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诸多诡韵便抬着头口和车辇碎片,将其抬到了无尽白塔寺的上方,陆峰便见的外面的诡韵直接将那深湖之中的古物带了出来之后,心头之上,忽而有了一阵悸动!
那头口看上去也无有多大,最多便是一只青驴,更大便是一只健骡了,它已经死去许多年月,止剩下来了尸骸,但便是这头口的尸骸之上,诡韵和佛息交织在一起,恰如此刻此时的密法域之性状!
“便是误了你也!”
陆峰忽而悲从中来,望着天上的这头口,无知无觉之间,他的眼角,竟然就此流下来了一滴眼泪。
陆峰止觉得自己眼前略微有些闪回,止觉得过去现在在他的眼中不住的流转。
竟然有些失神!
人皮古卷无有发烫发热,这便说明这便不是在蛊惑他的心神,止此中悲韵,令人不可自拔,一种悲意,落于心头,更感悲怆!
于此情形之中,他胸口的那《密法域游记》之书,亦有所感,忽而落在了地上,无有风助,亦开始逐页翻动起来。
止陆峰无有想到的是,此书籍在翻动的过程之中,竟然变得越来越厚重起来,书页便如自我繁殖,越来越多,其中还有插画,应是密法域老僧亲手所画之物,粗看起来,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止现在,陆峰无有在意这些,泪眼婆娑之间,陆峰忽而心有所感,他捻动自己的“嘎巴拉念珠”,长声而曰:
“那谟薄伽伐帝,
啼晒路迦,
钵啰底毗失瑟咤,
那頞地瑟耻帝,
摩贺慕底,
娑婆诃。”
声有高低,音有长短,金色慈悲韵如枝蔓落于地上,从上而下观之,陆峰站立之姿态,便如一殊胜无比之种子字,在他身边,便是一个“○”,在“○”之中,梵文如游鱼,如蝌蚪,如活蛇,金灿灿的咒文纠缠在一起,如一面涟涟水镜,不住游曳。
游曳之中,经轮自起,性魂自升!此中无是陆峰之修为功德,陆峰便觉那后山之中,沉寂诸多年的后山,忽而火焰四起,甚至于那化作巨蟒的密咒,亦圆润的融入了他之真性本器之中!陆峰便已不知自己到达何种境地,便只觉得远处之斗法忽而之间,也无得如此厉害紧张,便也只是偶尔大闹一样。
甚至于他心中起了一层大忿怒!这般忿怒无是对“命主呼图克图”,亦或者是“明理长老”,他的大忿怒直指主持尊者本尊,直指主持尊者上面殊胜的“宝帐怙主”!
那如黄金浇灌,曾经代表王朝气运,甚至于勾连无数王朝坛城的“宝帐怙主”,此刻便一脚踏在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肩膀上,便是在这位黄金的“宝帐怙主”的身后,黄金从虚空之中浇筑而来,化作了一座又一座的本尊坛城,如同密法域的山一样,山上有山,山外有山,重重叠叠,永无止尽,亦是这样的“宝帐怙主”本尊,止用了一脚,便将“命主呼图克图太师”脚踏的无得抬头再看!
脚踏的“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心中都产生了恐惧,他无可得知这些年真性残破的呼图克图到底是从何处补充得如此殊胜的“宝帐怙主”传承!便是不同寺庙,不同法脉,流传下来的“宝帐怙主”,他们之中亦有大不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来历本来便十分之不凡和罕见,可是便是他亦无从得知,主持尊者这一脉的“宝帐怙主”的传承,到底是从哪一处得来的!
他竟然无一点风声得知!
并且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察觉得到,阿夏达畔呼图克图他在转世轮回之间,无止是留下来了自己的一部分真性,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是将自己以前散落下来的“真如”亦都带出来了一些,否则的话,他是无法这般模样。
并且“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无是止受到了这样一层伤害,旁边的明理长老,更是将所有之咒力都压在了呼图克图太师身上,明理长老身上,“扑簌簌”落下来的皮肉,骨头,现在亦都回复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体内的手臂遮住。
止明理长老此刻极其的虚弱,看起来真的完全无有了什么力气来,主持尊者双目瞳光之中,尽皆金光,扫视着“明理长老”,那巨大的金黄色“宝帐怙主”忽而抽出了自己的金刚钺,挥舞下来,便是要斩断了“明理长老”——准确的说便是明理长老代表着的“明主(命主)大王”和“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之间的根本之所在!
