手掌心。
这天夜里楚歌半推半就被陆在清骗着按在床上,她的房间很旧小,陆在清打心眼里瞧不起,可是眼下的女人倒是可口,就先不管环境问题了。
楚歌红着眼睛说着不要,却连人带心都被陆在清掠夺的一干二净。
对。
对。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就是这种眼神……
陆在清伸手抓住了楚歌的肩膀,而后牙齿狠狠咬了下去,楚歌吃痛哆嗦了一下,男人笑着说,“晚上要不要留我在你这里过夜?”
楚歌眼眶微红,再也没力气说一句拒绝。
她……是不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太阳重新升起来的时候,楚歌睁开眼睛,小小一张床上挤着两个人,因为空间不大,她整个人等于缩在陆在清怀里,模样无比暧昧。
楚歌猛地惊醒,从陆在清怀里撤出来,这个动作惊醒了陆在清,男人撑开眼睛的一条缝来,随后看着怀中一脸惊恐的楚歌,有些回不过神。
而后他很迅速地恢复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是一脸笑意地干脆将楚歌更加按进自己怀里,道,“早上好?”
楚歌没说话,虽然睡醒了,可是感觉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
陆在清起床,那张小床都跟着晃了晃,随后男人嘟囔着,“昨天晚上居然没有塌……”
楚歌整张脸通红,“你别说了好不好,我该去学校了……”
“啊。”陆在清往后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送你去啊。”
“别别别——”
“送我女人去上学有什么不好的?”
陆在清啧了一声,“起床!刷牙洗脸,话说你们这边卫生间在哪?”
楚歌给他指了一条路,然后看着男人下床以后赤着上身就走去厕所,陆在清这种身份的人显然和这种环境格格不入,进去的时候还大叫一声,“靠!这么小的地方,我靠我要有密室恐惧了,换我上厕所估计屎都拉不出。”
“……”
看吧,果然。
楚歌小声道,“那,那你就……少来。”
“胆儿大了啊,一次两次赶我走,有瘾啊?”
陆在清挤了牙膏,刷着牙把头探出来,楚歌一看就着急了,“米老鼠的牙刷是我的!”
米老鼠?
陆在清满脑子问号,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牙刷。
f红色,米老鼠。
“……”陆在清忍了忍,差点把牙膏咽下去,喷着沫子道,“间接性接个吻就当!p你嫌弃我?”
楚歌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我是怕你不习惯。”
他还真的不习惯。
陆在清眯着眼冷笑了一声,嘴巴上说的还是,“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楚歌缩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陆在清。
终于两个人一前一后洗漱完毕,陆在清拿着昨天的衣服,脸上挂不住的嫌弃套了回去,然后道,“走,出门。”
“不好吧。”楚歌一脸为难,“陆少,我当你开了个玩笑……”
“我像是开玩笑的人么?”陆在清翻了个白眼,然后扭脸看楚歌,“是不是我非得天天喊你小宝贝女朋友,你才满意啊?”
楚歌又是一顿猛地摇头,“不,是我不敢相信,或者说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所以……”
“你不许喊我陆少。”
陆在清没等楚歌说完,就戳着楚歌的脸,“喊全名不行么?”
楚歌哦了一声,改口倒是老实巴交的,“陆在清。”
“嗯。”陆在清双手抱在胸前,楚歌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念得他心里痒痒,“再喊一遍。”
“陆在清……”楚歌瑟缩了一下,“你表情好奇怪,感觉喊你名字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哎哟!
陆在清捏了一把楚歌的脸,“不用害羞,把我哄开心了,就什么都有了。”
他搂着楚歌往外走,“早饭吃什么?”
“随便吧,稍微快点,我怕你吃的隆重,我来不及早自习。”
陆在清带着楚歌坐上车子,楚歌还是局促,终于男人不耐烦了,一把把她按住,恶狠狠地说道,“慌什么慌!当老子女朋友,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的事情,你麻痹装什么装!坐好了!”
楚歌立刻绷得笔直坐在上面。
陆在清看了楚歌一会,又凶神恶煞凑过来,楚歌以为他还要骂人,见到男人拉着一张冷脸,伸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麻烦,还要我伺候你。”陆在清磨了磨牙,但是不知道为啥还是像个老父亲一样逼逼叨了几句,虽然口气很不善,“养成习惯懂不懂?关键时刻保命的。就你这倒霉催样儿,指不定哪天出门坐车和别人撞了呢。”
楚歌气得直喘气,“我还担心你这次开车带着我撞了呢!”
陆在清哎呦呵了一声,伸手狠狠弹了弹楚歌脑门,“你别说,我现在就带着你一起撞死。”
楚歌撒泼撒不过他,乖乖坐在那里,陆在清用鼻孔喘了个气儿就踩下油门,带着楚歌去一家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吃饭,楚歌抓着书包,“太麻烦了,我不去。我路边买个烧饼就行。”
“我陆在清的女人能吃烧饼?”陆在清硬是拽着楚歌去了餐厅,哐当坐下,“点菜!”
“自……自助餐不是……自己拿吗?”
“我们吃自助餐,也是喊服务员拿了端过来的。”
陆在清大爷似的将楚歌摁在身边,楚歌身上还背着书包,男人意味深长摸着下巴,“你这幅样子挺像我包养的大学生。”
楚歌低着头。
陆在清反应过来,没准又戳着这人可怜的玻璃自尊心了,咳了两声道,“不过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不要慌。别的女人都是宾馆,你才是家。”
“……”楚歌的唇抿得更紧了。
这样……真的是谈恋爱吗?单方面的决定,单方面的牵引,她根本……什么反抗力量都没有。
陆在清给楚歌点了一堆虾皇饺和蟹籽烧麦,还有营养的燕麦粥,最后鲜榨果汁,两个不是全熟的太阳蛋,三片培根,楚歌觉得这顿吃了,她一整天都可以不用吃东西。
最后,在陆在清像条狼狗异样目光的注视下,楚歌愣是把这些东西都吃了,然后陆在清才满意起身,吸了一口奶昔就带着楚歌扬长而去。
“你没吃东西。”
“你关心我?”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我不喜欢吃早饭。我更喜欢吃夜宵。”
“……”
“或者说,我更喜欢吃你……”陆在清凑近楚歌的耳朵,“哪天你把那些盘子放在你身上,躺平了……我肯定天天早上爬起来吃。”
楚歌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撩拨,一张脸又是变得血红,推了陆在清一把,“你说什么呢你——太,太恶俗了!”
陆在清心说你装模作样小手推我一下动作也蛮恶俗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他送她到学校,下车的时候又是一阵围观,还有同班同学很热情来车边打招呼,看见陆在清的时候尖叫一声,“啊——!楚歌你的男朋友好帅啊!”
“天啊!简直是偶像剧里的那种!”
楚歌从始至终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陆在清抓了她的手一把,虚荣心在这个时候获得了高度满足,“听到没,他们说你男朋友帅。”
楚歌着急辩解,“不……不是男……”
“我们昨天晚上刚说好在一起呢。”陆在清摆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楚歌,是我哪里配不上你吗?”
“啊!!!”
“受不了了好帅啊!”
陆在清眯眼笑,可是楚歌眼里这种笑容……有点像是恶魔。
她最后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同班同学挽住她,“啊楚歌,好羡慕你啊,你怎么能找到这种男朋友啊。”
“咱们楚歌也是天然小美女好么,肯定是好看的找好看的。”
“真好,你们以后打算结婚吗?”
楚歌一言不发,加快速度往学校里面走,陆在清盯着她慌乱的背影,似乎在她周遭埋下一层无形的网,慢慢的,慢慢的收紧。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扣了扣他的车窗。
陆在清摁下车窗,看见了柴业的脸。
穿着一身正装,柴业道,“你又送楚歌来上学?”
