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沃夫堡的后院通往群狼大厅,要经过一条悬空的廊桥。
覆着积雪的廊桥上,一群年轻狼族正七嘴八舌议论着那骑龙而来,神秘莫测的“洛萨先生”。
“我记得埃莱默那小子总提这个名字,好像是当年以一己之力,跟一整支亚克西的清算小队同归于尽的族人。”
“这种大人物,我们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谁知道呢,或许是受亚克西的压力,家族把消息给隐藏了。”
“听说那些德克萨斯人的武器,就是他骑龙运来的,据说整整搬空了一座英国人的军火库,还有英国人的浮空飞艇,他一个人一条龙就打掉了一半!”
“真的假的?!”
“快看,那是谁来了!”
“妮娜!”
正兴致勃勃谈论着“洛萨先生”,肤白貌美的狼族少女,耳朵抖了下,便尖叫着兴奋地扑了上去。
但切里妮娜只是微微侧身,便躲开了,扑了个空的狼族少女有些委屈地撅起嘴:“这么久不见,抱一下怎么了?”
切里妮娜抿了下嘴唇,忍不住笑着张开双臂。
“好久不见,莉娜。”
狼族少女一脸惬意地往妮娜怀里拱了拱:“熟悉的味道,真好呀,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大?”
一众人也都七嘴八舌围了过来:“妮娜,你保养的真好,感觉你跟以前几乎没什么两样,我们都显老了。”
“我们这次给你带了好多糖果,都是日暮酒吧对面,你最喜欢的那家糖果店铺最近推出的圣诞新品,听说是专门的甜品大师纯手工制作的。”
“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往回写几封信呢?”
在场的,都是萨卢佐家此行的“援军”,共计四十五人,都是百夫长级别的战力,算是萨卢佐家年轻一代的所有精英了。
他们的装备也堪称精良,使用的都是魔法武器,枪械也都是手工定制的魔能枪械,样式不一,甚至连口径也不相同,都是由专业的大匠师亲手打造。
在这种时节,瓦伦蒂娜把这么多精锐都带到新大陆,可谓诚意十足。
“大家,好久不见…”
切利妮娜小时候有大半的时光都是在萨卢佐家度过的,一群萨卢佐当中混进一个巴斯利卡塔,多少会遭受一些排挤,但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同切磋武技,一起刺杀敌人,若说没有情谊,那又怎么可能?
她看向每一个曾朝夕相处的同伴,当初同一批走出训练营的刺客,在队伍里如今只能看到十分之一,也不知是留守在萨卢佐了,还是
狼族虽是长生种,但不代表就不会生长了,二十年下来,昔日的伙伴们变化都很大。
伤疤,皱纹,属于刺客的阴沉气,仿佛大树的年轮,将他们这些隐匿于暗影当中的年轻一代,也渲染得沉稳了不少。
她的视线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记忆就不自觉被拖拽回了二十年前——尽管这二十年来的空白,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那么久,心情也因此变得尤为复杂。
当初离开萨卢佐时,她也没想过那会是她跟许多伙伴的最后一次碰面。
“诸位,欢迎来到新巴斯利卡塔。”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不自觉就想到了自家大人,语气也自信了不少。
“今晚,我会好好款待大家的,感谢大家不远万里来的雪中送炭,巴斯利卡塔,新狼族,还有德克萨斯的子民们,会铭记诸位的义举。”
一众人面面相觑,被称作‘莉娜’的狼族少女,幽幽说道:“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妮娜也长大了呢,都会说这种跟小姐常说的一样没营养的场面话了。”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令廊桥对面,微踮起脚偷看的薇薇安娜有些羡慕。
法官小姐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将手放在她白金色的长卷发上:“想家了?”
“有一点。”
黇鹿小姐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想谁,我没有朋友,感觉也不会有人会惦记着我。”
霍亨索伦家也算是人丁兴旺,除了最为显赫的勃兰登堡系以外,罗马尼亚的锡格马林根系,普鲁士和波罗的海的骑士团系,都是霍亨索伦家的重要分支,四者加起来,人数都能奔千了。
法官小姐有些好奇:“你有兄弟吗?”
“有,我还算是霍亨索伦家的长公主呢…”
黇鹿小姐笑了笑:“但大家跟我的关系都不太好,尤其是小威廉,说实在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对我的敌意那么深,明明我根本威胁不到他什么。”
当初开创了哈布斯堡·洛林王朝的玛丽亚·特蕾莎女皇上位时,有金玺诏书在,照样引来了一场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大选侯是个很现实的人,显然不会冒大不韪把选帝侯的位置传给她。
她的语气有些自嘲:“自我出生以来,身边总是环绕着形形色色的仆人,每个人都对我彬彬有礼,但又拒我千里之外,甚至不敢跟我私底下聊天我很少见到我的父母,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出色,足够优秀,就能博得他们的欢心。”
“但实际上谁也没办法使他们开心起来,我的母亲总觉得勃兰登堡藩侯领是穷乡僻壤,宫廷规矩严苛繁冗,在文学艺术上更是乏善可陈。”
“至于我的父亲,他更喜欢仿效曾祖父,做一个‘士兵国王’,居住在军营里,他对待每一个孩子,就像对待他的士兵们一样严厉。”
拉维妮娅微怔了下,伸手抚摸着薇薇安娜柔顺的白金发丝。
似是打开了话匣子,薇薇安娜便止不住了:“其实小威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出生时左臂便带有残疾,没办法学习家传的剑术,在魔法和灵能上的天赋也很平庸。”
“我父亲总是指责是母亲把英王室的脏病带到了霍亨索伦家,连带着小威廉也很痛恨我的母亲其实她有试着弥补过,比如引雷电灌体,服食大量魔药,用铁棍束缚手臂矫正。”
“咳!”
拉维妮娅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我觉得,令堂这种弥补方式,有还不如没有。”
薇薇安娜轻叹了一口气:“我也这么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小威廉的性格才变得那么偏激。”
“我父亲总说皇帝陛下就是弗朗茨皇帝,总说他是一个优柔寡断,软弱无能的皇帝,但其实我觉得,论起做父亲这一点,皇帝陛下比他强多了。”
拉维妮娅对此只能表示沉默。
她出身于博洛尼亚家族,按理说也算是贵族出身,但受工业时代的影响,以及历代欧洲君主们孜孜不倦地卖官鬻爵,贵族间的差距早就已经变得比猪跟人的差距还要大了。
绝大多数皇室秘闻,她听起来都跟天书一样。
但偏偏关于老皇帝弗朗茨做父亲的水平这件事上,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亚平宁半岛,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后花园,当初鲁道夫皇储为情自杀的事情,当初在都灵可是引发过轩然大波的。
“妮娅,我很想念当初在维也纳的美泉宫的日子,也很想念皇帝陛下,父亲总说陛下对我的好意,都是伪装的,不怀好意的,但我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亲人可以想念,可以依靠吗?”
法官小姐伸出手,环住薇薇安娜的肩膀,轻声叹了口气。
外面光芒万丈的烛骑士,原来也就是个缺爱的小姑娘啊。
“没关系,有我们在呢,以后如果心里苦闷的话,随时可以找我。洛萨总说咱们两个很像,虽然我觉得他看人水平一般,但我发现我们其实还真挺合拍呢。”
远处,有人健步飞奔而来。
他停在正要走进群狼大厅的切里妮娜跟前,小声嘀咕了一阵。
紧跟着便看到切里妮娜像是风一般飞来,神情郑重道:“薇薇安娜小姐,外面来了一队骑兵,他们声称护送鲁普雷希特王储而来,希望能跟烛骑士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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