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有我在,你的安全有保障!再说,我活着,你们才有对抗卢耀的希望。”
贺灵川立刻竖起耳朵:“哦,怎么说?”
“我被鳄神叼走导致部曲溃败,卢耀趁机收人。”自己的死活系于眼前少年,吴绍仪打起精神游说,“我活着,他们才不被卢耀所用。”
“还有裴新勇,我可以说服他一起对付卢耀。”
贺灵川听到这里不再犹豫:“好,要怎么做?”
接下来,他就按照吴绍仪的指示,取出一颗龟珠洗净。
莫看巨龟体型惊人,其实龟珠也就鸡蛋大,还是小个头的鸡蛋。表面的血污被洗净后,它就焕发出银白中带一抹浅蓝的光,晶莹柔润。
这不比什么夜明珠要上档次?
并且龟珠还有其他妙用,比如方才他试含一颗在口,就能在水下自由呼吸。
贺灵川看着它叹了口气,暗道几声可惜,然后找了个木棰子,咣咣咣几下将它碾成粉末。
砸珠取粉有讲究,不可用铁器。
然后他去找无根水。
无根水就是没落地的雨水。这个好办,最近刚下过雨,随便哪一家檐下的雨水缸都是半满。
他接过吴绍仪递来的一张黄纸符烧成灰,泡在小半杯无根水里。
而后,把龟珠粉倒进来,搅拌至完全溶解。
诡异的是,这时符水是红色的。贺灵川不清楚是不是朱砂的作用。
做到这一步,他就得去野外逮一只蚱蜢。
吴绍仪特地交代,要母的,肚子不能太大。
这更难不倒贺灵川,他小时候住在乡下,祸祸过的蚱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何况仙灵村刚打上来麦子,现在田里蹦跶得最欢的就是这些小害虫。
时间紧迫,紫貂也跟出去帮忙。
它身手灵活、眼睛更尖,底盘还低,抓蚱蜢的速度比贺灵川快得多。
没过多久,他们就逮到一只又肥又壮的扁担钩,翻过来一看,大腹便便。
秋天了,雌虫肚里的子儿成熟,都要准备寻地方产卵。
肚子太大不合要求,扔了,重找。
这样一连找了十七八只,贺灵川才终于弄到一只合规的。
健康有活力,小腹也只是微鼓。
贺灵川把这绿油油的虫子扔到水杯里,加盖扣好。两人一貂六只眼睛,瞬也不瞬盯紧了。
扁担钩掉进符水里,本能地挣扎几下,不过灌了一口符水后就愣住了,居然静止不动。
与此同时,杯中的水位开始下降。
显然,它在大口大口喝水。
诡异的是,杯中水的体积至少是扁担钩的两三倍以上,最后却被它喝了个干净。
吴绍仪看到这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多半是成了。”
贺灵川看他一眼:“不然?”
“符纸只有一张,得自圣师。”洪向前死了,这一手秘技他也复刻不出。
贺灵川听了,却对洪向前这人更感兴趣。叛军称其为圣师,上上下下对他心悦诚服,就连杀人如麻的卢耀都不例外,甚至北方妖国来的鳄神也愿意为他所用。
这个人还精通术法符录,让贺灵川一下就联想起孙孚平孙大国师来。
真是不简单。
扁担钩并没被撑死,喝完水之后就进入了静止状态,只是偶尔抬前肢洗脸洗须。但它的颜色却变了,从青草绿渐渐变成血红色,并且浑身长出了不规则的黑点。
与此同时,它的腹部却越来越鼓胀,看起来就是被吹大的气球,表皮也被撑得越来越薄。腹部同时也越来越透明,两人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细小的虫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长越大、越饱满。
事实上,就是它们撑大了母虫的肚子。
就在它滚圆到夸张,贺灵川怀疑它下一秒就要爆开时,扁担钩的腹部终于停止了生长。
按理说,蚱蜢会把卵鞘产到泥土里头,再过段时间,卵鞘才会孵化为幼虫。
可这头母虫毫无要生产的意思,那些古怪的卵竟然直接在它的腹部里孵为幼虫!
蚱蜢的幼体称为跳蝻,除了没有翅膀、体型又小,和母体看起来并没太大区别。
刚爬出卵壳,它们就急不可待地扑向兄弟姐妹,用出生即完备的口器大撕大咬,饿了三天的狼都没它们贪吃。
贺灵川看得后背一阵恶寒。
蚱蜢向来以植物叶片、嫩茎为食,是严格的素食者,可母虫喝掉符水以后,肚里的幼虫突然转性,不仅吃肉,还是同类相食。
很快,母蚱蜢腹里的幼虫数量迅速减少。
弱小的都被吃掉后,就轮到强者相噬。
贺灵川喃喃道:“这不就是养蛊?”
通过残酷的竞争,所有幼小个体获得的养分,最后只归一个所有。
放在人类社会来说,这种行为有个更高大上的词汇,叫作零和博弈。
幼虫之间的死斗非常迅速,在他出神时就完成了互相残杀,最后两条跳蝻也决出了胜负。
吃掉落败者之后,最大的一只跳蝻成为了最终获胜者。
它的体型又变大了,并且表皮也是红黑相间,与母虫几乎一致。
这一段时期,母虫仍然静止,并未因腹部内的激烈而痛到满地打滚。贺灵川甚至从它狰狞古怪的脸部看出一点慈爱的意味。
幼蝻消化掉同类以后,也不再动弹。
“母体的精华都转移给它了。若我们不管它,它在两个时辰后也会长出翅膀,破腹而出。”等了这么久,吴绍仪状态更差,印堂已经一团黑气,目光都有点涣散。
“现在,把它挖出来!”吴绍仪扭头对紫貂道,“可以了,去把人都找回来,越多越好。”
紫貂跳下炕,细长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外。
贺灵川把扁担钩倒出来,摘下肚腹,依吴绍仪的指示再把母虫捣碎,就要塞进俘虏嘴里。
那山匪已经醒来,见状大叫:“我无辜的,不要害我!”
“你无辜?”贺灵川笑了笑,“那你裤腿上的血迹怎么来的,莫不是女扮男装?”
山匪一愣:“这、这个,我帮忙搬尸体而已……”
贺灵川懒得听他争辩,一肘打在他横膈膜上,把这人打得一个前倾,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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