“我送自己的女人来上学,不是很正常么。”陆在清故意加重了说话的语气,“倒是柴业你,以后麻烦稍微离我女朋友远一点,我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女朋友。
柴业的脸色一变,随后声音都有些急促了,“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
陆在清单手架在车窗外面,托着半边脸,“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一句,少和楚歌假扮什么情侣来刺激我,这种手段太低级了,现在楚歌是我的,你最好别打什么有的没的主意。”
柴业深呼吸一口气,“陆在清,应该是我劝你理智才对。如果是为了跟我赌气,你没必要拉上楚歌!”
陆在清声音一噎,紧跟着男人狠狠看了柴业一眼,“凭什么?我就喜欢拉楚歌下水,你管得着吗?”
柴业往后退了退,最后还是无奈摇摇头,“陆在清,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都不用我放什么狠话。”
陆在清又是一声冷笑,踩着油门把车开走了,柴业盯着他车子的尾灯,最后被空旷的马路吞没。
他去上课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歌被一帮人围着问男朋友的事情,从最开始的否认,到后来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人家都送你来上学了!”
“对啊,上次我也看见这辆车在放学后等了你好久,估计也是来接你的吧?”
“都这样了难道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关系?”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关系?
楚歌说不出口。
后来她的默认让一群八卦的同学更加激动,“天啊楚歌,你难道要变成有钱人的阔太太了吗?”
“好厉害啊,这种人你都能认识。”
“那车看着值不少钱吧,我一辈子都买不起。”
“我们楚歌这么水灵,一看就是要嫁进豪门的料子好么!”
楚歌只能尴尬地笑,等到柴业来的时候,她还在被一帮同学围着问陆在清的事情,柴业皱起眉头,“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几个人纷纷散开,乖乖归位。
“我希望同学们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提高自身学习能力上面,少去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人的私事和你们无关,就不要打听,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你们自己的形象塑造。”
柴业皱着眉说完了一段话,随后看了楚歌一眼。
那一眼里面的情绪太复杂了,楚歌羞愧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她知道,自己这是辜负了柴老师的好意。
这节课楚歌听得胆颤心惊,因为柴业老是会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她,那眼神太深太沉了,楚歌根本无力承受。
她握紧了笔,如今能回报柴老师的,也只有好成绩。
后来整节课下课,柴业道,“楚歌,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全班同学有些震惊,看着楚歌小心翼翼跟上了柴业的脚步,大家对视了一眼,都没敢说话。
“怎么回事?”
柴业到了办公室,就直接坐在椅子上问了楚歌一声,“是他强迫你的……还是……”
楚歌红着眼眶不知道说什么,忍了好久才轻声道,“对不起柴老师……我……”
柴业睁着眼睛看了楚歌好久,最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把手轻轻放在办公桌面上,许久才道,“算了吧。”
楚歌以为是柴业对自己失望了,忍着心里的难过道,“可能……可能是我的问题吧。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他……他跟我说要不要试试的时候,我没办法欺骗我自己。哪怕是他演戏骗我的,我都……”
“谁让你喜欢他呢。”
柴业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是真的,我也不拦着你了。只是楚歌,记得保护自己不要受伤,我不希望你和陆在清在这段恋爱的关系有上下不平等之分,别让自己吃亏。”
他这么说,也不知道楚歌能不能理解。
楚歌没想过柴业能这么温柔,忍着眼泪水说,“对不起柴老师,我真的辜负了你的好意,我不知道说什么……”
“别跟我道歉啊。”柴业笑了两声,“怎么像是我被你甩了一样,好了好了。感情的事情,可能也只有你自己去尝试经历了才能明白吧,我说什么也抵不上一次自己的亲身体验。我希望如果你受到了伤害,可以及时离开,避免更多的挫折。”
“嗯。”楚歌低着头,手指攥在一起,“柴老师,您很好……您跟我说的,我都听着……”
柴业伸手捂住额头,“别给我发好人卡了……”
楚歌不懂好人卡是什么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您真的是个好人啊。”
柴业感觉自己心口中了两枪。
这天晚上,陆在清还是嚣张跋扈地停在了楚歌家门口,楚歌拉开车门刚坐下,旁边陪着她走出来的柴业就冲她摇摇手,“楚歌再见。”
“柴老师再见!”楚歌回答得很响亮,陆在清立刻冷脸一拉,“再见什么再见,生离死别似的。”
楚歌说,“你不懂的,这是尊重。”
“得了吧。”陆在清踩下油门,“就是说我不会尊重人呗。不过我也确实不会,除了玩的好的,我也没多尊重谁。”
楚歌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陆在清又道,“今晚有个饭局。”
楚歌有些吃惊,“啊……?怎么回事?”
“池南他爹。”陆在清开口道,“摆宴请你吃饭。”
楚歌一听,整个人都吓得缩在车椅上,“怎么,怎么池南的爸爸都出来了?我……”
“不是鸿门宴,你怕个毛啊。”陆在清狠狠揉了一把楚歌的头顶,“我这不是知道你心里委屈么,就干脆把状都告到池南他爸那边去了。他爸是个当官的,儿子要是有丑闻,对他影响也很大,要是跟我撕破脸皮,影响更大,最好的战略就是请你吃顿饭,一切都好说。”
楚歌看着陆在清的侧脸,还有点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反正帮她报仇也只是陆在清的心血来潮,但是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后续。
原来陆在清……一直都还记得。
楚歌低声道,“谢谢你。”
“谢我,就拿点我感兴趣的……”
陆在清吹了声口哨,“晚上回我家,我给你买了超级好看的内衣内裤,上回你没来得及穿……”
楚歌分分钟收回心里的感动,恨不得把书包怼他脸上。
这天晚宴,陆在清带着楚歌去的时候,在外面碰到了柴浩。
“啊,学长。”楚歌过去打了个招呼,“你怎么也来了?”
柴浩指着脑门上的纱布,“我受伤住院也是池南找人干的呢,我也得来吧?”
楚歌点点头,“还疼吗?”
“不疼。”柴浩说,“反正我伤的是脖子后面,脑门上没开瓢儿,脑震荡也不震了。”
楚歌被柴浩这个说法给说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她问道,“那你脑袋没有动刀子……你为什么要缠纱布在脑门上?”
柴浩一拍大腿,“当然他妈是做出一副伤势惨重的样子来啦!在清哥还喊我往脚上打个石膏,叫我坐轮椅上让我爸推来呢。那他妈的,池南他爹看见不得吓死?完了,伤这么重,都坐轮椅了,四舍五入就是一条人命啊。”
楚歌被柴浩说得都直接笑出来了,转头问陆在清,“你的主意?”
“可不是么。”陆在清双手抱在胸前,“我恨不得去给柴浩做一张残疾人证了都。”
楚歌吐了吐舌头,“你好缺德啊,这样吓人家。”
陆在清也跟着学她吐舌头,“对对对,就你大恩无私心怀天下。反正我等屁民就是睚眦必报给脸不要,我的做人准则里就没有得理饶人这个说法。”
三个人在门口聊了一会,才扭头走进去,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包厢,抬头打了个照面,就瞧见了池南一脸冷漠坐在中央,可能是因为被自己父亲摁着头认错,所以极为不爽,嘴角的乌青倒是退了,不知情的一看没准儿还觉得人模狗样挺帅的。
倒是池南的老爸,看见陆在清和柴浩,一下子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哎呀,陆少,柴小少爷,你俩来了啊,快坐下,坐下。”
要不是因为陆在清姓陆,要不是因为柴浩他爸爸是主薄,池南绝对不可能认怂。
陆在清皮笑肉不笑看着池南他爹池威,“诶,还差个人没打招呼呢,来宝贝儿,跟这老大叔喊一声池叔叔好。”
老大叔。
池威脑门突突直跳,忽然间发现有什么不对。
宝贝?