便是这一次斩断,便斩断了“化身”“本我”之隔绝!自此之后,“明主大王”便是“明主大王”,“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是“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便是数百年的计划和积聚,便在这一天,这一晚上,想要结束!
止便是在这个时候。
山下的陀罗尼经传了上来,三人斗法的所有咒力,忽而停止,便是主持尊者,亦都停下来了所有的动作,他止践踏住自己的佛敌,但是目光,却从山上望到了山下,从层层的碉房和法幡之中,望到了下面的那僧人身上。
明理长老亦回头,他看着永真,目光之中之表情,十分复杂。
他抽身回去,压制“命主呼图克图太师”的咒力,削减一层,主持尊者却无有在意这件事情,他止盯着山下的这个僧人看,说道:“永——真——?!
无有想到啊无有想到,最后竟是输在了这般情形之上,这许多手段,明理,便是你在遮掩罢?
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却无有看到,这便像是我生了牛犊子,却无有看到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其中无有蹊跷,我便是不相信的。
明理,你到底要做些甚么呢?伱如此违逆你的上师,明理,你…”
止他话语无有说完,明理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便落在了主持尊者的身上,主持尊者和他对视了一眼,忽而心中一凉。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对着明理说道:“你无有违逆你的上师。”
明理长老说道:“是啊,我的上师,我从无违逆过上师之一二,无上师说甚么,我便都得依从!我像上师布施了一切,上师,明理无有丝毫私心,明理之所有一切,便都是为了上师。”
说完了这些,他便拜下,拜倒在了主持尊者面前,主持尊者看着这样的明理上师,忽而之间便明白了甚么,他便无有说出什么话语来,止能闭嘴,止能无言无语。
千言万语,都不须说出来,也无是累了,便是说甚么都无有用处,百年积累,一朝所出,言语无用了。
“呵…”
一字胜千言,他站着,“命主呼图克图太师”亦无有言语,他就站在这高处顺耳听,便听到了山下永真僧的经文从山下传出来,经文的声音便如同挂在了浮屠塔上的“铜铃”,声音洪亮而清晰,主持尊者轻声说道:“明理,这是最胜佛顶陀罗尼净除业障咒经,你且听闻,我也与你念上一段,超度了今日在庙子里面圆寂的上师。”
他便随着陆峰一起念了起来,便是:“佛告天帝,我此清净诸趣最胜佛顶陀罗尼咒,能净除一切罪业等障能净除一切三恶道苦。
此陀罗尼咒,八十八俱胝殑伽沙诸佛同共宣说,严记守护随喜赞叹,一切如来所共印可,能净除一切众生十恶罪故,能救一切地狱畜生饿鬼阎罗趣故。
闻我说是陀罗尼名者,恶报消灭便得解脱。
永离一切苦难,永离一切畜生阎摩罗趣,乃至阿素洛药叉罗刹娑布单那迦吒布单那阿波沙摩罗如是等趣,悉得解脱。”
如此法咒之下,庙子里面死去的上师,亦真的无有化作厉诡,便是一阵阵的佛韵抚慰之下,那还残留下来的厉诡俱都缩壳在了阴暗之处,完全无敢出现于地面之上,此刻的无尽白塔寺庙子之中,至少便有两位或者是三位“呼图克图”所在,此刻的无尽白塔寺,便是真正的佛土。
到了这个时候,主持尊者反而是心平气和,再无有一丝的焦虑和焦躁之情,应事情已经了了,既到了这里,便是他差了一招,在庙子里面的敌人和已经出去,不知道脱困的敌人,那完全是两种情形。
他已经想清楚了一些前因后果,虽然诸多之念头和想法,还有他作为本寺庙之主持法尊,呼图克图的诸般记忆,都随着真如的破损,无有兜住,一起流逝在了转世轮回之中,导致他已经有诸多事情记不得了。
但是他有一位大敌这件事情,他还是无有忘记,应在他的身上,便是那伤势,就是这位大敌造成,止到了如今,这位大敌真正到了他的面前和身边的时候,主持尊者反而平静了,应他知道,这可能便是他和这位大敌了却因果的时间了,哪怕自己棋差一招,也应如此。
经文如同给神灵的烟供一般,逐渐在青天之上消散,周围尽皆都安宁了下来,便是一阵叫人忍不住想要尿急和心悸的死寂,在场还有意识的诸位,便随着经文念罢,看向了天穹之上的那头口的尸骨。
这经文便是念给了这尸骨的,是有人在超度这头口尸骨,主持尊者顺应而为之因他知道这一切都无有意义,他若是胜了,可能还有继续转世和修补真如的机会,融合为“一”,为“本源”,为“真性”。
可是他若是无有了,那万般皆空。
——起码对于他而言,万般皆空。
“佛敌!”
