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站在桥上听着底下妇人们吵闹。
心头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走到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胖婶子身旁，焦急问道：“还请婶子告诉我，你们刚才谈论的那对母女，母亲是否这么高。”
裘良比划了一个跟他差不多的高度，继续道：“女儿看着八九岁模样，眼睛大而圆，樱桃小嘴，笑起来十分可爱？”
胖婶回忆着街上看到的裘乐母女的模样，指着裘良兴奋道：“对对对。”
胖婶看着裘良的模样，上下扫了好几眼，嘀咕了一句：“细看跟小伙子你还长的有几分相似咧。”
胖婶说完，裘良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响。
他朝胖婶作揖，得知了事情经过。
也得知了自家母亲跟着马车追了出去的消息。
裘良听完消息，转头就朝城外跑去。
他一边问一边走，因为有人指错了路，他比裘张氏整整晚了两日才走到茫茫山。
也正是这两日的时差。
他永远失去了母亲。
裘良走到茫茫山大道时，看见前方有一对扛着砍刀的男人。
裘良心中警觉，躲在一旁。
刚蹲下掩住身形，便听到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说。
“屮，寨主前两日掳回寨的那个婆娘，看着老不拉叽的，但是上嘿嘿。”
说完他嘿嘿两声，什么意思尽在不言中。
另一个秃顶男人也嘿嘿接话：“讲真的，老子还是喜欢那婆娘小臂上的梅花疤痕，啧啧，好看的不得了，带味儿的很。”
裘良听到梅花疤痕，心头再度浮起一抹不安。
接下来那句话，则彻底将裘良打入深渊。
裘良听到麻子说：“只是可惜，那婆娘没玩两天就死了。”
“嗐，有什么可惜的，让寨主再抢就是了。听寨主说那婆娘为了求寨主放过她，让她去寻女儿，在那方面可卖力了。”
秃顶说完还对麻子眨巴眨巴了眼。
梅花疤痕、寻女儿，只这两个关键词就让裘良确定了茫茫山山寨掳走的是他的母亲裘张氏。
小臂上的梅花疤痕还是小时候他贪玩，不小心烫到了裘张氏的小臂留下的。
裘良确定了裘张氏的踪迹，想办法收买了一个山匪，知道了裘张氏的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
裘良在乱葬岗找了一天一夜，终于见到了母亲。
他不敢相信躺在地上的女人是那个总会对他温和一笑，提醒他防寒保暖的母亲。
裘良看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裘张氏，脱下外衫盖在她身上。
他抱着裘张氏，眼眶干涸的厉害。
裘良只觉得他心中有什么在滋生。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徒手挖土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他将裘张氏的尸体埋在了茫茫山山脚。
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后，又踏上了寻妹的路途。
到了越州主城单泽城，他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厮口中打听到了妹妹的消息。
可没人告诉他又是一个噩耗。
他的妹妹被王家的那个富家少爷，王影善小儿子王志打死了。
可这一次，他找不到妹妹的尸身。
于是，12岁的裘良开启了复仇之路。
人虽是王志杀的，但百年王家就没有错吗？
他们既是百年世家，就该规训好自家子弟，而非助长其嚣张气焰，仗着家世作恶。
所以不仅是王志，整个王家只要有罪之人，都得去地府见他妹妹。
可是裘良混不进王家，杀不了王志，毁不了王家。
他只能将目光瞥向茫茫山。
用了一年时间，他成为了茫茫山新任寨主的二弟。
而这位茫茫山新任寨主就是大当家山匪头子陈猛，也是害死他母亲的老寨主的儿子。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长达六年，裘良都以二当家身份蛰伏在茫茫山。
而在他母亲被抓前就生活在山寨里的所有人，都是他裘良的复仇对象。
在这六年时间里，裘良明里暗里的弄死过好几个参与侮辱他母亲的山匪。
为避免陈猛怀疑，他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所以收获甚微。
除此之外，他还暗地里策反在他之后加入山寨的山匪，发展属于他的势力。
同时，他让人密切关注有关越州王家所有人的一切动静，王仁之死的消息他自然没错过。
等了六年， 也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裘良算好时间，让人截住了林琴的送葬队伍，派李小二等人调包了尸体，为的就是让王家带兵来剿匪。
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可能保全自己，且让双方都损失惨重。
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裘良坐在石凳上，看着接应队的人，缓缓道。
“下一步，探清楚茫茫山山寨现在的情况。
我要知道山寨众人还有哪些人活着。
但是你们要注意，不要暴露了在王家兵里的自己人。”
接应队的人接了任务，在张全的指挥下各司其职。
不过两日，便有消息回禀。
“二当家的，据兄弟们打探回来的消息，大当家被俘，当时在山寨血拼的所有兄弟都死了。
有人看见那个少将军的身边有个姑娘，似乎是三当家当时差点砸墙弄死的那个。
我猜测应该是楼姑娘。”
张全是裘良的心腹，知道裘良和楼玉绡的联盟，可接应队其他人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二当家救下那个姑娘后，就将人囚禁在了三当家的屋子里，而三当家不知所踪。
“至于埋伏在王家兵里的人。”张全面色有些凝重。
“我只看到了陈石。”
裘良无意识的搓了搓右手食指和大拇指。
他开口继续问道：“跟在我和楼玉绡身边那几人呢？”
“都死了。”张全回答。
至此，裘良算是对这一次剿匪之战的结果有了详细的了解。
他的人，四支队伍，除了接应队和卧底队的陈石，其余全部覆没。
裘良说不出什么感受，他没有快意，也没有悲伤。
他只是有点不开心。
张全见裘良不说话，身上气压低的吓人，不敢开口，默默退了下去。
裘良努力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抛之脑后，盘算着自己的复仇进度。
山匪头子陈猛没死，算他命大，不过他会让陈猛去见他的兄弟们。
除了陈猛，六年前加入茫茫山山寨的所有山匪都去向他母亲赎罪了。
茫茫山山匪复仇进度，百分之九十九。
王家这边。
王家三房老爷，有王家三少戏称的王影彬，亡！
王家毁灭进度，百分之五。
裘良算着复仇进度，心内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楼玉绡，王影彬未必会丧命。
王家对他而言，犹如蚂蚁对大象，简直是不可推倒的庞然大物。
裘良越想越不甘心，他觉得他有必要继续跟楼玉绡合作。
或许只有她，才能助他完成复仇。
而另一边，还扎营在茫茫山的黎璟垚在清算了此次战争的胜利果实后，也准备拔营回蜀福郡。
黎璟垚看着伤还未好，脸色依旧苍白的楼玉绡，询问：“本少将军的一把刀，想好没？确定要先去王家，再回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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