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有些诧异地望着舒远航:「你大老远来了,怎么到了南江反倒不去了?」
舒远航喝了口咖啡道:「实不相瞒,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许纯良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面对的?父子哪有隔夜仇啊?不是我劝你啊,因为我自己的情况也比较特殊,我比你还惨,我是被爸妈都抛弃的那种。」他把自己的经历说给舒远航听。
舒远航听到最后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说,你爸还不错啊,至少还给你买了套别墅。」
许纯良道:「你爸比我爸有钱,只要你想要,我估计他能给你买飞机。」
「哪有那么夸张,他也不是什么超级富豪,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挣。」舒远航从未惦记过父亲的家产。
许纯良道:「像你这样的医生在国外收入肯定很高吧?」
舒远航点了点头,放下咖啡杯道:「其实我已经放下了,父母的事情我也无权评价。」
「这就对了,恨不会让你变得更快乐。」
舒远航道:「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所以我来了两天,都没去医院。」
「他知不知道你回来了?」
舒远航摇了摇头:「我没让星梅说。」
「嫂子是河内人?」
舒远航点了点头。
「你挺孝顺的,为了给佟叔治病专门让嫂子过来,还把儿子也送过来了,佟叔不知道有多开心。」
舒远航道:「其实我让他们回来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许纯良看出舒远航好像有很重心事:「你该不是打算回国发展吧?」
「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许纯良真正有些诧异了,难道舒远航真的想开了,打算认祖归宗?不过看他们父子俩目前的情况好像还没到这种地步,而且像舒远航这种专家在国外日子过得也不错。
舒远航道:「不瞒你说,我在槟城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有个病人没能抢救过来。」
许纯良不以为然道:「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哪个医生都会遇到,只要你尽力抢救问心无愧就行了,相信病人的家属也会理解。」
「这个病人的家属在槟城当地很有势力。」
舒远航告诉许纯良事情的经过,槟城当地一位大人物的儿子因为枪击伤紧急入院,当时舒远航正在为另外一位病人做心脏移植手术,如果他放下这台手术去抢救大人物的儿子,那么这个病人就要死在手术台上。
虽然大人物软硬兼施希望他马上去救自己的儿子,可舒远航仍然坚持做完这台手术,才赶去另外一边,结果枪伤的病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了手术台上。
其实就算舒远航当时放下心脏移植的病人去抢救那位大人物的儿子,还是无法将之抢救回来,因为他的伤势非常严重,但是大人物并不这么想,他将舒远航视为害死他宝贝儿子的罪魁祸首,放言要让舒远航血债血偿。…
许纯良听他说完,安慰他道:「既然如此还是回来吧,咱们国内最安全,那个槟城的大人物在我们这边最多也就是个镇长,他的手够不到这里。」
舒远航苦笑道:「你把那边想得太落后了,那个人在当地势力很大,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我担心他会对我的家人不利,刚好我妻子又是血液病专家,所以我让她带着儿子先过来。」
许纯良道:「以你的水平在国内任何一家医院都能得到重用。」
舒远航道:「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解决这件事,给他们母子俩一个安全平静的生活环境。」
许纯良道:「别的不好说,长兴我可以帮你推荐,高叔现在是长兴书记,以你的水 平和学历,要是去长兴,他们不得夹道欢迎,你是博士吧?」
舒远航点了点头。
许纯良道:「按照我们医院目前的政策,普通博士都有两百万的安家费,长兴胸外科整体水平不行,你去的话,胸外科主任没得跑,还得给你个副院长,嫂子要是去也一样有两百万保底。」
舒远航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动心了,回头我跟你嫂子商量商量。」
许纯良道:「你们要是真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帮你们再想办法争取争取。」
舒远航道:「等我们商量好了做出决定,第一个通知你。」
送走了舒远航,许纯良接到了薛安良的电话,薛安良表示有急事想跟他面谈。
许纯良告诉薛安良自己今天没有时间,等明天再说,挂上电话没多久,薛安良来到党校找他。
许纯良对薛安良的造访并不意外,将他请到房间里。
