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从空中收回。

    女子眉目秾丽,似天边烟火坠落眼底,明亮而璀璨。

    谢临珩轻垂首,注视着她。

    看着她瞳仁中,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

    他抬手,指腹若有似无地在她眼尾碰了一下。

    眼眸中温色渐重。

    很多人说,喜欢一个人时,眼里会盛满他的影子。

    他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羡慕极了宋今砚。

    也嫉妒极了宋今砚。

    更无数次奢望,他的身影,能驻留在她眼中。

    而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

    她的眼神,终于愿意停留在他身上。

    容貌绝色的男女在除夕夜的烟火下相拥对视,虞听晚看着他面容,静默刹那,忽而问:

    “你还介怀宋今砚吗?”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在他们之间出现。

    乍然从她嘴里重新听到这几个字,谢临珩微怔了一下。

    他拥着她腰身的力道收紧。

    薄唇吻上她眉眼,嘴却硬,“一个空有其名的前未婚夫,孤介怀他干什么?”

    虞听晚失笑。

    若不是他越收越紧的力道,

    她或许,真会信上几分他这话。

    她抬起手臂,主动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微微抬头,看着他眉目,认真道:

    “不用再吃他的醋,我不喜欢他,先前想嫁他,只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宫,跟情爱无关。”

    他唇侧上扬,眉眼间的悦色更浓。

    声线温缓,“我知道,那天在大理寺,我听到了。”

    宋今砚最后问她的那句话,他听到了。

    她的回答,更听得一字不落。

    也是自从那天开始,他才慢慢有了一种从前不敢奢望的感觉。

    ——或许,命运真的会偏爱他一次。

    他指尖落在她心口。

    看着她眼睛,问:“这里,现在有我了吗?”

    她轻笑挑眉,“没有的话,我会回来找你吗?还是说,太子殿下觉得我是为了报救命之恩才以身相许?”

    他话回得随意。

    可尾音中,不难听出认真。

    “怕是后者。但我日夜祈祷,是前者。”

    她脑袋埋在他怀中,脸颊靠在他颈侧。

    感受着他脉搏中强劲的跳动,“自然是前者。”

    谢临珩掌心轻覆她后颈,将人拥在鹤氅中。

    半空中烟火的声音久久未熄。

    满天花火下,好一会儿,他轻道:

    “晚晚,说心悦我。”

    她眼睫低颤两下。

    红唇晕出温笑,应着他的要求,在他怀里说:

    “夫君,我心悦你。”

    如愿听到这几个字,他眼底缱绻的爱意和温情几乎快要溢出。

    但他依旧不满足,低头蹭着她颈侧,过分而又不知足地跟她说:

    “你夫君贪心,这份喜欢,既然给了,便不能再收回去。”

    “晚晚,我要的是你一辈子的偏向与心悦。”

    —

    新一年的第一天。

    各处都是一片新气象。

    只有楚家,一片混乱。

    这天一早,沈知樾带着夫人来岳父家。

    由于他俩成亲后,有事没事便往娘家跑,很多时候,恨不得直接把楚府当家、沈知樾入赘。

    因他们来得太勤快,日日都见面。

    楚父楚母还有楚淮叙这个大舅子,见了他们也不再折腾那些虚的,

    由一开始的欢欢喜喜迎女婿上门,到现在别说去门外接他们了,几人连腿都不抬,见他们过来,直接抬手一指,便让他们自个找地方坐。

    瞧着这个比儿子回家都勤快的女婿,楚父坐在一旁,端着茶盏幽幽往这边看了几眼。

    无奈地叹了好几口气。

    喝了口茶,放下茶盏,问他家这个‘勤快’的女婿。

    “今日不必去宫中向陛下请安?”

    沈知樾乐呵呵的,“陛下说好不容易不用上朝,可以休息一天,今天什么人都不见。”

    说着,他想到什么。

    立刻让身旁的侍从去拿准备的东西。

    很快,侍从回来。

    沈知樾捧着个卷轴和一条长长方方的东西,献宝似的捧到了自家岳父面前。

    “岳父大人,我听说您喜欢古画,小婿这些日子碰巧遇见一幅前朝大师的名作,您看看喜不喜欢?”

    楚父没别的爱好。

    就喜欢这些古玩字画。

    听到是前朝大师的亲作,他顿时来了兴趣,咽下口中想说的话,扭头看向沈知樾递来的画。

    大年初一这天,家族中走动的旁系很多。

    直到午时,才渐渐消停下来。

    丫鬟端上饭菜,几人坐在一起用午膳。

    刚动筷,楚时鸢闻着面前这道蒸鱼的淡腥味,蓦地狠狠皱起了眉,捂着嘴想吐。

    楚父楚母和楚淮叙同时看过来。

    “夫人,怎么了?不舒服吗?”坐在旁边的沈知樾立刻问。

    楚时鸢看向面前这道鱼。

    这鱼的味明明不重,她却觉得这股腥味好像放大了数倍直往鼻子里钻。

    胃里搅得难受,有种强烈的恶心感。

    她捂着嘴想把它推远一些。

    可手刚伸出去,就觉得那股恶心越来越重,有些压抑不住。

    她没再去推鱼,而是立刻起身,离这些饭菜远了些。

    楚母是过来人,看着这情况,下意识看向自己女儿平坦的小腹。

    她视线上移,再瞧着女儿这副想吐的样子,心底瞬间浮出一个猜测。

    “莫不是……怀了?”

    这话一出,几人动作都顿了下。

    沈知樾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差人去请大夫来把脉。

    而楚母则是指挥着丫鬟将饭桌上所有和鱼虾有关的饭菜,全部撤下去。

    大夫来得很快。

    一探脉搏,便起身恭贺:

    “恭喜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前厅中所有人皆喜笑颜开。

    其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要当爹的沈知樾。

    楚母正想嘱咐几句有孕后需要注意的事,还未开口,就见她这个女婿对侍从弘原说:

    “快,赶紧进宫去禀报太子殿下,就说夫人有喜,本大人要在家贴身照顾,接下来一个多月,先不上朝了。”

    听着这‘无理’要求的众人:“……”

    楚父无语地想过来阻止。

    可早已习惯自家主子做派的弘原却已经先一步转身进宫禀报。

    一开始,楚父还以为自家女婿是在开玩笑,直到他女婿一个多月下来连宫门都没有靠近一步,

    他这才发现他家好女婿是真打算借着照顾夫人的这个挡箭牌,正大光明地在家里偷闲。

    虽说自从楚、沈两家结亲后,沈知樾上朝远不如没成亲时那般勤快,但好歹,很少出现如今这种一连一个多月不去朝堂的情况。

    这几日上朝,每每议完要事,他们储君便漫不经心地问他这个老丈人,楚家的贤婿打算何时处理完家事过来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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