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斯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抬起胳膊想把手套戴好,却不小心碰到了这条尾巴。
毫无阻隔的摸到。
柔软、蓬松、白色的尾巴。
好像用力攥住就会碎掉。
下一秒,尾巴仿佛拥有思考的能力,在他准备撤回这个错误的动作时,顺着他的掌心缠了上来。
柏斯手臂的黑袍瞬间隆起一个不正常的尾巴弧度。
他根本来不及制止,那个弧度还在锲而不舍地往前钻,最后高高兴兴地贴在一片冰凉的蛇鳞上,它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冷冷的温度,停下不动。
手臂烫得要烧起来。
不管怎么推,尾巴都缠的特别紧。
柏斯猛地抬头去看陆黎,以为他醒了。
陆黎正把脸埋在枕头里,睡姿稍微展开些,呼吸平稳,还是沉睡的样子。
柏斯这才镇定下来。
没错。
陆黎要是醒着,绝对不可能放任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发生。
这个人类还是知道分寸的。
做出疯狂事情的是外观。
外观只是商城里兑换的道具,道具和使用者应该完全割裂开来判定。
他向来赏罚分明,就算外观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惩罚也不应该落在陆黎身上。
应该落在死灵游戏【外观】的开发部身上。
相隔千里的【外观】开发部部门内。
熊负责人浑身发抖地站起来,拍打自己厚厚的毛肩膀来手动发热,“我突然感受到一阵寒意!是不是谁把空调打开了?搞得我们办公室如坠冰窖!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创作出可爱的产品,又如何能提高我们部门的kpi和综合竞争力?到底是谁打开了冷气!”
“报告,没开空调。”
熊负责人还是觉得冷,“打开暖气。”
“我先看看你们这周的成果和产品互动效果。”他开始挨个儿看员工的屏幕画面,指指点点,“要灵动啊!要能连接使用者的神经元,传递出使用者的真实心情!你再看看你的动画效果这么僵硬,毛做的一根根像针一样!玩家看了之后还有兴趣兑换吗?”
熊负责人把桌子拍的梆梆作响,“听说隔壁【家居】部门拿了上面传达的新要求,被重点关注,最近为了研发新产品,一个个加班都加得面无血色了,你们也想加班吗?”
“报告,我们都是鬼,本来脸上就没有血色,是黑的!”
“别报告了!有时间挑我的语言漏洞,不如赶紧把你屏幕上那个夸张错误的人体结构改掉!”
柏斯在扯掉可恶的尾巴和不要打扰劳累一天需要睡觉的陆黎之间,内心交战了一会儿。
尾巴没有再乱动。
也没有发生任何突发状况。
温度也从滚烫变成微烫。
最后柏斯说服自己先放下工作,在这里坐一会儿。
要是把陆黎弄醒,发现这尴尬的场面,就解释不清楚了。
和陆黎说,是尾巴先动的手。
会有人相信吗?
“啪”的一声。
尾巴突然消失了。
柏斯定定地看着黑袍上塌下去的形状,还有些不适应黑袍的平整。
他侧眸。
陆黎脑袋上的耳朵也不翼而飞。
原来是外观到时间失效了。
失效的真快。
他应该刚和这条尾巴缠斗了几分钟。
陆黎有时候会梦到在实验室时的情景,最近尤为频繁。
也许是在副本内看到了好几次火焰,今晚的梦里也有火。
漫无边际的火和烧得滚烫的铁块挤压过来,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感觉到放大无数倍的疼痛。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这个漫天火焰的场景。
他已经记不清颈圈是怎么戴上的了。
好像要先将皮肤烧毁,然后用特殊手段,直接镶嵌进肉里。
颈圈看起来是一整块黑色环形,其实由上千个精密传感仪器组合在一起,层层嵌套,连接到血肉中的神经,一旦暴力触碰和拉扯,就会扩增痛苦,让他不能自己抓坏抓烂。
研究员从不告诉他这个颈圈的作用和后果。
任由他在痛苦实验的间隔中发疯一样地想把颈圈扯下来,却遭受成百上千倍的反噬。
最后产生条件反射到畏惧这个颈圈,挣不脱,也不敢碰它。
像狗的摇铃实验。
大力损毁颈圈的行为从此只会与失败和疼痛联系在一起。
研究员们站在安全的玻璃外,站在滔天的火焰之外,脸是扭曲的,大笑着看他一次又一次的的尝试,再屈从现实选择放弃。
还好这次在梦中,他从火里找到了一个非常凉爽的物体。
这个物体是黑色的,但是靠近了看,里面好像又不只是黑色,有斑斓的色彩。
他忍不住收紧力道。
好像抱得越紧,颈圈的存在感就越弱,痛苦就越少。
然后这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突然消失。
陆黎醒了。
一抬头撞到了桌子,他迷迷糊糊的揉脑袋,人还是懵的,愣愣看着柏斯,“你怎么在这里?”
柏斯看了眼撞到陆黎的桌子腿,然后收回视线,严肃的说,“你发烧了。”
陆黎缓了会儿,被这句话弄清醒了。
他狐疑的看着柏斯,觉得现在最应该睡觉的是柏斯。
“我怎么会发烧。你是不是缺觉了?”陆黎说,“你忘了吗?我不会生病也不会死亡。”
他回忆着刚才的梦。
想到在火中抱住的东西,坐起来,从手环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陆黎举着瓶子在柏斯眼前晃了晃。
瓶子里的黑色硬块来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你的东西吗?”
“从你送给我的胸针里找到的。”
柏斯的身体紧绷起来,他说,“不认识。”
陆黎是拿放大镜在生活吗?
竟然能找到他夹在胸针里的鳞片。
还好单个出现的时候根本无法分辨这是什么。
“黑色的也不是很好看,可能胸针摆太久了积的灰尘。”
柏斯伸手,“我拿去扔掉。”
“不行!”陆黎抗议,“你为什么说它不好看?一定是因为【游戏夜晚】里的光线很差,你没有在白天看过它的样子,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它非常的漂亮!”
“漂亮?”柏斯眯起眼睛,像是仔细辨认的样子,改变了说法,“刚才是我看错了,这不是灰尘。”
“它是我的东西。”
陆黎一直到游戏白天都没问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柏斯只告诉他如果这个副本表现的好一点,可以再给他一块。
陆黎觉得,这一定是个宝贝。
要不然怎么一块一块的给?真抠门啊!
他得想办法多弄一点回来。
骆嘉白绕了柱子两圈,第二次路过陆黎的时候,问他的想法,“这个柱子又高又宽,柱面上全是血,看不到尽头,也没有任何抓手的地方。你现在对于往上爬,有什么头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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