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恶意与毫不遮掩的贬低让人听了直皱眉。
陆黎看向附近几张办公桌边的男医师。
他们在听到男助理的一番发言之后纷纷露出赞同又理所当然的表情。
陆黎的拳头有些痒,心脏又出现了感到愤怒时的症状。
说这些话的人明明就站在眼前。
但是为了不影响副本的进度,不因为攻击npc而使对方成为怪物加大全队的通关难度,只能忍着怒火。
圣巫学院内他就在疑惑为什么教师大部分都是男性,而女性非常少。
明明根据教室内的学生比例来看,是女学生的占比很大,说明能够拥有巫术之力的人性别多为女性。
如果在正常且公正的情况下,按照这种比例,拥有巫术之力而身居高位的人,应该也是女性居多。
但是现在情况不仅完全相反,甚至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不是数量极少。
而是根本没有。
如果在学院内还算遮遮掩掩,进入圣巫联盟时,这种极端的不平衡感就已经让每一个看见的正常人都能感觉到病态的癫狂。
“刚才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男助理转过来,眼底有些疑惑,“没想到你们之中竟然会有两位女调查员?还是说,她们其实是你们的助手,并不算是真正的调查员。”
他看向杭思雯,“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像男人一样强吗?等会儿见到尸体会惊吓到晕倒吗?”
他又看向米瑞拉,“你的长发如果碰到了血,每天回去要清洗很久吧?女人并不适合当……啊!”
陆黎看着一只极小的机械蜘蛛顺着男人的衣领往上爬。
爬过了他的头发、胡子和嘴唇。
最后顺着他那张开开合合的恶心的嘴爬进去。
机械蜘蛛抬起的爪子闪着锐利的冷光。
“我的舌头!”对于女性的肆意点评戛然而止,男助理被突如其来的刺痛吓到原地跳了起来,屁股撞翻了身后一位医师的桌子。
他又被桌子腿绊倒,滑稽地仰躺在地上,眼镜竖过来戴在脑袋上。
将自己的舌头拉扯出来使劲拍打,新的刺痛却在不断传来。
桌子翻了的男医师赶紧上前帮忙,他跟着扒开男助理的嘴巴,“是一只虫子,你的舌头上有一只虫子!”
男助理含糊不清地大叫着,“快帮助我把它抓出来!”
男医师有些反胃道,“不见了,你说话的时候好像把它咽下去了。”
闻言男助理的脸都绿了,他狼狈地爬起来,呸了好几口,舌头被夹了好几个大泡,迁怒于坐在二区的男医师们,“你们进出巫药三区,每天都要进行打扫!那些又脏又臭的怪物身上就有虫子。不要长时间待在巫药三区,那种脏活累活让助手做就可以了!”
他朝玩家们大着舌头继续指引,“我的舌头被咬伤了,要去找点巫药。你们可以先查看死者的桌子,整个巫药部门的大小流程都被首席分配给他来管理,所以桌子里的东西可能有些多。”
说完他就捂着嘴离开。
“讲话跟放屁一样!我看这个巫药二区就是个垃圾堆,这个引导npc就是垃圾堆里的大垃圾……好几个npc都像傻逼,看到什么都要点评甚至是教导两句显得他很能?”骆嘉白先是对着男助理近乎逃窜的背影骂了两句,挤眉弄眼地撞了下顾聿初的肩膀,“动手挺快啊,我看见蜘蛛了。”
顾聿初眉尾微扬,“我昨天晚上制作填补了不少道具,这样的蜘蛛道具,还有很多。”
米瑞拉站在死者的桌边,摸了下桌子,叹息道,“如果这里和圣巫学院的剧情类似,那这个所谓惨死的学者,被砍下脑袋,一定也是罪有应得。”
学者的办公桌肚里杂乱地摆放着很多东西。
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
分别是:
几十份的荣誉奖状和证书、勋章、奖牌
死者胸前戴着勋章与不同的人物合影的照片若干张,其中两张照片保存得比较完好,因为死者特地给这两张照片覆了层膜
最新一批分配进巫药部门的手抄员工入职考试成绩单
几张礼品清单
许多份手抄稿件
玩家们轮流查看这些线索,陆黎先拿到手的是新员工入职考试成绩单。
成绩单有两张。
陆黎翻看了下,通过写在第一列的名字来辨别,两张纸似乎是根据性别来区分的,第一张是男员工的成绩单,第二张是女员工的。
而名字后方的分数则悬殊巨大,男员工中偶尔有几位是a等级,剩下的b级与c级不等,女员工则是清一色的a级,甚至有少数几位是a+级。
女员工并不是因为不优秀,能力不够强才被安排去做助手,去做又脏又累的机械性工作。
仅仅是因为她们的性别,让她们无权成为医师。
陆黎单独拿着女员工那张成绩单,发现a+的女员工在名字上被打了不同的记号作为标记。
死去的学者在巫药部门权利极大,相当于部门主管,这份成绩单应该只有他手上独一份。
他做这些记号是为了方便辨认。
“礼品单倒是看不出来什么。”骆嘉白站在陆黎身边,将手中的单子翻来覆去地查看,“就是反面的角落里画了些看不懂的记号。”
陆黎看向他手中的单子。
礼品单反面的符号竟然能与标注出a+的名字上的符号完全对应。
礼品单的末尾有英文缩写,陆黎拿出男员工的那一份,也能在其中对应上名字。
这几张轻飘飘的纸,顿时变成了某种尚未理清的“交易”。
米瑞拉在看手抄稿件,“这几份都是演讲稿。”
“不过有趣的是,这位在巫药专业的顶尖学者,似乎有些粗心马虎,他将专业的学术名词写错了四五遍,我看的这几份里,类似的词语出现了好几次,但是每次中间字的排序都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对的。”
骆嘉白说,“他这样不严谨,看起来可真不像能不停研制出新巫药的人。虽然我不太了解实验,但是每个小细节都可能导致研制的失败吧?”
提到严谨,陆黎想起在森林中得到的那份手稿。
下半部分虽然是随感,但是上半部分的记录却细致严谨得像一位专家。
而医师只会坐在办公室里。
进入森林的,只有助手。
陆黎推测,“这可能不是他的成果。”
顾聿初在翻看死者笔记本中的其他字迹,对比了下,“字迹是一样的,这些手抄演讲稿是他自己写的。”
“我的意思是。”陆黎说,“这份演讲稿,是他写的,也可能是他在誊抄别人写的那一份时,抄错了。”
“这些奖牌、勋章与荣誉,一切令人称赞的杰出成果,不一定是他自己做的。”
——
【注解,放作话要挤炸了qaq】
本章提到的现象还有专门的学术名词——马蒂尔达效应。其方式及手段为对于女性取得的巨大、优秀成果不承认、掩盖、抹杀、篡改、贬低、全部归功于男性。典型例子是化学课本中被裁掉的拉瓦锡的妻子,她绘制的高精度仪器插图是工程级别制图,很多仪器是她与拉瓦锡共同设计的,但是图中只留下拉瓦锡。
这个副本的背景可以以西方中世纪晚期来带入。当时社会风气普遍认为女性低人一等,还有需要集权的皇室和教会,“教士们认为女性保持无知和愚昧,是防止一切罪恶发生的根源。”
直到现在,这种现象仍然存在,比如翻拍女性成功事例后,主角由女性变为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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