陆在清就知道池威肯定会故意给楚歌一个下马威,这会儿眯眼笑了笑,“啊,忘了我说了,这我女朋友,性子闷不大会主动喊人,池叔,多有得罪啊。”
陆在清女朋友?!
听到陆在清说女朋友仨字,池威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五彩斑斓,丝毫没想到楚歌能攀上陆在清这个高枝,这么一来,他要是给楚歌脸色,那就等于是在陆在清面前蹬鼻子上脸。
原本池威虽然打着给楚歌道歉的名头,表面上做道歉的功夫,但背地里是想要给楚歌见识见识他们池家的能耐,现在好了,倒是先让陆在清当头一棒把他给打懵逼了。
池威这才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来,“哎呀,是小楚啊,不好意思,刚忘了和你打招呼,我这不是……刚没瞧见你……”
“池叔叔好。”
楚歌倍儿老实地说,“没事儿,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理解。回头多吃点枸杞,万一要瞎了可不好了。”
“……”池威被楚歌老实巴交一句话气得差点憋死。
陆在清和柴浩在一边忍着笑,后来楚歌坐下吃饭,池威给池南使了个眼色,池南站起来,表情僵硬地端着一瓶红酒,然后给楚歌倒上去,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久不见。”
楚歌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情况。
她在柴浩和陆在清中央坐下,随后抿着嘴唇轻声道,“我……我不会喝酒。”
池南笑得特别假,“哦?那咪一口吧。”出来卖的,不会喝酒,骗谁呢?
楚歌颤抖着去握住杯子,紧跟着就看见陆在清那边伸出来一只手,扭头看见陆在清一双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细细长长的,裹挟着威胁和警告,对着池南道,“那我代替楚歌跟你碰酒?”
啧,棘手。
池南眉头一皱,还是没说别的,和陆在清碰了碰,随后他说道,“池公子难得今天心情好,找我们什么事?”
明知故问。
这是当面要让他下不来台。
池南笑得嘴角都要僵掉了,咬牙切齿说出几句话,“前阵子……和楚歌有点矛盾,今儿就想请她吃顿饭,安抚安抚她。”
听听他说得多么人模狗样。
柴浩在一边拖长尾音问了一句,“诶——什么事呀?”
说这话的时候还按着脑袋嘶得一下,看样子是脑袋上伤口疼。
楚歌都想笑了,柴浩脑门上根本没伤,演的跟真的一样。
池南脸色铁青,都能跟碳比了,站在那里不说话,池威发现自己儿子这是来脾气了,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唉!都过去了,说什么呢,楚歌人美心善,肯定不跟你计较……”
池南这才脸色稍有好转,楚歌低头在那里,池威这是故意这么说的,到时候楚歌想计较,人家也说了她人美心善,总不能再打自己的脸。
但是陆在清就不喜欢这种人。
当着池威的面,他道,“这话可就不对了,出事儿的是楚歌,池叔叔,您可别不能自己擅作主张就代替楚歌说原谅了,我们都没那个资格替楚歌说没关系。”
池威被人把话打回来,脸色直接一变,陆在清这是无法无天到了蹬鼻子上脸的地步!
楚歌在听见这话的时候,眼眶微红,死死攥紧了拳头,后来陆在清装作没事人一样,还夹了一只大虾到了楚歌的碗里,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是不是呀,宝贝?”
楚歌心头一颤,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电流窜过心头,如同惊涛骇浪与礁石拍打相撞那一瞬间,心头热血淌过她发烫的每一寸神经脉络。
楚歌红着眼睛说,“嗯……对的。”
哟,长大了。
陆在清勾了勾唇,随后抬头看池南,“该说的还是得说吧:‘对不起’三个字类似的话。不然,池家不会是故意喊我家楚歌过来给脸色看的吧?”
池威他们当然打得是这个主意啦!只是陆在清面前谁敢这么说?
池南死死咬着牙,不肯说一句道歉,陆在清慢条斯理吃着饭桌上的菜,柴浩还给楚歌盛了一碗汤,他们俩一左一右夹着楚歌,池南看过去的时候,楚歌就坐在最中间,单薄的身躯瘦弱却绷得笔直。
池威知道自己儿子拉不下这个脸,可是如今陆在清和柴家小子都在,要是不道个歉,这算是间接性得罪了啊!
他赶紧道,“南子,你快,说点什么。你看小浩,就当不打不相识啊,哈哈,不打不相识,以后你俩没准儿成好兄弟了呢,是不是小浩?”
柴浩懒洋洋抬头,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明显不接茬,“啊?”
池南有点想摔筷子。
柴浩说,“池叔叔,您别着急,要是真的不行,我喊我爸和你们谈谈也成,可能因为我是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让你们难做人了。”
“诶别别,你在池叔叔眼里就是个男子汉,能独当一面的。”池威一听,这还了得?!怎么能叫柴浩的爸爸过来?那到时候事情可是闹大了!
柴浩勾唇一笑,“那,池南哥,你怎么看呢?”
池南看着柴浩把皮球踢过来,拧着嘴角笑,回到原位坐下以后,握着拳头好多次,才重新举着酒杯站起来,一字一句又干又硬对楚歌说,“楚歌,来。”
楚歌看见他这副架势,也一下子端着酒杯站起来,随后池南端着一张假得不能再假的脸,像是小学生国旗下讲话背书一样,把一通干巴巴的台词全都说了出来。听到后来陆在清都想敲着筷子头在刁难他重新讲一遍,却见楚歌冲他鞠了一躬,然后端起酒杯来,把那满满一杯红酒认认真真大口全喝完,拿餐巾纸擦了嘴巴才道,“我……原谅你。不过我这件事无法释怀,以后我们见面,就不要打招呼了,当陌生人吧。”
陆在清愣在那里,连着池南都愣住了。
面对池南的糊弄,楚歌却用最真诚的态度在回应他,这样的反转如同一个耳光打在池南脸上,他觉得自己刚刚背道歉词不算什么羞辱的,被楚歌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才算一种羞辱。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下,随后楚歌坐下来,坐得笔直笔直,她向来这样,小小身体扛着别人都无法想象的自尊,池威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而后咳了咳,“嗯,我说什么来着,我们楚歌妹子人美心善……对不对?南子,你以后……多,多买点女孩子喜欢的送给楚歌妹子,这事儿多亏楚歌妹子放得开,来楚歌,吃鱼。”
楚歌没说话,陆在清发现她拿着筷子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幅度很小,因为他凑近了,才发现。
楚歌明显忍着什么情绪,为什么要说这事儿就这么没关系了?
陆在清有些许不爽,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傻子?这么好打发?他刚刚明显就是背书糊弄你。”
楚歌收了收筷子,隔了许久才道,“我……如果坚持下去,我怕他爸爸以后盯上你为难你。”
陆在清看着楚歌那张白皙水灵的脸,忽然间失去了所有接下去说话的力气。
他原本也只是想带着楚歌过来见个面,刷个好感度,好让楚歌更加感激他而已。
但是没想到,楚歌内心里想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的意料。
到了最后陆在清口不择言地低声喊道,“你他妈是不是傻?我要你给我考虑——你凭什么给我考虑?”
楚歌垂着眼睫毛,颤着声把话说完了,“因为……我是你女朋友。我也有必要,为了你的面子和以后的人情世故,做出让步。”
陆在清心脏在那一刻狠狠痉挛了一下,男人深呼吸一口气,楚歌现在这种行为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他只是图个乐子而已……楚歌当了真。
那以后可能会很棘手,按照目前楚歌这种认真程度,他忽然间在想自己是不是玩大发了,没办法收场了。
“我……我也不要你给我想。”陆在清恶狠狠道,“你别为我花那么多感情,很烦人的,我们就普普通通在一块不行么?我俩又不可能真结婚。”
他说这话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来推卸责任。
“我知道……”楚歌猛地低下头去,“我知道你的态度,你别有压力。”
就当她是犯傻吧……做梦一场就醒了,现在还能握住多少呢?
