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陈嘉沐其实早就猜出这个答案了。她既然不是陈嘉沐本人,也根本没想过要方彦的什么承诺。

    她只是有点感叹,若是有一天,方彦真的得知了一切的真相,说不定会第一个挥刀将她杀死,来给原身报仇。

    无论再怎么亲近,她终究不是小说里本来的人物。

    她叹了口气:“来我前边走吧,方彦。”

    可地道早就不是刚开始宽敞干净的模样了,狭窄得只能通过一个人不说,往前看,道路似乎越来越窄了。

    方彦和她根本没法互换位置。

    陈嘉沐说完也注意到这一点,她评估了一下自己对蜡烛的掌控能力——毕竟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家里没怎么用过蜡烛,拿着蜡烛在幽深的地道里走更是加倍的困难。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她拍拍方彦的肩,“这地方暂时也没人来,等哪天闲下来我们再进来看。”

    方彦还想说什么,被陈嘉沐按着转了身,两人又紧贴着往回走去。

    等磕磕绊绊回到入口处,方彦手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一小半,烛芯凹下去,烛泪把蜡烛堆成一个细细的圆锥状。看样子他们俩已经在地道里待了很久。

    陈嘉沐拍拍身上的灰,正准备攀洞口处的梯子,方彦却先她一步握住了梯子的边沿。

    “公主……”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公主今日去赏花宴时,皇后派人过来问过公主的病如何了,还说要公主明日去栖凤殿见见皇后娘娘。”

    陈嘉沐:“我今日刚与寒梅说过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事不会忘的。”

    倒是方彦的表情很奇怪。一个皇后的通知而已,也不知道他在脸红什么。

    果然,小太监并没有松开手,他踟蹰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补充道:“奴才给公主缝了条帕子……”

    声音是越说越小,最后只剩下蚊子哼哼似的尾音。

    陈嘉沐来了兴致:“什么帕子?”

    她自诩看过不少小说,男人给女人缝帕子的倒是第一次见。虽说方彦严格意义上已经算不上男人,但这礼物不管怎么说都新奇。

    方彦见她有兴趣,胆子似乎大了些。他在自己腰侧的佩囊中摸出一块方形的帕子来。

    是棉布的材质,柔软且干净,帕子的一角有针脚细密的两个小字。

    陈嘉沐想要看清那两个是什么字,方彦却脸上一红,把针脚盖住了:“奴才……奴才越矩用了公主的小字……”

    陈嘉沐差点笑出来:“一个名字而已,哪有什么越矩不越矩的,让我看看。”

    方彦这才移开手指。

    那块帕子上端端正正的秀丽楷书,金线勾的字体轮廓,是“从佳”二字。

    陈嘉沐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不太明白这个小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既然给她取了字,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这也是她理解,接受,成为陈嘉沐的一个环节。

    陈嘉沐欣然接下方彦手里的帕子,将它收入囊中,嘴上也没闲着:“我很喜欢。”

    方彦攥紧了手。他的手心里滑腻腻的全是汗,送出去的不是一件简单的礼物,而是他珍藏许久的心意。

    是他永不可及的,注定不会有回应的心意。

    他今日听了陈嘉沐的话,并没有抹粉,脸上不那么惨白了 ,反倒是显得脸红过分的明显。

    陈嘉沐在心里笑,小孩就是小孩,所有的情绪都暴露在外,一打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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