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最近听一些清和的学生在论坛上讲, ”
子猫和明怀揣着藏匿珍宝的态度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三枝大小姐最近好像吃错药了,难道是因为横行霸道s少了一个所以才低调起来啦?’——什么的。”
“我就知道人善被狗欺。不过那些渣滓也只敢在背后苍蝇一样地乞乞缩缩了吧?”
三枝雏桃镇定冷淡地一笑, “反正, 但凡家里的势力不衰败, 本人只要不太没用那么待遇就不会变吧。”
子猫和明乜她:“哦?我以为你会‘整治’一下他们。你居然还反常地低调了?”
“我只是勉强屈尊降贵去响应那个人的期待!反正对于本小姐而言也不费吹灰之力罢了!”
子猫和明:“……”
三枝雏桃:“……”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着实微妙, 所以在三枝大小姐不客气地明示送客的时候,子猫和明也干脆利索地走人了。
金发的人偶少女轻快地走在大街上,步履轻盈优雅,似孤高的花豹, 想要搭讪的路人为她的气魄所慑不敢靠前,只在留恋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处的时候,看到了她背后摇曳的三条长条状的幻影——如化猫一般。
……是错觉吧。
化猫。
化猫的传说遍布日本各地:传说佐贺藩的名门锅岛家的一个家臣,名为小森半太夫,他经常对一只猫施暴,不断虐待它, 于是这只猫怨气丛生,吃掉了本家的爱妾,然后变成爱妾的模样报仇。
化猫的外观方面也有不同说法:有说是与普通猫大小无异,也有说巨大无比;可以如人类一般用两只脚走路,时常变成人类;尾巴有三条或七条, 尾巴越多表示灵力越强……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化猫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幻影。
其实本来,被“斩”之后余下的自然是死去的亡灵,但是大约是没有往生的缘故吧,再度与猫们建立了联系。
对于子猫和明来说,化猫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 确切地混淆在了她的身体内部——还是说,“和明”成为了组成“咒灵·化猫”的一部分呢?
这个涉及到、人类哲学史上最著名的三问之一的“我是谁?”却并未困扰到子猫和明。
现在的她,是人类、是人偶、还是咒灵;是桂和明、静江和明、还是子猫和明呢?
都是琐事。
有一名女性以自身为锚、锚定了虚移在世间、对自身无实感的她,于是,那个问题在她看来变成了庸人的自扰。
子猫和明如猫一般跳跃在高楼大厦的顶楼天台间,往家的方向奔去。
而她的家正站在伝见町的那所福利院中。
“秋实——”
黑发的小姑娘抱着布娃娃这样呼唤。
“秋实!”
白发的小姑娘拉着姊妹的手这样呼唤。
黑色头发的是美美子,白色头发的是菜菜子。
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企鹅一样地“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
“秋实是来和我们一起的吗?”
“秋实是来成为我们的东西的吗?”
“我们——”
双胞胎挤到苍秋实的怀抱中的、贴在一起一模一样,宛如倒影对称的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为乖巧可爱的笑容来,“终于要成为秋实的东西了吗?”
中庭空荡荡的,大约是被佐佐木提前关照过吧,这里只有她们三个人。
苍秋实刚认识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只有她们三个人。
所谓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很遗憾,并不是个人现象。自然条件很差的地方总会造就愚昧无知、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坐井观天的“刁民”群体。
本来,淳朴好客的乡下人也是城市住民为了逃避钢铁森林,捏造出来的、自以为是的幻想,家族与区域的传统和习俗往往让穷乡僻壤的村民封建、愚固、排外。而作为一个外来的柔弱女性,还是被伊藤手下的极道给村长塞了钱要求迫害的女性——当然,在苍秋实不知道的角落,佐佐木及时安排了后手,但是在村长看来,拿两份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在被往被衣物遮住的部位狠踹了几脚后,她被塞进了地下室的一个笼子里。
笼子里有被这个偏僻村子厌恶恐惧的两个东西。虽然从种族来说,毫无疑义是“人类”没错。
村长是这么想的——把一切达不成雇主要求的纰漏尽可能推到那两个会作祟的怪物头上。
不过在苍秋实看来,那两个瑟缩在角落里的,只是两个人类幼儿而已。
她并没有贸然靠近,只是静静地忍耐着疼痛,半躺半坐在笼子里,在寒冷的冬日中和衣而眠罢了。
每日,看守只会送来一个人分量的饭菜。苍秋实会均分成三份,给那两个孩子各留一份。一开始她们只是瞪着她,苍秋实等了一会儿,便在看守回来收盘子之前,她会把她们没吃的吃掉。
这样几次之后,或许是信任她了,或许是被饿昏了头,孩子们终于开始接受了被她推到笼子的中心初的饭食,即在两个对角的苍秋实与她们之间对半的
那个分界点处开始进食。白色头发的孩子会一边警惕着她,一边等待着黑色头发的孩子吃完了才开始狼吞虎噎着自己的那份儿。
“啊呀……”