陆在清不知道说什么来转移话题,后来吃到一半楚歌红着脸说要上厕所,陆在清正好被池威喊住谈事情,柴浩就一推椅子,“我陪你去。”
走出门到一半,楚歌就扶着隔壁空无一人的包间的门,这个人软绵绵摔进去,柴浩急得喊了一声,“楚歌!”
门往里开,楚歌就往里倒,后来柴浩抓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楚歌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我不会喝红酒。”
“那你还喝那么多!”
“陆在清的面子……不能丢。”楚歌喘着气小声道。
柴浩顿住了,隔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楚歌,你起来,我带你去下面找点清淡的饮料喝。”
楚歌坐在包间里边的大椅子上,柴浩抓着她双臂把她拉起来,然后从后面架着她往外走,奈何楚歌的腿真的没多少力气,又是一软,直直向后跌去——
连着背后顶着她的柴浩都被力道压得一屁股往后坐下在椅子上,柴浩道,“我靠,还好有椅子,不然我一屁股坐地上开花了。”
楚歌脸上带着浓郁的酒晕,一双湿漉漉的眼,扭头过来看柴浩,甚至没发觉自己现在就是坐在柴浩大腿上的姿势,“脚没扭吧?”
“没有。”柴浩摆了个goodjob的手势,“还好我反应灵敏抱着你退椅子上了。”
门口被人哐当一声推开来,陆在清进去一照面,看见的就是柴浩坐在椅子上,楚歌坐在他大腿上,从背后被他整个人罩在怀里的画面。
那一瞬间,陆在清所有的火气都蹭的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头皮,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陆在清怒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楚歌扭头,整个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脸上挂着红晕,眯着眼睛过来看了陆在清一眼,喃喃着,“啊?”
说完还坐在柴浩的大腿上扭动了一下。
柴浩脸都绿了,“楚歌……你,你理智点。”
楚歌眼里都是湿漉漉的水汽,被酒意浸泡得暧昧又迷离,“我怎么了?”
陆在清上前狠狠将楚歌抓了起来,楚歌往前踉跄了一下,随后他将她一把抓住。
楚歌皱着眉头,“你弄疼我了。”
声音那么柔那么软。
柴浩小声道,“她喝多了。”
陆在清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狠狠戳了柴浩一下,随后一把将楚歌夹进他的臂弯里,楚歌小小一只被他直接拎起来,陆在清恶狠狠道,“给我把这张脸收起来!”
楚歌抬头,一张带着红晕的脸,眯着眼睛傻呵呵地笑,张着嘴巴,唇瓣红润剔透。
她说,“啊……可是我头好晕,你放开我,让我坐一会好不好?”
陆在清道,“我喊人送你回家。”
“我不。”
楚歌柔柔地抓住了陆在清的衣角,“我走了,他们会觉得我怕了,那……你的面子就没了。”
陆在清一愣,没有想到楚歌会说出这种话。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随后道,“不用你多管我的闲事。”
楚歌整颗心都跟着晃了晃,而后她低低地笑,“哦,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陆在清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而后男人将她拖走,柴浩喊了一声,“你别伤着她,她喝多了……”
“离她远点。”
岂料陆在清猝然回头,眼里带着凛冽的寒芒,他死死盯住柴浩的脸,“我说,你以后给我离楚歌远点,听清楚了吗!”
柴浩被这样严肃的陆在清吓了一个大跳,“你干什么这么凶……我对楚歌,我又没有……”
“别废话。”
陆在清伸手捞住楚歌,“我现在送楚歌回去,以后没我允许,你给我自己注意点。”
“啊!”柴浩大喊一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和楚歌纯洁得像是白纸——”
“白纸就是你让她坐你大腿上?”陆在清怒吼,“滚蛋,当我他妈老实人呢?放着你俩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在清哥你不讲道理!”
柴浩还想说什么,陆在清夹着楚歌夺门而出,后来甚至连招呼都没给池南池威打一声,当着他们的面,回到老包房里,拿了车钥匙就走。
全过程都没多看池家父子一眼。
直到陆在清走了,柴浩才进来,拖着脑袋,跟重伤似的,“诶……我们,我们去医院复查了,南子哥你慢慢吃吧,不陪了。”
说完也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以为这是陆在清和柴浩故意做给他们看的,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之后,池南当场摔了杯子,“他陆在清什么东西!”
“你压一压,压一压……”池威站在自己儿子旁边,“现在他给我们摆脸色,以后就是我们给他,风水轮流转,陆家,早晚也得出事儿!”
池南死死咬着牙齿,脸上一片阴沉。
陆在清将楚歌丢进副驾驶以后,就一脚踩下油门,后来到了荣恒馆的时候,楚歌酒还没醒,陆在清再一次扛着她进了屋子,将她丢在沙发上。
楚歌撑着脑袋,从沙发上坐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啊……”
“叫什么叫!”陆在清压上来,“叫春?”
楚歌推了陆在清一把,可惜全身无力,连带着手臂上都有一层淡淡的粉色,衬得她肌肤颜色特别娇艳,她像一朵盛开绽放的花,如同下一秒就要被陆在清摧毁。
陆在清捏着她的下巴,“刚刚和柴浩在隔壁包间做什么?”
楚歌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忘了。”
“忘了?!”陆在清气得都要喷火了,“忘了不就代表着做过什么只是你忘了而已?!”
楚歌晕晕乎乎地说,“啊……应该是吧。”
陆在清感觉全身汗毛倒立,使劲前后摇着楚歌的肩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没有我允许,柴浩他对你动手动脚,那是性骚扰好么!你他妈是不是傻,我教过你的啊,他碰你哪儿了?”
楚歌说话很含糊,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狠狠打开了陆在清捏着她肩膀的手,“哎呀,他就是扶了我一下,你干嘛这么认真——”
“你还敢顶嘴了!”
陆在清一下子怒吼起来,“不得了啊楚小歌!喝多了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跟我顶嘴了!”
“顶嘴就顶嘴怎么了!”楚歌声音有点委屈,又带着点任性,“你平时……欺负我,为什么不允许我反抗?你为什么要掌控我?”
“我就要掌控,没有理由。”
陆在清将楚歌整个人拉起来,一边拉她一边把她往楼梯上带,楚歌领口都被扯得斜斜歪歪,红着眼睛按住胸口,“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欺负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算什么男人!”
你算什么男人……你算什么男人,还爱着她却不敢叫她再等……
靠啊!反了天了!
陆在清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照一照镜子,保准是被楚歌气得头发都竖起来的样子,他直接把楚歌拉进自己房间,楚歌一转身,对上一张超级豪华的床,整个人瑟瑟发抖。
陆在清好气又好笑,“干什么?”
楚歌抱着自己,靠着门,“我……我第一次,进,进你房间……”
陆在清顿了顿,伸手去撩楚歌脑门上的头发,她留的是黑长直平刘海,一看就是个清纯的款儿,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谁都用这样的眼神,如同一只小鹿。
可是陆在清最见不惯这样的表情。
他想要让这双眼里,出现一种只对他才能有的情绪。
陆在清没说话,只是反手抓住了楚歌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顺,几度让他爱不释手,他将楚歌整个人压在床上,随后道,“第一次我房间,所以紧张?”
楚咽着口水点了头,随后道,“陆在清,你是不是在生气?”
陆在清道,“对。”
这声音仔细听去似乎还带着些许咬牙切齿,楚歌撑着自己沉重的脑袋道,“为什么生气?”
“你自己没有一点意识吗?”