主持尊者脚踏“命主呼图克图太师”,对着山下的“永真”说道,那想要包裹住莲花浮屠的人皮厉诡,此刻也回到了主持尊者的身上,却披在了主持尊者头上那金黄色“宝帐怙主”的身上。
更显颜色!
佛敌这个词语,既可以如密法域一样的宽泛,亦可以和庙子一样的狭窄。和佛法作对的,便是佛敌,和佛僧作对的,亦可以是佛敌,部派之间的争斗,并不比僧人和“巫教神巫”之间的对抗要舒缓,甚至于可能要更加激烈,理念之争,便如水火,所以主持尊者已然想不起来他和这位大敌——这位大敌应也是一位僧,是如何起了争执,以至于如此的不死不休,可是他认为,二人应是根本之争,是理念之别!
此种争论,无有舒缓可能。
所以,他对面“永真”,口称“佛敌”,便是要斗法起来,将所有的一切,都做一个决断。
陆峰看着山上的主持尊者,他也无有回应主持尊者,应他忽而感知,这并非他和主持尊者之争斗,他如有所感,再度看向了天上的那头口尸骸,便见的那头口尸骸之上,血肉如同线条一样疯长,长成了一颗心脏,在这头口尸骸之中,不断地蠕动!
“咚!”
“咚!”
“咚!”
每一下跳动,便如同千丝万缕的血肉从尸骸之中长出来,随之而出的是被排挤出来的主持尊者的佛韵和念头,便亦在此时,陆峰的如来藏之中,光明遍生,一尊由光明而组成之老僧,从陆峰的身体之中走了出来,如从光中生。
陆峰再度心有所感,他双手合十,面对这位老僧,礼拜这位老僧——他是陆峰的“本尊上师”,亦是《密法域游记》的作者,传了他“不动明王修法”,落于陆峰的如来藏之中。
亦是主持尊者一直在等待的佛敌。
老僧。
阿康!
老僧阿康面容很和蔼,无什么肉牵挂在上面,但是无有肉的面庞却看上去并不艰难刻薄,他的身上有一种很淡然的疏离出尘之感,身上穿着一件僧衣,无有戴毗卢帽子,脖子上,手上,倒是挂着不止一串念珠,无有一丝头发,光溜溜的很滑溜——自然,也无有戒疤,他手中有一百零八佛头念珠,垂窕下来,身上的金光逐渐消失,化作了一个“活人”,他将陆峰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起来吧,永真,无用跪我,我为有情众,你跪天地,便如拜我,拜我,自如参拜天地众生。”
说完了这里,他在山下,抬头望着山上,双手合十说道:“久未得见,阿夏达畔呼图克图近来可好?”
主持尊者看着老僧阿康,说道:“阿康,这话你却错了,我是阿夏达畔呼图克图,阿夏达畔呼图克图却不是我——你应知道,是你将我的真如真性打碎,你现在也应知道,我已非完整之躯!
何故以此言语来羞辱于我?
阿康,难道你便觉得,这般我会心浮气躁么?”
老僧阿康缓缓而言:“主持,你已心浮气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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