薛安良关上房门,抿了抿嘴唇,突然在他的面前跪了下去。
许纯良没有感到惊奇,仿佛没看到一样来到床边坐下,打开保温杯,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道:「你为何行这么大的礼啊?」
薛安良摘下手套,他的一双手布满水泡,宛如蟾蜍的外皮,指甲青黑。
许纯良啧啧叹道:「你长得也算英俊,怎么得了这么严重的皮肤病,我认识一位皮肤病专家,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薛安良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龙骨,他的手指摩擦衣服的时候都感到钻心般的疼痛,不但手指,他的两条手臂也已经生满水泡,且有不断向躯干蔓延的势头,他非常清楚自己中了毒。
薛安良道:「东西我原封未动,还给你,求你饶我一命。」
许纯良扫了一眼龙骨:「送给你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古董市场淘来的,你一个堂堂的古文字博士,居然连真假都分不出,看来白慕山没有把真本事交给你啊。」
许纯良留下这个诱饵本意想引来的可不是薛安良。
薛安良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许纯良道:「你们这帮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真是颠覆我的三观,读书人偷东西不叫偷吗?真以为雅贼这么好当?很不巧,这块龙骨上面有毒,这种毒有个非常富贵的名字,要腰缠万贯,是从蟾蜍身上的毒液提取出来的,表面上看不出来,一旦皮肤接触之后,很快就会产生反应,刚开始是接触的部位起水泡,然后是双臂和腰部,三天之内就会蔓延到全身,又痒又痛。」…
薛安良吓得脸都变色了,他现在已经蔓延到两条胳膊,腰间也开始起水泡了。
许纯良道:「百爪挠心,越挠越痒,到最后浑身溃烂,恶臭无比,你身上的气味会让人敬而远之,你就会变成一只人见人厌的癞蛤蟆。」
薛安良颤声道:「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许纯良道:「想不到薛博士飞檐走壁的本领还不小呢,谁派你来的?」
薛安良道:「没有谁,是我听说你手中有一块龙骨,所以…」
许纯良道:「且慢,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并不在场,你是如何得知?」
薛安良道:「我在房间内装了窃听器,你们几人的对话全都被我掌握。」
许纯良其实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薛安良是白慕山身边潜伏的一颗钉子,如果是白慕山派他来,那么这块龙骨他肯定会交给白慕山,若是白慕山接触到龙骨,下场肯定和薛安良一样,正是因为薛安良想要将之据为己有,所以白慕山才逃过一劫。
许纯良道:「你为何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因为好奇,我从小就对甲骨文非常痴迷。」
许纯良冷笑道:「痴迷?你们博物馆中搜集了那么多的甲骨文,你不去偷,偏偏惦记上了我这一块,薛安良,你若是不说实话,那就等着浑身溃烂而死吧。」
薛安良看到许纯良如此精明,知道很难将他打动,必须拿出一些让他无法抗拒的条件:「教授没有说实话,他正在秘密研究一部失传的典籍《先天经》。」
许纯良道:「先天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名字要么是白慕山起的,要么就是白慕山白字给认错了。
薛安良点了点头道:「他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收藏着许多的秘密资料,那些东西他从来不给外人看,我从读硕士开始就在他身边学习,所以天下间最了解他的那个人是我。」
许纯良道:「你打开了保险柜?」
薛安良道:「他非常谨慎,我就算打开也无法破译上面的文字,所以我在他的电脑中动了手脚。」
许纯良暗叹,白慕山虽然狡猾,但是薛安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本来这次的诱饵想吊的是白慕山这条大鱼,却想不到引来了薛安良这只虾米。
许纯良原本有些失望,但是听到这里却有意外之喜。
薛安良道:「教授的确得了肝癌,当时是我陪他做的检查,省人民医院的专家建议他尽早开刀,但是他没有答应,后来匆匆去了北美。我特地联系了北美的同学,他就在教授手术的医院,他可以确认,教授根本就没有在他们医院动手术。」
许纯良暗忖,白慕山果然有鬼,当初慌慌张张离开,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对他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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