陆在清伸手解开楚歌身上的纽扣,一颗一颗,直到她在他身下彻底绽放,“因为你和别的男人太亲切了,所以我生气了。”
楚歌眯着眼睛,一双眼睛仿佛都能流出水来一样,这模样无疑对男人来说是个强烈的诱惑,陆在清一想到她刚才这样坐在柴浩大腿上,就感觉全身气血都在上涌。
“那么,你这个,可以称之为吃醋吗?”
楚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只知道自己喝多了,很多情绪一次性全都冲上脑门,很多话甚至来不及思考就直接从嘴巴里蹦了出来,啊……原来喝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晕乎乎的,沉甸甸的,朦朦胧胧,又看谁皆醉。
这个时候楚歌脑子里蹦出了当时在柴浩车上听到过有个很好听的女声曾用这样清脆干净的声音唱着的歌。
只要我以为,就不是误会。谁都是宝贝,有什么真伪。
不醉……就学,不会。
楚歌咧嘴笑了笑,竟然胆大包天地伸手扯了一下陆在清的脸蛋,“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说了,陆在清你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白啊?”
陆在清愣住了,没想到楚歌能够问出这种问题,因为这和平时的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他的楚歌截然不同,喝了酒的楚歌,胆子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扯完陆在清的脸,看着男人脸上僵住的表情,楚歌捂着嘴吃吃地笑,“啊,我觉得你其实很多时候都超级幼稚的。”
造反了!这女人是想造反啊!
陆在清将楚歌的手一下子打开,“我告诉你,我很认真在发火生气,你别装醉给我搞什么大动作……”
“啊。”楚歌噘着嘴,“我是真醉啊,陆在清你老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给人扣帽子。”
“你还举一反三了啊!”陆在清一拍床单,楚歌挥手乱抓,“我没有,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陆在清你才是逃避真实内心的人。”
“我逃不逃避关你屁事!”陆在清道,“我逃避也很乐意!”
楚歌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陆在清再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哭了,偷偷抹着眼泪,缩在他怀里一小团,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白兔,陆在清脑门突突直跳,“又怎么了?”
“你……好凶。”
楚歌哭着打嗝,打出来的都是酒味,陆在清实在受不了了,拎着她去了一趟浴室,楚歌使劲挣扎,陆在清感觉自己像是一直老母鸭,在带着自己的小鸭子学怎么游泳,将她摁进浴缸,楚歌就喊着,“你要杀我!”
“滚蛋!”陆在清道,“洗澡!给我好好醒醒酒!”
楚歌不做别的动作了,连着整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好久,陆在清听见她低低地说着,“还是醉的感觉好……感觉,可以什么都不管。”
而后女人一把抓住了陆在清的衣摆,湿漉漉的手都把他的衣摆染湿了,“陆在清,我酒醒了,你还会在吗?”
“废什么话!我不睡这里我睡哪里!”陆在清起身走出去,走到浴室门口,扭头对楚歌凶巴巴道,“洗干净再出来!”
“哦……”第一次用陆在清房间里的私人浴室,楚歌有点害羞,蒸汽吹在脸上,近距离似乎都能看到楚歌脸上细细的毛绒,随后她用热水把自己洗了一遍,出来的时候,刚拉开门,一件浴衣劈头盖脸砸在她脑袋上。
陆在清就穿着一条内裤躺在床上打游戏,看样子刚才那件浴衣是他丢过去的,楚歌从头上拿下来,看了一眼。
“……”
怎么屁股后面的位置还……还开了一个洞啊????
楚歌道,“这个太下流了。”
“我就喜欢下流的。”陆在清面不红心不跳,“穿上过来。”
楚歌摇摇头,“我感觉我酒还没醒,我还是自己睡吧。”
陆在清皱眉,“过来就过来,老说废话干什么?”
楚歌抬头,楚楚可怜道,“你不是讨厌这样的我吗?”
不,或许在陆在清心里,她本来就是一个惹人厌的存在。
那么……那么……楚歌颤声说话,“为什么还要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呢?陆在清,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你又不喜欢我……何必要,要这样为难我,是为了,让我继续喜欢你吗?”
她这话太过直白,说实话,若是放在平时,楚歌自己这些话憋着烂在心里都不可能吭一声,但是这次不一样,喝了酒,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都在拼命找一个突破口,所以她破天荒地居然敢问这种事情。
然而面对现在的楚歌,陆在清却没有别的方式可以为自己辩解一句话。
他继续让楚歌待在他身边,或许就是为了让楚歌能够继续喜欢他,然后不再对别的男人有兴趣。
他太自私了,想要楚歌一辈子都喜欢他,但是他最好一辈子,都可以不用为楚歌的喜欢负责任。
只是这种话是不可能直白告诉楚歌的,陆在清啧了一声,伸手把楚歌搂过来,糖衣炮弹朝着楚歌攻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多学点知识才是正事,每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多没意思啊。”
楚歌被陆在清抱住,随后她道,“陆在清……我们这样能够维持多久呢?”
“不知道。”或许很久,或许……一个月以后,他就玩腻了。
尘世间太多人分手的时候都会想各种千奇百怪的借口,但事实上,很多借口也只是个借口,不如坦白承认,腻了,没兴趣了,好聚好散,各不相欠。
毕竟新鲜感也是喜欢的一部分,等到新鲜感过去,或许喜欢,也就荡然无存。
陆在清便是新鲜感胜过喜欢的人。
所以他乐意冲动,也喜好抛弃。
楚歌将头埋在陆在清胸口,借着酒意,她瑟缩地说着,“可是陆在清……我好喜欢你啊。”
她现在不喊他陆少了,喊他全名,声音柔软,带着一种挠痒痒的挑逗性,陆在清听见楚歌说喜欢,男性自尊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他像是摸小动物一样摸着楚歌的头发,“不要想那么多,我不会这么快就不要你……”
可是这种话对于楚歌来说更扎心。
听听,从陆在清嘴里,真的得不到任何的肯定和好感,她所有的一腔孤勇,都只是她单方面的,在令自己步步深陷。
楚歌闭上眼睛,任凭陆在清吻上来,手指顺着她肌肤向下滑,点燃了一路的火花。
再后来,所有的声音被吞没在情欲的深渊,陆在清伏在楚歌身上闻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你真好闻。”
楚歌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场噩梦里不断地下坠。她不停想通过各种方式来从陆在清嘴里得到令她心安的话语,可是没有,只有自己不甘心地在越付出越多。
夜色已深,才知你非我良人。
楚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直愣愣看着天花板,发现自己真的在陆在清的主卧里过了一夜,酒精消去后,脑子里一片空白,隔了好久,昨天晚上的回忆才逐渐加载出来。
楚歌转过身去,看见陆在清闭着眼睛在睡觉,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试着又轻轻戳了一下陆在清的脸,岂料他一下子就醒了,“嗯?”
“啊……你醒了。”
楚歌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我,我回去了,我还要上课……”
“上完课记得回家。”陆在清指了指床头柜,“抽屉里有现金,我累死了还想睡觉,你打车上学去吧。”
楚歌摇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狗屎。”陆在清骂了一句,“别跟我这里演戏,拿钱,打车去上学。”
楚歌站着没动。
“是不是你非得让我送啊?”
“没有没有。”楚歌一下子从抽屉里抽出钱,慌张地理着头发,“那,那我先走了……在清你,你再多睡会。”
陆在清原本刚闭上的眼睛又一下子睁开了。
在清。
楚歌夺门而出,出去后她打了车,上了出租车还在急喘气,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弓着背,像是差点窒息一样。
太……可怕了。
昨天晚上和睡醒时的态度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陆在清?又或者说,哪一个都不是?
楚歌摇摇头,不,谈恋爱了就是要全身心相信对方,她不应该怀疑陆在清的,他只是没睡醒而已,等到睡醒了,肯定会很温柔的。
最近学校有个实习生招聘,她想去试一试,想让自己变成更优秀的人,这样才有资格光明正大站在陆在清身边……
柴业抽空给楚歌打了个电话,“第一节课没来上?”
