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的功夫,常乐顶着秦翊昭冷厉的眼神坐直,整理了下衣服,微抬下巴问道:
“你们两位是?”
秦翊昭一敲桌案:“这是与问询无关的问题,请不要浪费时间!”
常乐当即冷脸,站起来转身就走。
“站住!”秦翊昭断喝,“谁让你出去了?”
他身旁的女子已经站起来走过来,一副准备阻拦的架势。
李云帆见状直接接通秦翊昭的耳麦,厉声道:“秦先生!请你把握好时间,尽快完成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不要耽误接下来的安排。”
秦翊昭控制脾气,放缓声音:“常乐,我只是询问考核中发生的状况,请回到座位上来。”
常乐站在门口回头,目光直望向右侧墙壁,似乎穿透到另一侧的房间来。
“我会如实告知一切,但是其中牵涉机密,秦岭老先生,李将军,还有各家的少主人,确定要这两个摆不明身份的人来询问吗?”
秦翊昭等着耳麦中秦岭的决定。
李云帆也看向秦岭:“秦老,我想此事应当以常乐的安全为重。”
那意思,那些架子、这件事之外的恩怨先放放。
秦岭低笑一声:“小六,你离开,让常乐到这边来吧。”
司夜鸿恍然大悟地挑眉,朝秦衔挤眉弄眼:你大爷爷这是试探常乐的心性呢?
秦衔疑惑眼神:什么意思?
司夜鸿埋怨眼神:你这家伙不早说,害我替常乐担心!
秦衔懵:干什么呢一直眨眼?
司夜鸿竖起大拇指:秦哥你就是爱装,但是人品还是可以的。
莫名收到赞的秦衔,懵逼地回以点头。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错频交流时,常乐从那边房间过来。
推门对上秦岭威严的面孔,常乐轻笑一声:“秦老,您这下马威可没什么滋味儿。”
秦岭凌厉的眼眸上下打量一番,忽然低笑出声:“数年不见,你长大了,这作风有几分龙帝大人的样子了。”
在其他人不解的眼神中,常乐解释道:“当年决定我是否交由大区世家抚养的那段时间,我见过秦老先生一次。”
当年,为缓解九区与大区的紧张关系,在决定是否将她作为质子的时候,双方曾联合开会商议数次。在九区展开的会议上,常乐旁听过几次。
大区大多数代表都支持借她缓和关系,同时加强与九区的合作,尤其沈扶光知晓的关于融合的信息共享。
常乐记得,
当时有一位老先生,言辞执拗地要求沈扶光坦白所知融合的消息,自负又固执。
可当缓和关系的关键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这位老先生是唯一从头到尾坚决反对的。
他说:
“龙帝大人作为中土创立之初的大人之一,必须为因为自身原因引起的社会动荡而负责!
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去承担在做诸位都难以应对的重担!”
沈扶光说,这位老先生以一座山为名,征战一生功勋累累,是值得尊敬的人。
但是他性格冷硬固执,认定所有事都要分个黑白,所以有时候正得发邪。
考核前常乐看到他的时候还没认出来,后来才想起来这人。
看到秦翊昭的时候,常乐就猜测到不是什么下马威,实际上是老先生在试探她的态度和反应。
如果她态度软化面对秦翊昭,老先生就会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假;她直说涉及机密,老先生反而认为她的话可信。
秦岭果然道:“常乐,你应该知道此事背后牵涉甚广,所以请你如实告知,我们也好公正处理。”
常乐随后将郝仁和使用特殊方法藏你在他体内潜伏进来的空境的事情说明,并直言是自己杀了他们。
只是中间和最后,她分别说了一个巧妙的谎言。
在说如何杀死空境时,她说:“我也不太清楚空境怎么死的,可能是他自己出了问题,或者为了隐藏他的实力被削弱,我受到他的【镜屋】影响,中间有一段记忆不太清楚。我确定,不是我常乐杀死了他。”
最后说起被毁的尸体:“我只看到他们的尸体突然被冰封,然后一下子炸开碎成碎屑。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保证我说的全部属实。”
常乐心道,她的确不算撒谎吧?
空境是未安杀的,她确实没看到空境如何被杀,在“常乐”的设定里,也并没有冰属性的能力,把尸体处理成那样是常乐做不到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
常乐在讲述中,眼神格外真诚。
听的人心思各异。
“这么说,造神派在你经历北境战役的潜伏任务后,一直怀疑你拥有融合能力?”秦岭没有仅是针对集训出现的意外询问,“请详细告知,当时他们如何知晓并利用你的能力。”
说到这儿,秦岭拿出一枚复古的鎏金令牌:
“这是秦家家主令,这个问题早在北境战役结束后就应该向你询问,只是当时碍于你的身体状况,后来孙家又出意外没顾得上,现在,老夫代表管理会,请你回答。”
常乐坦言道:“秦老,当时我奉命潜伏造神派,我的吞噬能力能够掠夺其他异能生物的能力,因而被造神派的人重视。后来他们策划的‘降临计划’中,我又帮助转移地外异种比因的能量,嫁接到北浔鲸身上。
我最多只能转移异能,却并不能帮助融合,我的异能仅限于此。
但是似乎造神派有其他目的,我的这种能力能够帮到他们,或者因为当时的造神派人已经死亡,派中其他人仍然怀疑我的能力,所以从北境战役之后开始,一直有造神派的人明里暗里地接触我。”
“秦老,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造神派的怀疑,而是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了最近冒头的舆论,还有突然现身的异变者,秦老不觉得,这像是某个巨大的阴谋的开端吗?”
秦岭沉默片刻,开口道:“老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您请问。”
“常乐,你是否会代替沈扶光讨还当年之事?”
空气骤然安静。
这个问题,是秦衔问的,答案却是在场几位少主人和他们身后的家族都想知道的。
常乐平静且坚定地回答:“我无心掀起战争,龙派将继承扶光的意愿坚守玉楼关,但当年扶光的死,大区欠我龙派。”
“我以诚意希望诸位与我龙派联手对外,若诸位再如当年舍弃沈扶光那样舍弃我……”
常乐冷然轻笑:
“秦老,很抱歉,我不是沈扶光,我是个疯子。
他当年有软肋妥协,我没有。
他不是叩开造神秘境大门的人,而我可能是。”
秦岭眸光沉沉地望着她,转头扫过在座年轻人们的神色,他们或是平静或是笑着,无一人眼中是执念和贪婪。
这一代的年轻人与常乐,不是老一代人与沈扶光。
秦岭在心中叹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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