这时,苍秋实露出了被关进着暗室中的第一个微笑,“这个时候也会护着朋友吗?了不起,了不起,是好孩子呢。”
而面对她们从未见过的“善意”“称赞”“救助”,孩子们像是每一个应对未知的生物那样,紧张得龇牙咧嘴,苍秋实稍微动一下,就会引来她们绷紧了身体的凝视。
很快,在发现苍秋实活得像株幽暗处的、人畜无害的植物之后,两个孩子也逐渐不那么戒备,反而萌生好奇,试探起她们之间可共存的距离来了。
大约是发现这个被关起来的女人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也因为雇主没有下达进一步的指使,看守蠢蠢欲动地在按时前来递饭菜的时候突然一把攥住了苍秋实的手。苍秋实对在她的手臂肌肤上下流游移的手视若无物,提出了要水、加药品和衣物的要求。
看守暗示她“自愿”献身,苍秋实沉默了一下——目前,因为体内的那孩子她正身为人类,因此,她自然要履行好人类的责任,包括守护自己的人身性命与人格尊严的。当然,在这个恶劣的山中环境里,生命才是当务之急,尊严抛弃也无妨。不过……根据村民们微妙的反应等等综合因素倒是能判断出,她尚有余裕,没有险要到要为了这个突发事件放弃判断的地步。
……不过,她不是很能赌得起不利走向的可能性。好在,冷静地用语言隐秘恫吓对方,使其明了最糟糕的她的死亡会招致什么后果、这般周旋后,意识到利益轻重、清醒了些的看守后怕地离开了。
“哦,这样啊,原来你们是姊妹啊。”
双胞胎那时候已经能靠在苍秋实的身边了。
“啊,对了,如果以后被人突然用手摸来摸去的话,”
苍秋实如母亲一般地,用冰冷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她们的脑袋,“能抵抗的话一定要要抵抗,不要因为害羞,就不向周围人求助。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
“如、guo……”
“i、法……”
被关了太久、与社会隔离了太久的双胞胎声音音调诡异,也经常前后颠倒,说不大连贯,尽管如此,苍秋实还是耐心地聆听着她们的问题。
“……那么,就尽量不要抵抗。尽量让自己少受伤。但是一定要记住是谁伤害了你们。不要因为畏惧流言而让伤害你们的人逍遥法外……就是不能让做了不正确事情的人不付出代价。这也是拯救自己的方法。”
“wei、什么……”
“ni,不反kang……”
“……”
她沉默了一下,“因为你们两个,我会去救(爱)。”
“……”
“……”
奇怪的逻辑。
按照她的想法来的话,她完全可以不管(救)她们,因为和她们不一样,她有保命的护符,所以直接拒绝,和看守谈崩也不是不可以。
奇怪的人。
为什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地、与注定只能死在黑暗的笼中、再无望回到地面上的她们谈论“未来”。
不能理解。
没法理解。
但是。
她的话语,她的眼神,她的抚摸,仿佛自带某种力量,让双子回想起了她们久别的、已然模糊的、还能行走在地面上的时候的记忆。
与她对外(繁)面(华)世(都)界(市)的描述拼凑在一起,五彩缤纷地组合成了让人困惑、却并不讨厌的全新情绪。
……经过和村长以及村老的商议,以及突袭考察了一下,发现地下室三人的相处楚河汉界后,再下一次的到来,看守带来了饭菜、药品、衣物。后两者是一人份的,饭菜似乎终于考虑到了双子的存在,然而量少的惊人,仅仅只达到“吊着命不死”的程度。
守护似乎是通过苍秋实的语言艺术,将她判定为了会为贞洁不惜玉石俱焚的烈女,起码,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欺,自是不敢再动什么小心思,也生不出柿子捡软的捏的主意了,更是在村内的怪物诡异的注视之下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自己的衣物溜走了。
“你是什么?”
“我是人类。”
“那(村)外(子)面(里)的,”她们问,“是什么?”
“是人类。”
菜菜子蹙起眉毛:“你们是一个东西吗?”
美美子看向她,问:“我们能看见……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她们感到身上附着着一些“那种东西”的村老突然来地下室,犹豫了一下预警后,选择了相信她们的苍秋实才能营造出对她们有利的场景;所以她们以前才会向村民们发出预示,却被当做招致不详的灾厄之物关进了这里。
“我们是‘那些东西’吗?”
苍秋实在用水仅清洁了她们的伤处后、终于给她们上好了药——幸亏小孩子体型小,勉强够她们两个人用的;也多亏了现在是寒冷的冬日,不然她们的伤口早就溃烂地招致蝇蛆了吧;她的话,作息良好,身体健康,而且淤青比外部皲裂的伤口
多多了,治开放性伤口的药对她也不是急需,也只能略过。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人类哦。”
“咦?”
“欸?”
两姊妹发出了、发现凶手由毛利小○郎而非柯○推测出的观众会发出的那种惊奇声音。
两个孩子看起来非常困惑,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因为词汇量的匮乏,导致她们只能发出类似小兽那样“咕噜噜”的不满纠结声。
“好啦好啦,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啦,”
尽管只有一个蓑衣,但是三人挤在一起的话还能更加暖和一些,“我给你们讲一个睡前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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