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立马默默把头转过去,表示自己并不想理会他。
不过张迎倒是十分配合地张开手臂比了一个大小:“大约是这么大吧。”
周无漾得到答案之后才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你看,石墩子只有这么大一点,而你的车……损坏程度应该不需要我再去强调了吧,如果你不确定的话,我可以给修车厂的老板打电话确认一下。”
男人头上的汗渐渐冒了出来:“确认倒是不用了……我撞倒了一排,所以损坏的面积的确可能会大一些。”
“我既然能让你坐在这儿,就证明我已经有足够能证明这是你做的证据了,撞倒一排的石墩子后车尾部是什么样子的,我虽然没见过。
但是我也知道,区区石墩子而已,绝不会让你的车损坏成那个程度,而且……你也只是受人指使,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你主动想去做的,不是吗?
既然这样的话,你又何必为对方保守秘密呢。”
周无漾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性。
男人的身上几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有些惊恐地看向周无漾,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巨大的压迫感和自己曾经所做的承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巨大的撕扯,到最后男人有些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就在这个时候,周无漾又给他心中天平的其中一方加了一个砝码。
周无漾把那段道路监控调了出来,随后完完整整地给男人看了一遍。
男人刚要开口说话,周无漾就打断了他。
“不用跟我说什么这不是你的车,只是车型一样的巧合这样的话。
因为这样的话在我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这个监控的视频很清楚,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这辆面包车的右后方尾部先是蹭上了绿化带。
随后因为猛打方向盘,而导致甩尾,直接甩在了后面这辆出租车上,所以这辆车应该哪里有痕迹,哪里没痕迹,甚至不需要特意去比对,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你以为你用的套牌,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还有,你也不用拿什么不小心要撞上绿化带所以才猛打了方向盘,最后误伤了这辆出租车司机这种说辞来搪塞我。”
听了这话,男人猛地抬起头,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有一种被人从里到外都看得透透的毛骨悚然,很显然,周无漾已经把他的想法猜的透透的。
周无漾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依旧是不动声色地说着他的分析。
“这辆车是手动挡,画面中这辆车行驶的非常平稳,没有任何晃动的情况,可见这辆车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车身和绿化带也一直保持着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证明你行驶这辆车的时候处于一种非常认真的状态,起码并没有走神,也没有犯困。
可就是在这样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你的车突然歪了,因为先前你的车身和绿化带保持着安全距离的缘故,如果只是歪一点的话,你很快就可以调整过来,根本就不用那么大幅度的打方向盘。
可视频里的你可不是这样做的,你的车身其实并没有偏移很多,但是你还是大幅度打了方向盘,为的就是看起来是不经意间撞上的这辆出租车。”
男人的脸色白了又白,原本有些泛黑的脸此刻竟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其实无所谓,你就算不供出背后的人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迟早能查到,查不到的话那你就是肇事逃逸的罪名,如果你想蹲号子的话,可以继续选择不说。”
男人心中不断晃荡的天平终于在周无漾落下这一个重重的砝码时彻底偏向了另外一方。
他此刻面如死灰,叹了一口气:“好,我承认,这辆车的确是我的,我也的确是受人指使。”
“那个人是谁?”
男人闻言面露苦涩:“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是我也确实不知道这人是谁啊,他就是通过一些渠道消息找到了我。
让我去撞个人,而且还不能撞死,让我必须假装是意外撞到他,我开始本身是不同意的,平时小打小闹我做也就算了,可是这个好歹是条人命啊。
再说了,撞车这事哪里还有谱啊,撞了就是撞了,谁还能保证撞没撞死呢,这万一要是撞死了,那我不成了杀人凶手了吗?”
张迎闻言冷嗤了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害怕成为杀人凶手呢,我看你还挺乐意这么做的,不会是为了逃避罪责故意这么说的吧。”
男人闻言脸直接皱成了一个苦瓜。
“真不是,我做这个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媳妇儿得了尿毒症,现在急需要钱,我根本没地方去用钱,这个钱来的快,我真是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
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媳妇儿,他的眼睛就有些湿润。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我拿到这个钱之后,给她做了手术,她现在状态已经好多了,如果不是有这笔钱,那她……”
男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几不可闻。
“这是杀人你知不知道,买凶杀人,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这么做的理由!”
张迎压根就无法理解这种为了自己利益就去杀害别人的人,就算是迫不得已又怎样。
男人听后,不知道张迎的哪句话触及了他心里那根弦,突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迎,额角的青筋几乎暴突出来。
“你懂什么?你经历过这些吗?你知道你最爱的人在你旁边奄奄一息的样子吗?
我们两个人很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些年她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走,就算没享过一天福,也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好不容易我干出点名堂来了,终于能让她跟着我享福了,可她却病了,因为这个病,我砸锅卖铁,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我去各种地方打工,以前我压根不是这么瘦的,可是现在呢,因为这些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男人这句话说的的确没错,他脸上的颧骨高高外突,整张脸似乎是只有一张皮包裹在上面,活像一个活体骷髅,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立刻散架。
她今年刚36岁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当警察的瞧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可是我告诉你们,你们也没资格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跟我说这些!”
张迎被他突如其来的高音给整的一懵,随后嘟嘟囔囔的:“可是你可以选择别的方法啊。”
他说的很小声,可是殊不知还是被男人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朵里。
“别的方法?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周围的人,邻居,我能借的都借了,现在钱还没还上呢。
他们见着我都绕道走,路上碰见也装作不认识,还有什么,网上筹款?你以为那个能一下子就筹到几万或者是几十万吗?人家凭什么给你那么多钱!”
男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整张脸的脸色都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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