“柴老师,我现在在来的路上……”楚歌连忙道,“那个,我会事后做笔记的,谢谢柴老师。”
“没事。”柴业转了一下手里的钢笔,“对了,最近有公司来我们学校招实习生,我给你留了一个名额。”
“真的吗!”刚刚还在想这件事呢,楚歌脸上一下子有了笑意,“谢谢柴老师!”
和柴业道完谢,楚歌挂了电话,到学校的时候看见柴浩身上单件挂着包在校门口等她,楚歌有点意外,“学长。”
“诶,你可算来了。”柴浩喘了口气,“没事吧?昨天回去没出什么事情吧?”
楚歌低下头,喃喃着,“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
柴浩过去拍拍楚歌的肩膀,“你别想太多,也别有压力,我把昨天的事情和柴业哥说了,柴业哥喊我在校门口等你,就是怕你想多。”
楚歌轻声喃喃着,“谢谢。”
柴浩递给楚歌一袋豆奶,“走吧,今晚是不是要去找荣易?”
“对的。”
楚歌道,“我还给他布置了作业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荣易其实脑瓜子很聪明。”柴浩自己也拆了一代牛奶,叼在嘴里,单件斜斜地背着包,穿着宽松的亚麻外套,看起来就像是大学里那种干净清冽的学长,他道,“可能是荣泽哥的家教有问题,所以荣易很皮,脾气也很臭。但是其实他很善良的,你说点好话哄哄,小孩子一下子就听话了。”
“你蛮会和小孩子玩的。”
楚歌捂着嘴巴笑了笑,“荣易其实超级可爱的,和我家小宝一个样。”
“啊。”柴浩愣了愣,“你还有个弟弟啊。”
“嗯。”楚歌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意,因为她是小宝的姐姐而自豪着,“大名楚魏,眼睛可大啦,我们村里人都很喜欢他。”
“你们家取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柴浩嘟囔了一句,甩了一下肩膀上的包,随后道,“什么时候把你的弟弟也带出来玩,我给你俩拍照片。”
“谢谢学长了。”楚歌理头发,“我努力带小宝出来玩!”
这天下午的小测试,楚歌拿了个年级段第二的成绩,后来放学的时候柴业在校门口恭喜她,“不错,你这样下去前途无量,一定可以通过自考考上别的大学的。”
“柴老师教得好。”
楚歌和柴业摆摆手,“我一会要去荣易家里辅导他做作业,先走了。”
“路上小心。”
柴业看着楚歌走,随后见她蹦蹦跳跳跑到一辆商务车旁边,拉开了车门坐进去,动作很熟练。
今天陆在清开得是商务车,因为他晚上要去谈生意。看见楚歌拉开门上来,男人正在放歌,一下子按了暂停,“哟?认出来了?”
“你发我车牌号了。”楚歌举起手机,上面显示着她和陆在清的微信聊天界面,“我一眼就看见了。”
他俩的微信是在这天下午加上的,陆在清说,谈恋爱了还敢删了他,就把楚歌头砍下来当球踢。于是好友一来一回又加了回去,现在楚歌有空了就会和陆在清聊天,陆在清闲着也会看看。
“你每天动态发的蛮多的。”
陆在清看着楚歌上车系上安全带,点评了一句,“比我开会做报告都多。”
楚歌没接触过微信,现在有了新的事物,她喜欢是兴奋又喜欢的,有空了就发一条朋友圈,偶尔还会看见柴浩和荣泽给她点赞,在下面评论几句。
比如今天。
早上九点,楚歌到校,拍了一张阳光下的学校——
【四面楚歌:上学迟到了……希望不要被罚站门口。】
然后陆在清起来一看,就看见柴业在下面说,没事儿,一次两次不要紧,课回头补上就行。
“道貌岸然。”当时的陆在清盯着手机,就咬牙切齿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今看着楚歌坐在车上又开始拍东拍西,陆在清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干嘛呢啊?”
“我……”楚歌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拍个照片发朋友圈。”
“发什么?”
“发……你换新车来接我了。”
陆在清这才满意,用鼻孔喘了个气儿,“勉为其难答应你吧,记得把副驾驶座的我拍得好看点。”
楚歌眼前一亮,就跟最开始坐上陆在清的“兰几把尼”似的。随后拿出手机咔咔咔就是一顿连拍,随后将照片给陆在清看,陆在清道,“我开车呢!你自个儿挑帅的照片发上去就好了。”
楚歌很老实巴交地找了一会,“每张都挺好看的。”
“这说明你爸爸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陆在清自恋地抓了一把头发,“有钱长得帅真烦。”
“……”
随后楚歌打了几个字,最后发出去的时候,变成一句特别亲密的话语——早上陆在清对我态度不好,可是晚上就来接我放学了,好开心啊,坐了新车子!
后来还跟了一个爱心。
然后po上的一张图就是陆在清撑着半边脸单手开车的样子。
没过多久,楚歌列表里仅有的几个好友都疯狂地留了言。
【柴浩:什么!什么!什么!】
【柴浩:啊!我们家白菜被猪拱了,心好痛啊!】
【柴浩:在清哥你还我学妹来!】
【荣泽:……666】
【柴业: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说。】
剩下几个都是陆在清那边见过两次面的朋友,都不熟,楚歌也没多在意,大家都是奇怪楚歌居然真的能够成为陆在清身边人,一开始他们还打赌呢,说在一起多久,没想到……居然不是第二天就分手。
陆在清说,“你现在列表里多少人?”
楚歌道,“八个人。”
陆在清皱着眉头,“不要随便加别人,听到没有?”
楚歌有点奇怪。
陆在清干脆直白说了,“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不行。”
“啊……”
楚歌眼里有了些许受伤,“我们……难道不是在谈恋爱吗?”
“这是一回事。”陆在清依旧目视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歌眼中那些难过的情绪,“我几个好朋友知道就算了,柴浩柴业也算是自己人,但是让别人知道,传出去不好听。”
“可是……你之前还大张旗鼓来我们学校接我。”这难道不是想要公开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这只是陆在清的独占欲和宣告主权罢了,他是个自私的人,只允许楚歌喜欢自己,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楚歌在一起。
“你学校里的人又不认识我,所以随便他们背后说也无所谓。但是外面的人,多多少少是知道我的,要是传出去我和你在一起,对我名声不好。”陆在清不耐烦地打转了方向盘,“听清楚了吗?”
楚歌抿着唇没说话,隔了好久才尝试给自己争取一点尊严和空间,“可是这样来说对我……对我不公平。”
谈恋爱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在楚歌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难道是丢脸的吗?
陆在清伸手拍了拍楚歌的脑袋,像是在哄一条宠物狗一样,或许楚歌在他心里也的确就是这样的形象,男人道,“不是,我和你谈恋爱,相差太大了,人家会觉得我这个人格调被一起拉低了,懂吗?”
楚歌有着不舒服,“是因为我配不上你吗?”
陆在清不说话了,他怕回答伤着楚歌。
配不上啊。
怎么配得上呢。
这段恋爱本来就是他一时兴起心血来潮,现在变成了骑虎难下的进退两难,对于楚歌来说是一种负担,其实对于陆在清来说也是。
“总之。”陆在清一句话总结,“我不想让外界知道我们在一起,并且,楚歌,我必须有件事情要和你申明。”
楚歌有些难过,抬头看陆在清,“还有什么?”
