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仿佛被放大数倍。
她屏住呼吸,迅速将下一幅画抽出。
白色的纸张,下半张纸空白,空白背景上只有一个短竖线脑袋的火柴人,低着头,在哭。
上半张纸上,黑笔用半圆勾勒出山的轮廓,六座半圆形山丘,被黑色线条涂满。
山下有横生的枝丫,枝丫上是半遮半露的戴胜鸟。
“梦里的鸟!”常乐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凑近仔细去看那些鸟,却又惊出一身冷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戴胜鸟的羽冠下,竟然是一张张人脸!
凑近的时候,那一双双眼睛仿佛透过纸张看过来。
常乐打了个寒战,大着胆子再去看那些古怪的山,突然发现——
六座山下,正好是六只鸟!而每只鸟的人脸,眼神各不相同!
但是因为只是简单的线条,无法具体分辨不同的人脸上都是什么神情。
常乐意识到这些画有着什么隐藏的意义,她将第三幅抽出来。
比起前两幅一眼心惊的诡异,这一幅给人绵绵不断地阴森感觉。
房-树-人。
画上的内容是常乐听说过的一种心理测试的内容。
在这张图上——
右上角是一幢立体的房子,能看到正面、侧面和顶部,房子没有窗户、烟囱,但是足足画了四扇门。
左下角是一棵枯树,光秃秃地伸出六根枝丫。
一个侧身的男人,拿着刀,在砍树。
黑色的虚线标出刀子的轨迹,刀子如果落下,这棵枯树就只剩下低矮的树桩。
画面很简洁,但透着阴森和诡异。
常乐看着画上没有窗户的房子、枯萎的树和砍树的人,不寒而栗。
她把这幅画放下,最后一张纸呈现在眼前。
又是一种全新的风格和笔触!
一幅抽象画。
但是这张比起前三张好很多。画纸被不同颜色的蜡笔涂抹成不同色块,色块和线条拼接,凌乱中可以隐约看到一张哭脸、一张笑脸,哭脸没有嘴巴,笑脸只有一只眼睛、一只耳朵。
虽然看不懂,但跟记忆中的抽象画风格接近。
九张画,四种风格,四种笔触。
常乐心中满是惊疑:这些画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视线落在盒子里的碎纸上,准备把前面摊开的画先收起来。
她拿起那幅房-树-人的画,放在画背后的食指指腹感受到不寻常的凹凸。
“嗯?背后有东西?”
常乐放下其他画,将纸张翻转,视线落下,心跳骤然重响!
背面,银钩铁画如剑出鞘的字迹,用鲜红的颜料竖着落下一行字
——“乐乐,要拿起刀!”
常乐呼吸骤停,耳边嗡鸣,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半个字。
僵硬数秒后,她呼吸突然加重,手指颤抖着将其他画拂开,顾不得它们落到地上,猛地将人面鸟和满是眼睛的两幅画翻转过来。
——“乐乐,要拿起刀!”
——“乐乐,要拿起刀!”
一模一样!
三幅诡异的画,三句一模一样的话,出自同一人之手!
常乐猛地趴在地上,将散落在地上的其他画捡起,一一翻过来。
没有!
只有那三幅,背后写着那样的话!
常乐脱力般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三幅诡异的画静静地躺在身边,满纸的眼睛注视着她,山下枯枝上的鸟窥视她,反转的纸张背后鲜红字迹刺目。
是谁?
是谁留下这样的画,被她深深地藏起?
是谁在画的背后留下杀意凛然的话?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唔……”常乐捂住突然闷痛的额头,接着细细密密的刺痛从一侧的太阳穴扎进去,又从另一侧钻出来,她用双手摁住了头。
几分钟后,疼痛有所消退,常乐扶着桌子站起来,坐到座位上,将盒子里的碎纸倒出来。
大多数都是空白的,常乐将其中有字迹地挑出来,一点一点拼起来。
全神贯注的时候,头疼反而减轻了。
但是,当有字迹地碎片零零碎碎地凑在一起,上面的字迹在脑中反应出来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像有一根钢针,突然穿过!
常乐嘴唇颤抖、身体僵硬地看着拼出的内容。
不完全的碎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
——我 是 疯 子
鸡皮疙瘩从脚踝窜到了头顶,常乐摁着闷痛的心脏失声呻吟,意识到之后又将后半声咽回去。
夜色氤氲房间,寒月丝丝缕缕地流淌进来,银灰色的流光投射在地上的画上,割裂得诡异。
常乐仓惶的目光落在最后躺在盒子里的笔记本上,她深深呼吸着平复胸腔的慌乱,稳住手指试探着将笔记本打开。
她愣住。
第一页纸上只有一句话:
“我是常乐。”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是她自己的笔迹,写在纸的正中间,字迹中透出平静。
这似乎是笔记开始的介绍,这应该是随笔或者日记本。
她翻开了下一页。
但,是空白!
“没有?”常乐仔细一看。
忽然发现第一页之后,笔记本的根部有撕扯后留下的页根,粗略一看,撕掉了整个本子的五分之一。往后就全是空白的纸页。
常乐后背撞在椅背上,望着只有四个字的笔记本,不知道心中是庆幸还是恐惧。
庆幸本子内容被撕掉,没有接连给她冲击;恐惧于被撕掉的部分里,一定是她自己都十分畏惧的东西。
常乐转头,被笔记本翻页吹落的碎纸散落满地,像苍白的冰雪,半遮地上风格迥异的画。
台灯的光很柔和,没能落在她脸上;夜色格外浓,墨一样掩藏了她的面容。
常乐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缓缓抬手,抽出一支笔,翻到笔记本空白的第一页,顿了顿,写下几句话:
“我是常乐。”
“117
我又做噩梦了
头疼得厉害
没法入睡
觉得 快要疯掉了”
许久之后,一声叹息响起:
“这夜,怎么这么长啊……”
……
翌日,魏紫早早起来,一边用早餐一边等常乐下楼,但是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看见人,一问周椋才知道,常乐很早就出门了。
“乐乐去哪儿了?”花安宁早饭消食回来,正好听见周椋的话。
周椋道:“常乐小姐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四少爷那边了。”
“小四?乐乐跑哪儿去干嘛?”魏紫沮丧地道,“还想让乐乐今天定好后天的造型呢。”
花安宁道:“乐乐在忙自己的事,这段时间经常往四哥那儿跑,别打扰她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
那边,花兰时和付河倾一早到医院,发现已经等在门口的常乐也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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