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轻。
诺诺要把耳朵用力地贴近这层楼,靠在她身边,才能听到。
听完这句话后。
诺诺说:“谢谢你,漂亮的客人。”
她像是终于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眼神平静地看向城堡之外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诺诺离开了。
一直笼罩在玩家头顶,总是充斥整个天花板的boss离开了。
陆黎的手放在白裙上,没有说话。
小丑却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雨越下越大。
陆黎看着小丑的脸被雨水浸湿,鲜亮色彩的头套像油漆一样融化着滴下。让头套上的滑稽的笑容变得狰狞又可怜。
红色、黄色、绿色漩涡一样以小丑为中心,沿着地面,向四周蔓延。
鲜亮的颜色照亮了灰暗的二层。
小丑弯腰,拿起地上的斧子。
毅然地转身,踩着地上唯一一条用猩红颜色铺出来的路,朝着正前方的那面墙走去。
她走到墙的瞬间,墙面浮现出一个楼梯的入口。
攥紧斧子,她坚定地走进了入口的阴影里,被黑暗吞噬。
入口还在打开。
能清晰看见里面的台阶。
骆嘉白站在陆黎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入口,喃喃道,“这、这就是通往一楼的台阶吗?”
“通关了!”齐鸣达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他没想到自己醒来就看到成功的画面。
竟然如此轻松。
不费吹灰之力。
耳鸣的声音越来越大,梦魇中找他报仇讨债的声音似乎也追了出来。
齐鸣达怒吼着猛锤自己的脑袋,“滚啊!滚开!”
“我要出去!我是第一名!”他魔怔的重复,奔向出口。
终于摸到入口的门,齐鸣达被门框的热度烫的尖叫,却贪婪的不肯松手。
他突然回头,嘲笑陆黎:
“陆黎,你是输家!”
“我只是运气比你差了一点,不小心被你反超,下次、下下次我可不会让着你!”
“放你妈的屁!”骆嘉白没想到齐鸣达竟然这么贱,忍不住想冲过去把他爆揍一顿。
“这个傻逼!”
“别过去。”陆黎伸手拦住骆嘉白,从秋千上下来。
灰瞳映出门的轮廓。
“这不是前往一楼的路。”
“而是妈妈选择走向死亡的路。”
只见齐鸣达狂喜的身影冲进门后,一头撞上了无形的墙。
他惊慌的伸手摸索。
明明台阶近在眼前,却无法走进,这是怎么回事?
向下的台阶突然旋转。
变为向上的台阶。
骆嘉白愣怔,他看着想要返回的齐鸣达身后似乎又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
陆黎垂眸,鸦羽般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开口道:
“妈妈原本只想回来看一看诺诺就离开,但是她得知诺诺被侵犯。于是选择了唯一一条险象环生的道路,知道可能会重回牢狱,但是带着决心,回到了那个恶心的家。”
“却再也没能走出这栋房子。”
齐鸣达被两堵墙夹在中间。
他惊慌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人。
他回不去了。
齐鸣达张大嘴呼救,声音却被“墙”严丝合缝地挡住,他惊恐地举起拳头,用力砸“墙”。
墙发出了声音。
“咚咚咚——!”
“这个声音!”骆嘉白惊出一声冷汗,“这不是在【游戏夜晚】里每晚都能听见的女人锤墙的声音吗?如果齐鸣达走的是妈妈的死路,那这个声音……就是妈妈在呼救!”
狭小空间里,突然倾泻而下大量的水泥。
齐鸣达高大壮硕的身体轻而易举就被淹没。
墙变成实心的水泥。
入口消失。
祝月攥紧的拳头在看见齐鸣达死的瞬间松开,她呼出一口气,走到陆黎身边,“陆黎,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虽然她的噩梦能力对boss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想要玩家自取灭亡,总有可乘之机。
陆黎将白裙子叠好,收进手环,“剩下的解药不能给你了。”
祝月的脸色煞白,她着急上前一步,很不解,“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做得挺好。”陆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袋,不舍的摸了摸,“但是剩下的巧克力豆,我也想吃。”
闻起来香香、甜甜的。
是道具商城里能入口的最小单位。
他想尝一尝食物的味道,从巧克力豆开始。
这个道具昨天刚兑换,他自己还没吃,就给了祝月两颗。
“这是巧克力豆!?原来你没给我下毒。你真是……”祝月心脏经历大起大浮,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随即她苦笑,“不过结局也差不多,我们没法通关这个副本的。”
骆嘉白:“什么意思?”
祝月也很绝望,“我的观众告诉我,这个副本是必死的bug副本,没有生路。”
“你看,boss也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副本。”骆嘉白也有些慌,“说不定是观众骗你的。”
“噼啪噼啪!”
一直在响的燃烧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所在的二层,从墙壁边缘开始出现火焰。
有火从外面烧了进来。
“哪里来的火?”祝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们从火烧出的缝隙里。
看见外面有一个更大的空间。
不,这更像是一个房间。
只不过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和黑烟熏烤,每一处都模糊不成形。
但是他们终于看清了诺诺的完整样子。
一个穿白色公主裙、扎麻花辫的小女孩正坐在角落里。
火舌扑到她的身上,点燃衣服和皮肉。
她却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样。
怀里紧紧抱着一张画。
诺诺正在对这张画进行最后的修改。
骆嘉白蹲在地上看诺诺的动作,“她在干什么?”
陆黎的视力极佳,看清了那幅画上的内容,神色微动。
“她在画全家福。”
陆黎从手环里取出了进入这个副本得到的第一个道具。
“这张诡异的全家福,是诺诺画的。”
诺诺低着头,落笔时迟缓又犹豫。
画了几笔,觉得画得不对,又擦掉。
她反复涂改的,是妈妈的脸。
陆黎看着手里的全家福,问:“诺诺,你仅仅听到妈妈的声音就满足了吗?”
“你还记得她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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