“我以后出席别的场合,可能会带女伴。”陆在清看见红灯踩下刹车,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小女人说道,“所以,有的时候你需要明白,不是身为我女朋友,就可以站在我身边的。很多时候我会被迫接受带不同的女伴出席各种场面,而且这种时候,一般都是没有你露面的份的。在大众的眼里,我就是单身,你懂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别的女人过来和陆在清发生一点别的故事,而这些事情陆在清都是无法掌控的,这就是陆在清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还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借口。
听见陆在清说这个话,楚歌低下头去,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在清知道自己这样楚歌会受伤,但是她受伤也无所谓了。
哪怕让别人受伤,也不要让自己有利的地方受到一丁点损害。这是陆在清做人的相当自私却又自利的准则。
开车送楚歌去了荣家,楚歌进去的时候,荣泽正在客厅和荣易下国际象棋,后来看见楚歌进来,小荣易第一个跑过去,“哇!楚歌!你终于来啦!”
“有几天没见了吧,你是不是在偷懒?”
“没有!”
荣易自豪的说,“我坚持了两天写一篇日记的习惯,你要不要看?”
“好。”
楚歌放下书包,随后看着站在门口没进来的陆在清,低声道,“那……在清你是在这里等我结束,还是……”
“我找荣泽出去吃点夜宵吧。”陆在清往上往下抛着手里的车钥匙,“你俩好好上课,结束了我来接你。”
“可以!”
荣易一路拉着楚歌的手蹦蹦跳跳进了书房,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楚歌。
小孩子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后来荣泽和陆在清出去,两个人各自抽了一根烟,又习惯性分给对方一根,随后才发现原来彼此都在分给对方烟。
陆在清笑了笑,把烟收回去,“得了,也别客气了。”
荣泽抽着烟和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个朋友圈,怎么回事啊。”
“啊?”
陆在清明知故问。
“就是楚歌的朋友圈。”
荣泽转过脸来,“出现你的频率太高了,现在你们住在一起?”
“对。”
走到了陆在清的车子旁边,两个人停下脚步,去拉开车门,荣泽坐上副驾驶后才继续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给自己挖坑跳?还是说,真的和楚歌要谈恋爱?”
陆在清沉默了一会没说话,隔了好久才回复荣泽,“都不是。”
他既不想和楚歌谈恋爱,也不是给自己挖坑,他只是图个乐子而已。
荣泽看着陆在清发动车子,好笑地问了一句,“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是在给自己挖坑,等到你有了把柄握在楚歌手里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她会疯狂地用这些把柄来威胁你,那个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轻松吗?”
陆在清道,“你怎么比我还关心?”
荣泽愣了愣,隔了好久,男人道,“行,你嫌弃我多管闲事是不是?我告诉你,因为是好兄弟,我才特意来提醒你一句,小心别被楚歌牵着鼻子走,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还是留点后路比较好。”
“我一直都给自己留着后路。”
陆在清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其实我也就和她说说谈恋爱而已,我根本没对外公开,也不可能对外公开。这顶多就是让楚歌自己觉得我们俩在谈恋爱。我感觉自己还是单身。”
“……”荣泽对于陆在清这样的理论感觉有些无语,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想法在他们圈子里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大惊小怪的事情,他又觉得无力反驳。
对啊,陆在清又不可能真的和楚歌有什么,顶多就是单方面让楚歌觉得他们在谈恋爱,好堵住她的嘴巴呗。
——可是楚歌根本不知道陆在清所想的这一切,还在书房里认认真真地教荣易写功课,后来荣易抬头问了一句,“楚歌楚歌,你是不是和陆在清叔叔在谈恋爱呀?”
楚歌的脸红了红,害羞地低下头去,她转着手里的笔,随后说道,“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发现,你对陆在清叔叔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荣易贼兮兮地看了楚歌一眼,“以前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你眼里对他的喜欢,都藏不住了,我这个小孩子都一眼看出来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哪怕嘴巴上不说,那种感情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这句话是真的。
楚歌将荣易的作业本拿过来,轻声道,“不过好像,他不是很喜欢我,我想我还是要努力,努力让他更喜欢我。”
她想要一个人去填补他们之间巨大的横沟。
楚歌是个柔弱的人,但是她同时却也有着勇气和热爱,当她意识到自己和陆在清相隔巨大的时候,就会想要先去尝试一个人跨越。
让自己变得更好吧,让陆在清能看见更好的自己吧。
这是对爱情充满了期待和相望的楚歌心里的念头。
看着楚歌这个样,荣易有点担忧,小男孩皱起眉头来,“为什么要你一个人努力呢?”
楚歌愣了愣,“谈恋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在清哥哥也应该为了你做点什么才对。”
楚歌整个人都愣住了,荣易这句话让她像是被剑击中一样,忽然间所有的念头都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她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她还该不该去一腔孤勇地付出?
楚歌整个晚上都恍恍惚惚的,后来陆在清过来接她,接她的时候顺路给她带回来一套礼服和高跟鞋,“我和荣泽说了,我等下去晚宴,放着你一个人也不好,你干脆就带着荣易过来一起出席,以荣易的私教身份好了,这样你也能过来一起玩。”
楚歌有点感动,可是又觉得自己的感动很可悲。
她连一个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陆在清身边的身份都没有。
——转念楚歌又安慰自己,好歹陆在清帮着她想了个主意不是吗?这说明陆在清还是对她好的。
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楚歌去换了衣服,陆在清见她穿着端庄的长裙出来,摸着下巴,“你偶尔走成熟女人风还是挺有味道的。”
楚歌脸一红,“好了,你不是要赶着去晚宴吗,快去吧。”
陆在清意味深长看了荣泽一眼,那眼里甚至还带着些许炫耀——看见我的小情人没,多么地识大体啊。
陆在清毫无任何内心负担地走了,等他走后,荣泽才说,“你补个妆吧,过一会我送你和荣易过去。”
“那个……”楚歌有些紧张,“到了那里,我该注意哪些事项?或者说,有什么重要场合我需要严肃面对的吗?”
荣泽大概讲了一遍晚宴的流程,到了后来楚歌听着眉头皱得老高,有钱人的世界实在太多不放到明面上但是暗地里统统都有一套的规矩,所以荣泽把这些细节也连带着一起讲了,楚歌就觉得不大舒服。
“为什么……他先是要和人家姐姐在一起,却又不肯放手人家妹妹呢?”
楚歌看不懂,干脆挑了其中之一来说,“那比如说,我遇见他们,我该向哪个女主人问好?”
荣泽心说我怎么知道萧里这孙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又要姐姐又要妹妹,一个都不肯放手。
他只能说,“都是这样的,很多时候,情啊爱啊,看破不说破。或许有的事情,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意义了。”
楚歌怔了怔,随后声音跟着低下去些许,“我懂了,我尽量看别人眼色或者跟着别人一起打招呼,这样不会出错。”
“对。”荣泽发现楚歌好像有些难过,知道她最近估计为了陆在清,没少胡思乱想,上去拍了拍楚歌的头发。
这一下,他猛地回想起当初ktv里看见楚歌的第一面,女人扎着单马尾,眼里惊慌失措地盯着他们一群富家子弟,如同被送入虎口的无辜小白兔。
他甚至还记得楚歌的橡皮筋被他一不小心扯下后,那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下来的那个瞬间。
可是似乎也才过了没几个月的时间,如今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女子,现在穿着一身庄重高贵的长裙站在他面前,虽然眼里似乎还是有些紧张,可是和以前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自卑已经截然不同了。
楚歌变了。
她其实一直都在变,瞬息万变。
荣泽有些感慨,而后嗓音低哑道,“你早晚有一天……也会习惯这些花花世界的手段。”
楚歌没说话。
后来荣易过去牵了一把楚歌的手,“没关系,楚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很喜欢你。”
小孩子不懂自己爸爸话里的深意,只是单纯的凭着自己的喜欢在安慰楚歌。
楚歌笑着摸了摸荣易的脑袋,“好啊,我也永远喜欢小荣易。”
二十分钟后,楚歌坐上了荣泽的车子,她因为习惯了开陆在清的副驾驶座门,结果也习惯性坐上了荣泽的副驾驶,后来荣泽自己坐上来开车的时候都愣了愣,这个副驾驶空出来太久了,如今忽然间就有一个女人坐在了上面。
“出发吧。”
楚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歪了歪头,“荣泽?”
她似乎记得每一个人说过的话,自从上次荣泽喊她说叫他全名以后,楚歌就乖乖改了称呼。
荣泽道,“没事,只是见你坐在这里,有些感慨。”
“啊……”楚歌猛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我立刻下车——”
话音未落,荣泽猛地踩下一脚油门,“不用了,没事。这样坐着也没关系,反正对我来说副驾驶没有什么忌讳。”
楚歌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荣泽开车,车窗外闪过一片片华丽的霓虹灯,高楼大厦的玻璃在夜晚就变成了一块块绚丽的led大屏幕,播放着各种高级大牌的广告,令人目不暇接。
从立交桥往下看去,车流来来往往,偶尔路过一片湖畔,各种小情侣在手挽手散步,从路边开过几家酒吧的时候,外面站满了身穿清凉的网红,大长腿,大红唇,打扮得人比花娇,像是在争相斗艳似的,那沉甸甸的胸口看了让楚歌都有点脸红。
原来这就是……到了夜晚的花花世界。
最后他们到达了一家酒店,从外面看去就超级有逼格,后来楚歌问了一句,荣泽道,“这里是w酒店,晚上有人在这里办生日,所以连着陆在清一起喊了。”
“啊。”
楚歌这才算明白,原来是生日晚宴,难怪陆在清不让她和他站在一起,估计来往的都是圈子里的人,陆在清不想让圈里人知道楚歌。
荣易比楚歌先一步跳下车,“走吧楚歌,有我在,没人敢小看你。”
楚歌踩着小高跟小跑几步追上去,“好。”
两个人在喷泉面前手牵手站定,而后一大一小两张脸同时扭头看向刚停好车的荣泽,笑着说,“荣泽(爸爸),你不一起过来吗?”
那一刻,荣泽看着喷泉水池映衬下楚歌的那张脸,忽然间心口就这么狂跳了几下。
男人走上来,他其实原本没打算过来,不过既然楚歌和自己儿子都这么说了……不如一起来参加一下吧?
可是这样,人家会误以为楚歌是他新找的小老婆,没准回去还会传出“荣易有新的继母了”的各种流言。
荣泽握紧了拳头。
放任一次吧。
后来三个人如同一家三口一样走进了晚会,里面到处都是穿着名贵衣服的千金小姐和豪门阔少,楚歌有些局促,荣泽带着她开始和各路人马打招呼。
“哎呀!是荣少!”
三个人一起回头,看见有人提着裙角笑着走过来,“哇,你新女朋友?挺好的小荣易有人作伴了。”
“……”果然。
楚歌刚想摆摆手说不是的,然后就听见荣易大声喊了一句,“对的!我现在有人陪了,我不是一个人了!”
他特别着急地宣告了自己的主权,然后猛地一拉楚歌的手,“而且,楚歌是我的,连我爸爸都不准抢走!”
漂亮天真的小男孩,故作老练地保护着身后的女人,这副模样令周围的宾客都纷纷捂嘴笑了起来,“哈哈,真好玩。”
“荣少的儿子很有活力啊,看着人小鬼大的,挺机灵吧?”
荣易骄傲地一扬嘴巴,“那是,我可聪明了。是不是,楚歌?”
这么多人的面,楚歌当然得夸他,也笑着蹲下来扯了扯荣易的脸,“是的,你最聪明了。”
荣易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插着腰说,“反正楚歌是我的!你们都不许多看!只准看一眼!”
过来打招呼的那个姑娘很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哟!是不是喜欢楚歌呀?我就多看几眼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梨头姐姐不讲道理!”
荣易撅着小嘴,“都不准打楚歌主意,楚歌是我家的。”
楚歌是我家的。
这话让周围人一阵浮想联翩,荣易说出来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霸占楚歌而已,但是停在别人耳朵里,这意思一层一层的可就多了啊。
荣易家就是荣家啊,荣少代表的可不就是荣家么!
这不就是在拐着弯说,楚歌是荣家的吗?
接下去需要代入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跟着一下子看楚歌的眼神都变了,“难怪啊……荣少有福气。”
“看起来小少爷很喜欢楚小姐呢。”
荣泽笑着没说话,楚歌惊讶地发现荣泽笑起来比平时阴阳怪气说话好看多了,于是一时之间没绷住,从嘴里嘟噜出来一句,“荣泽,你笑起来还挺帅的。”
荣泽当场把脸一拉,“意思是我平时难看?”
“没有,你平时拉着一张冷脸。”楚歌戳了戳荣泽的脸,“看起来就很凶。在清虽然平时也凶巴巴,但是他闲着就喜欢坏坏地笑,他应该知道自己坏笑的时候很好看。”
荣泽有些无语,“我和陆在清又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楚歌老实巴交地说,“是啊,你是有私生子的人。”
“……”这女人最近成长得简直是飞速啊,改变的岂止是一点两点?!
陆在清在晚宴上和自己好朋友祝贺了生日快乐,随后又跟好朋友说,“我们要不要来打赌猜一猜今天萧里带来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性冷淡的男人眯缝着眼睛,“没兴趣。”
“诶,哥哥大人这样就有点没意思了。”陆在清这人就喜欢凑热闹,哪里闹腾他就往哪去,要是没热闹,他就干脆自己搞个大动作出来。
被喊作哥哥大人的男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随后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荣泽来了?”
“诶?”
陆在清道,“我喊他送一下楚歌,他说不想见你……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男人看着荣泽在人群里穿梭打招呼的样子,“几年没见,荣泽看样子混得不错啊。”
“荣家就没有低谷时期好么。”陆在清笑着说,“对了,我给你说,看见荣泽旁边那个妞儿没,就是楚歌,最近我对她——”
陆在清的声音一顿,紧跟着就看见荣泽站在人堆里,面对上来打招呼的宾客,他顺手把楚歌搂了过去,随后像是带着女伴给别人介绍一样,将楚歌介绍给了对方,随后对方和楚歌握手——
整个过程,如同楚歌是他的新妻。
陆在清站在那里,忽然间说不上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似乎在生气。
在愤怒。
愤怒什么?陆在清问自己,得不到答案。
愤怒楚歌居然,居然站在荣泽身边光明正大地亮相,这个女人是没有脑子吗?这样人家会以为她和荣泽才是一对——陆在清火大了,身边朋友喊他,他都没回过神来。
几步走上前,荣泽正好介绍完眼前另外一对夫妻,楚歌跟着打了招呼,“薄先生好,您的夫人看起来很漂亮。”
“小楚,你和荣泽也是俊男美女啊,哈哈。”
对方也跟着客气回应,后来四个人各自点头错身,楚歌刚想喘口气,对面迎面大步走来一个身影。
是陆在清。
楚歌有些高兴,上前了几步,却看见迎上来的陆在清满脸怒气,压低了声音逼迫到了楚歌面前,“你他妈是不是没脑子?!”
楚歌一愣,没想到自己的精心打扮和准备,迎来的是陆在清当头呵斥。
女人哆嗦了一下,“我又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你跟荣泽站在一起干什么?靠他那么近,倒贴?”陆在清因为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刻意压低声音,没让周围人听见。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显得声音尤为可怕,“人家会怎么想你和荣泽?难道你是天生的不要脸吗?”
楚歌红了眼眶,喃喃着,“不要我出席,嫌我丢人的是你……现在,质问我为什么和别人站在一起的也是你。我为什么沦落到要靠荣泽领进来……因为你,不要我啊。”
因为你,不要我啊。
这话带着哭腔,跟针似的扎进了陆在清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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